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樞山在通幽國的南邊。
告別了通玄子,李皓清便開始著手做南行的準備。
他先是購置了食物、丹藥、藥劑等,還有衣物,特意多準備了幾套。試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將這些東西放入納戒里。
接下來就剩找個向?qū)Я?,或者混到南行的商隊里也行?p> 荒紀靈氣衰微,普通金丹修士無法長時間御劍飛行,這對真元的消耗太大。所以城與城之間的旅行,通??孔T、靈器法寶、或者天生會飛行的妖,但都非常昂貴。
一般人最常用的方式還是步行或馬車,這就需要熟知地形、路徑、魔獸分布與習(xí)性的向?qū)А?p> 他打算先向南前往祿廣城,少說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總之先去雇傭所看看吧。
草木樓往東兩條街,有一家比較大的雇傭所,不過此時生意卻頗為慘淡——原先預(yù)言的獸潮可能就快到了,人們通常會避開這段時間再外出。
這是個三層的木樓,上兩層提供住宿,下面的大廳有許多小圓木桌,人們單獨或是三兩坐著喝酒吃飯,有人也有妖,倒不像什么雇傭所,像是個酒館。
老板是個掛著鼻環(huán)的蠻牛妖,肌肉虬結(jié),翹起腿坐在柜臺前,懶散地看著店內(nèi)的其他人。
李皓清想了想,走到柜臺旁,試著露出友好的微笑:“請問,這里可以雇傭向?qū)幔俊?p> 蠻牛妖抬眼看了看他,朝一側(cè)努努嘴。
旁邊的墻上釘著一塊木牌,上面列著許多向?qū)У男畔?,比如出身、實力、特長,還有要求的雇傭金。
李皓清盯著雇傭金那欄,一行行地看完,不由皺起了眉。
向?qū)О促Y歷可以分為普通、高級、資深三種,而即便是普通里最便宜的向?qū)?,也需要一百兩的雇傭金?p> 然而他現(xiàn)在只剩下四十多兩了,就算能壓價到八十兩也不夠。
“唉……看來得多待些日子了?!崩铕┣逯缓棉D(zhuǎn)身離開。
一份幫工的月錢也才二十兩不到,這要攢到什么時候啊。
他正要走出門口,卻被一個八字胡、小眼睛的人叫住了。
那人碎步跑過來,把手搭在李皓清肩上,小聲說:“兄弟,缺錢嗎?打一場?一百兩!”
一百兩……
這兩天,李皓清一直在研究通玄老祖的斷劍。偶爾有那么幾次,竟然成功地使了出來。那靈劍確實鋒利無比,不過揮不了幾下就會變回斷劍。
如果能夠出其不意的話,說不定不需要妖化也能勝過煉氣一、二階的家伙吧……
見李皓清目光遲疑,八字胡又補充道:“輸了也有五十兩!”
“怎么打?”
八字胡朝四周望了望,說:“咱們邊走邊說。”便領(lǐng)著李皓清往雇傭所里走,穿過后廚,進了一間黑屋。
黑屋里有螺旋向下的樓梯,墻壁一側(cè)有燭臺,火光搖搖晃晃。
八字胡帶著他走下去,一邊回頭問他:“兄弟,方便透露下修為不?”
李皓清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鍛體八階。”
八字胡顯然愣了一下,不過立刻反應(yīng)過來:“低級場,都是煉氣三階及以下的。”
他沒感受到絲毫真氣,還以為是李皓清的修為遠高于他,卻沒想到是根本沒有真氣……
“嗯……”看來可以試試。
八字胡干笑一聲,語氣有些著急:“打不死人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下手知道輕重!只消上去演一演,隨便打出些皮肉傷,就可以拿錢了!”
“可以用武器嗎?”
“當然可以!”
樓梯下有三條通道,兩人走了最左邊,這條通道由褐色磚石組成,
有很多岔路,錯綜復(fù)雜,像個迷宮。
走到盡頭有個鐵門,再往里走,空間頓時開闊起來。
中央是一個角斗場,被一個巨大的鐵籠罩住,里邊正有兩個犬妖在廝殺,都已經(jīng)現(xiàn)出了妖犬真形。
四周看臺上坐著三四層人和妖,不斷爆發(fā)出吶喊聲和謾罵聲。
八字胡把他領(lǐng)到場邊坐下,又去一旁找到兩個穿暗紅袍子的人,悄悄嘀咕了幾句。
一人點點頭,拿著一塊晶球過來給李皓清測試修為。
另外一人則拿著一沓紙條和一個盒子上了看臺。
大概是下賭注。
角斗場里,兩個犬妖打得難舍難分,身上都沾滿了血。
過了挺久,終于分出了勝負。
鐵籠被四條鎖鏈吊起,高個犬妖搖晃著走下場,敗了的犬妖被抬走。那高個頭犬妖贏得不容易,渾身都是齒印和爪痕,血淋淋的。
李皓清抓著斷劍,心跳得很快,現(xiàn)在他只想趕緊打完離開。
八字胡快步走過來,拍拍李皓清肩膀:“準備上場吧?!?p> “待會要是受了重傷,可以投降吧?”
