謝樹面面怒容,可高銘哲卻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謝樹這樣的反應,明顯是想把這個話題繞過去。這樣不配合的態(tài)度,讓高銘哲一時間有些心灰意冷。他本以為,自己或許是個特別的存在。
“不想和我說?”他低聲問道。
謝樹愣了片刻,一頭撲進了高銘哲懷里,“寶貝,你真的想聽嗎?我講給你聽?!?p> “嗯,想聽?!?p> “這故事說來話長啊?!?p> “那就長話短說。”
“那怎么行,你聽好了,從前,有一個貌美如花的仙女,因為犯了天條,被打下了凡間。”
一句話過后,高銘哲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下文,“沒了?”
“嗯,后來,她遇到很多想吃她的妖怪。幸虧仙女兒機智,逃脫了妖怪的魔掌。”
“然后呢?”
“然后,有一只妖怪說不吃她,只想和她睡覺覺。仙女覺著不錯,就跟了這妖怪。”
高銘哲不由一笑,“那仙女之前,都遇到的是什么妖怪呢?”
謝樹聽了卻沒有回話,抱著高銘哲躺了一會兒,一言不發(fā)地起身進了浴室。高銘哲瞇起眼睛看著謝樹的背影,心思微沉。
或許,自己該再等一等。
第二天,高銘哲一大早出了門,卻沒有去公司。昨天他就決定了,既然謝樹不說,只能他自己去找答案。或許這樣對他們兩個人都好。
他沒有體會過那種陷入偏執(zhí)癲狂的感受,但他知道,對謝樹來說,對任何人揭開傷疤,都是一件殘忍而痛苦的事情。
……
謝樹在家挺尸了兩天,高銘哲又出差沒能回來,她幾乎要發(fā)霉了。不過這天上午,她竟然接到了賀佳的電話。
謝樹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什么情況!
難道白月光終于要給自己加戲了?白月光和現(xiàn)任,那不就是妥妥的一部撕逼大戲嗎?
謝樹瞬間充滿了斗志,回想起上次見面她竟然和賀佳撞了衫,這次,她一定要出場便在氣勢上碾壓。精心打扮了一個上午,謝樹畫著濃妝,身披紫色戰(zhàn)甲,斗志昂揚地出發(fā)了。
快到約定的地方時,謝樹給高銘哲發(fā)了一個信息。
“你的白月光想和我約飯。”
高銘哲立刻回了個:?
謝樹又回復:她要是逼我離開你,我準備和她要八千萬。
那頭的高銘哲一笑,卻也對賀佳約謝樹見面有些疑惑。他猶豫了下,打了個電話給賀佳。
賀佳接起電話,立刻笑著解釋:“你看的可夠嚴的,難道害怕我欺負謝樹不成?”
“怎么會,就是好奇。”
“沒什么事兒,就是我一朋友很喜歡謝樹,所以想通過我見一面。”
掛了電話,謝樹的車也正好到了門口。賀佳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這里是一棟獨立的小院,更像是私宅,而不是餐館。謝樹開車拐進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里四周清清冷冷。
是個謀財害命的還地方。
“難道白月光要對你下毒手?”小仙女顫抖。
“我呸,就賀佳要瘦弱的小身板,能打得過我?”謝樹給自己壯膽。
“你要小心,萬一她下毒呢。”小仙女繼續(xù)顫抖。
謝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把這些荒誕的想法抖了出去。
“你好,謝謝你能來?!?p> “客氣,正好今天高銘哲不在,我也有空出來?!敝x樹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
賀佳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冷笑,領著謝樹進了大門。
“這是……”謝樹看到院子里空蕩蕩的,連個服務員都沒有,不由疑惑地皺起眉。
“難道真要殺人滅口?”小仙女驚恐。
“哦,是這樣,有人一直想見你,但是又不敢貿然去找你,所以就通過我聯(lián)系你了。不介意吧?”
感情不是沖著高銘哲來的?謝樹抿著唇沒說話。
誰呢?她的粉絲?搞這么神秘。
進了客廳,里面一看空無一人,賀佳請謝樹先坐,倒了杯茶放在謝樹面前。
“不好意思,可能對方還沒準備好,我去找一下?!闭f完,自己則上了二樓叫人。
謝樹斜睨了一眼面前的茶,翻了個白眼。
難道還真有毒不成?
她想象中的撕逼大戰(zhàn)沒有來,倒是等得有些無聊。片刻后,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噠噠噠從樓梯上傳來,謝樹抬頭。等看到不緊不慢走下來的人時,她霎時間白了臉色。
陳曼!
賀佳沒有在茶里放毒,卻帶來了一只妖怪。
小仙女尖叫一聲,沒了聲音。
謝樹坐在沙發(fā)上,四肢僵硬,連呼吸都停滯了。
“好久不見,謝樹。”陳曼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頭發(fā)高高挽起,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還認識我嗎?”
化成灰,她都認識。
謝樹的指頭掐進掌心,她想讓自己站起來,或是跑或是逃,都比直面這妖怪要好??墒?,她一點兒都動不了。
陳曼一步步走進,臉色的笑意也越發(fā)寒,她似乎很滿意謝樹的反應,“前幾天秦木去找你了對不對?怎么,聊的可好?”
秦木的名字,噠噠的高跟鞋聲音,讓謝樹的腦袋突然像是裂開了似的,她猛然站起身,倉皇失措地跑向門口??申惵鼌s先她一步擋在謝樹面前。
“跑?五年前你就想跑,結果呢?”陳曼突然失控般地笑了起來,“你難道忘了你做了什么嗎?”
“滾開!”謝樹低吼。
“呵,要不要我來提醒你?”陳曼突然半轉過身,那黑色長裙是一件露背裝,此刻陳曼的背清晰地展現(xiàn)在謝樹面前。
歲月沒有在陳曼的背上留下太多痕跡,可是,那上面卻布滿了猙獰的疤痕。
“這些可都是你的杰作,你忘了嗎?”
“滾開!”
謝樹的眼前突然一片血紅,她尖叫一聲,推開陳曼想要跑出門,可是陳曼卻使勁兒抓住謝樹的胳膊,將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除了這個,你忘了嗎?你還親手殺死了你自己的孩子?!?p> “不是我!”謝樹失控地尖叫起來。她爬起身,滿臉驚恐地想要逃離,可陳曼卻追上去朝她后背狠狠一推。謝樹再次摔倒在地,甚至撞上了客廳的一個大花瓶。
只聽哐當一聲,花瓶倒在地上應聲而碎。謝樹看著砸落在身邊的碎瓷片,熟悉的場景瞬間浮現(xiàn)在眼前,竟讓她一時間分不清現(xiàn)實和回憶。她僵坐在地上,仿佛被一只猙獰的手掐住了咽喉。
高跟鞋噠噠噠地靠近,陳曼走到謝樹身邊,半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一個碎瓷片貼在了謝樹臉上,聲音陰冷,“今天我請你來,就是讓你也嘗一嘗這滋味。”
“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謝樹瞪向陳曼。
“你閉嘴!你這個殺人犯!”
“我不是!”
謝樹一把推開陳曼。
她不是殺人犯,可是她想逃。
陳曼這次卻沒有追上去,只是尖著嗓音大笑,“不是?呵,你殺了自己的孩子……”
“你閉嘴!”謝樹逃離的腳步腳步生生頓住,她尖叫一聲,轉身看向陳曼,“我不是殺人犯,是你們逼我的!我沒有殺死我的孩子,你也沒有死。我不是!”
陳曼看著謝樹發(fā)瘋的樣子,得逞地大笑起來,“你不愿意承認,不代表你不是。這些年,你夜夜能睡得安心嗎?你的小仙女沒有去夢里找你償命嗎?看到這些傷疤,你還能心安理得地再見秦木嗎?”
“你不要逼我!”
“是你們逼我的!”陳曼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成了這副模樣,你們呢?一個虛情假意地待在我身邊,一個卻逍遙自在?,F(xiàn)在呢,難道還想破鏡重圓嗎?告訴你們,除非我死?!?p> 陳曼手拿著瓷片,大步走向謝樹,“這是這些年,我一直想做的事?!?p> 陳曼手中的瓷片襲向謝樹的臉時,樓梯上突然傳來賀佳的腳尖,“師母,不要!”
樓下的兩人卻立刻扭打了起來,謝樹掐著陳曼的胳膊,竭力想逃。而陳曼卻是想要把謝樹置于死地。她的臉色猙獰,似乎完全不顧及后果。
賀佳慌忙跑下樓,只是看著僵持的兩人,猶豫著不知該怎么幫忙。眼看著陳曼手中的瓷片就要扎到謝樹眼睛上,賀佳這才上前抱住了陳曼的要往后拉扯。
“謝樹,你快走!”
陳曼被賀佳拉扯地后退時,手中的瓷片狠狠一掃,竟然一下子割在了謝樹的胳膊上。
一陣刺痛之后,鮮血沿著傷口緩緩流出。謝樹愣了片刻,看到被賀佳抱住的陳曼,轉身便跑。
“你就是殺人犯,你殺了自己的孩子,還差點兒殺了我,要不是當初你父母跪著求我,你現(xiàn)在怎么會……”
“你閉嘴!”
陳曼的話讓終于讓謝樹崩潰,她似乎聽到自己腦中的一根弦啪一聲斷裂,眼前只剩下魔鬼的尖叫和猙獰的猩紅。
身后的陳曼成了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妖怪,她手中舉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孩子,正在生生地撕扯著。
“不要!”
謝樹尖叫一聲,沖了上去。
……
“謝樹!”
賀佳目瞪口呆地看著反身沖上來的謝樹,此刻她竟然一口咬住了陳曼抵擋的胳膊。
陳曼痛苦地叫了一聲,手中的瓷片也被謝樹搶了過去,而下一刻,那冰冷的瓷片竟然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謝……”
賀佳的尖叫卡在了喉嚨里,驚恐地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