八字胡搓搓手,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p> 李皓清深吸一口氣,便起身上場。
對面也走上來一人,絡(luò)腮胡,刀疤臉,手提短劍,一身獵戶裝。
穿暗紅袍子的男人走到場邊,高聲喊道:“下一場——煉氣三階!對陣!鍛體八階!”
場外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噓聲,還有人扯著嗓子大喊:
“鍛體期的,回家吃奶去吧——”
“老胡,殺了他!我可是給你押了大價錢的!”
刀疤臉嗤笑一聲,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李皓清。兩人走到角斗場中央,距離不到兩丈。
鐵籠逐漸降了下來,將二人關(guān)在里面。
穿暗紅袍子的男人大聲宣布,戰(zhàn)斗開始。
刀疤臉腳下一瞪,前沖拉近距離,一劍當頭劈來。那短劍燃著火焰,令周遭的溫度也上升幾分。
李皓清瞳孔一縮,往一側(cè)急退閃過。
刀疤臉身子一扭,追了過來。橫劈、側(cè)斬、直刺,不斷進攻,完全不給他留下喘息的空間。
他閃避間,瘋狂嘗試著催動體內(nèi)的靈力,卻沒有成功。
兩人一追一逃,已經(jīng)跑到了鐵籠邊緣。
又是一記側(cè)劈,李皓清閃躲不及,便用斷劍去招架。短兵相接,兩把劍反彈開來,他后跳拉開距離。
僅一次照面,斷劍已經(jīng)變得滾燙無比。
李皓清心中叫苦。這刀疤臉是個火系修者,擅攻弱防,克制他最好用水系或土系法術(shù),或者搶在他的攻擊奏效之前將他擊敗。
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實在不行,只能故意受傷投降或是妖化了。
不過他并不想暴露妖化的能力,要是被什么人盯上,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刀疤臉也不急著追擊,舔了舔嘴,說:“別跑啊小子,我不會要你命的……乖乖讓老子卸下一只手,好不好?”
李皓清緊盯著他:“有種就來啊?!?p> “敬酒不吃吃罰酒!”刀疤臉獰笑著便斜劈一劍。
李皓清扔下斷劍,欺身撞進他懷里,左臂一架,右手肘擊,再接一記膝撞,動作一氣呵成。
然而刀疤臉有真氣護體,對他來說,這種普通打擊簡直是撓癢癢。
場下已有人暗自驚嘆:“若是他有真氣,說不定真能反敗為勝!”
“哈哈哈,花拳繡腿!”刀疤臉聚起真氣,暗運真火訣,一記左勾拳猛錘在李皓清的右肋上。
李皓清頓時氣血翻騰,咳出一口鮮血,右肋傳來灼燒感和劇痛,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刀疤臉又是一拳打他在肚子上,右手拉開,揮劍。
李皓清一腳蹬在他身上,借力后退,一邊向場外大喊:“我認輸!放我出去!”右腿被一劍劃傷。
李皓清焦急地尋找著八字胡,然而卻根本沒看見人影。
那個穿暗紅袍子的男人走過來,神色淡漠,朝他搖了搖頭。
“喂!不是說好了可以投降!”李皓清拍打著鐵籠。
“別喊啦……現(xiàn)在讓你投降,咱倆誰也拿不到錢。”刀疤臉陰笑一聲,提著劍又沖了上來。
情急之下,李皓清一縱,抓著鐵籠便往上爬。那刀疤臉也跟著跳起,抓住他的右腳,往外一拉,使勁向下拽。
李皓清整個倒摔在地,后腦勺撞在地上。
“喔!送他回家吧老胡!”場下的人們嬉笑著,準備看一出好戲。
“我就想不通吧,你一鍛體期的,吃豹子膽了?還敢來打黑拳?”刀疤臉慢悠悠走過來,拿著劍往他左肩處比劃:“怎的不找個宗門好好修煉?”
……哪還有什么宗門?
被戳到了痛處,李皓清死死瞪著他,雙眼通紅。
刀疤臉瞥他一眼,雙手舉劍,準備把他的左臂整條砍下來:
“不過也是,哪個肏娘的門派會收你這么個倒霉玩意?!?p> 這句話頓時在李皓清的腦中炸開來。他緊咬著牙,氣得發(fā)抖,竟突然感受到了體內(nèi)翻涌的靈氣。
他忍著劇痛,夠到了先前掉落在地的斷劍,把體內(nèi)靈氣拼了命地往里灌。
那斷劍吸收了他的靈氣,瞬間生長成完整長劍,青銅色半虛狀的劍身散發(fā)著青光。
“不許你……辱我宗門……”
他不恨眼前這人。他只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
他右手持劍,反手一揮,蕩開刀疤臉的短劍,翻身爬起,后踏一步,雙手握劍橫劈向前。
刀疤臉大吃一驚,連忙灌注真氣,架劍格擋。
金鐵相接,那靈劍竟直接斬破真氣,震開短劍,且劍勢不減。
“這不可能!”
刀疤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劍,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劍傷。
前踏,自左上方斜斬。兩劍,又一道劍傷。
提劍胸前,猛然刺出。三劍,刺入右胸。
拔劍,旋身橫劈。四劍,直取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