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王爺出了府,便去了韓尚維府中。韓大人方才辦了事回府,官服還沒得及脫,便看見大王爺滿臉不悅地進了門。
“怎么著,這大好春日,誰招惹王爺了?”
“昨晚的事,你聽說了?”大王妃在四王府捉奸,又將醉的不省人事的王爺帶回府里,這么大的陣仗,呼延良以為昨晚呼延禹府里的事兒算不上人盡皆知,但韓尚維至少也該知道了??身n尚維眼下的表情,似乎是,不知情?
“昨晚老四非要叫本王喝酒,本想著喝幾杯就回府,結(jié)果喝了幾杯便不勝酒力?!焙粞恿紝⒆蛞够璩燎安煊X不對藏下的酒杯推給韓尚維,果然,韓尚維嗅了嗅,又注了水進去觀察了一下,拿指尖蘸了一點,果真是下了藥。
“四王爺?”韓尚維試探性的問,呼延良搖搖頭:“不像?!鼻也徽f老四留戀風(fēng)花雪月不理朝政,就算是他想對付自己,也沒必要用這般的婦人招數(shù)。呼延良眼下想了想,便是猜到些了。
“那昨個王爺中招了?”
“沒有。說是王妃去四王府接回來了?!焙粞恿既嗔巳囝^。眼下人雖是醒了,但這頭今日還是有些痛。
“嘶……那王爺今日不好受啊?!表n尚維腦補了一出大王妃與大王爺爭吵的畫面。
呼延良瞪了韓尚維一眼:“溫瑜且生著氣呢,本王這從你這出去還得回府去?!焙粞恿夹睦锘貞浿约撼鲩T時的話是不是說重了些,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在府上有沒有難過。
呼延良今日索性也不處理軍務(wù)了,從韓尚維那里出來便回了府。府里倒也是一如往常,涂匡從白虎團回來后呼延良將他抓過來仔細(xì)問了問,才發(fā)現(xiàn)昨夜王妃是一個人出的府,也并未從正門回來,幾時進的府也沒人知道。
“回來了?!甭犞腥诉M屋,溫瑜從妝臺前醒過神來,回頭看看進屋的人,起身走過去。呼延良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伸手想把走過來的人往懷里帶。
溫瑜不露聲色地被抱著,仿佛方才惱怒的人不是她一般,平淡地開口:“王爺,方才午膳的時候是臣妾不對,臣妾想了想,也想明白了?!毖矍暗呐诵睦锩黠@是有氣的,開口便是敬語,冷冰冰地疏離聽著呼延良心里難受。
“其實臣妾也明白,嫁入了這王府,不比尋常百姓。鄉(xiāng)野村夫都尚且可以納妾,怎會有王爺府里沒幾個女人的。以前臣妾沒考慮這些,也是臣妾考慮不周。那日在鳳儀居,母后話說得也很清楚了。”
“臣妾也該慶幸,昨夜一見,那姑娘眉眼卻有些像,但比臣妾靈動可愛些。這已經(jīng)算是恩寵了,足見臣妾在王爺心里的分量,臣妾應(yīng)該知足。”溫瑜端著禮態(tài)同王爺說話,語氣十分疏離。
“明日臣妾便讓青檀下個帖子去,方才草擬了些聘禮,雖然是納妾,不過也是大王府的第一個妾,含糊不得。王爺看看?”
呼延良伸出手接過遞過來的帖子,也沒打開看。將溫瑜扳正,直視著她的眼睛,她也不閃躲,就這么盯著看。這一看,呼延良才是真的亂了陣腳,她的眼神里看不見很強烈的情緒,不生氣也不難過。他突然怕這丫頭脾氣倔強,唯恐溫瑜是真的認(rèn)定了也想通了,便一把將帖子撕了,著急忙慌得全都交代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反正老四府里就都叫她嵐嵐小姐。幾年前她流落街頭,我贈了她一匹馬她賣了馬過了些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便入了春棲樓做姑娘。老四看上她,就時常買她幾日,接在府里玩樂。后來一次偶然去老四府里看見了那個姑娘,覺得眼熟,這才想起來當(dāng)年的事兒。她確實眉眼間有些神色像你,但我那年救她也是因為覺著她眉眼有些像你?!焙粞恿颊f著說著覺得自己竟十分窩囊,一五一十地向女人匯報算什么事,可一想到溫瑜若真的埋怨起他,又實在后怕,窩囊便窩囊了。
“那你昨夜?”平日里運籌帷幄的王爺說話間突然笨拙起來,想來若是珍惜一個人,這份呵護便會笨拙起來。
“昨晚酒里有人做了手腳。”溫瑜細(xì)聽,這王爺語氣里竟有些委屈。
“哼,若不是我去得快,今兒個怕是你就在她的床上醒來的了!到時候吃干抹凈了我倒要看你怎么收場?!?p> “不會的”眼看著她臉上又掛上了氣惱地表情,便知她心里許是已經(jīng)解釋清了。呼延良趕緊把人摟進來,再細(xì)細(xì)地安慰些:“本王便是再不清醒,也不會上錯床?!?p> 溫瑜被呼延良抱在懷里,聽著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地對自己說著些不著邊的情話。為了哄自己,王爺還當(dāng)真是沒羞沒臊的。
“她就算再像你,也不是你。本王這一生,哪怕是到了垂垂老矣的那一天,也定不會忘了你一絲一毫。”
“當(dāng)真這么非我不可?”被呼延良緊緊擁著,耳朵就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溫瑜手指摳著他胸前的鷹繡紋,“若是我真留在塔城此生不歸呼延了怎么辦?”
“那我便踏平塔城,也要將你截回來?!?p> “那我若是去了南齊呢?”
“那我便追去南齊,將你搶回來。溫瑜,本王這一生與你紅線已牽,你逃不掉了?!闭f罷,呼延良低下頭便去吻她。溫瑜推阻著要逃,他便一只胳膊將她圈在懷里,另一只手去同她鬧。
到最后,還是被他得逞,抱在懷里吻了許久,只吻到懷里的人臉頰緋紅呼吸不暢,這才罷手。
“還逃不逃了?”
溫瑜軟著嗓子在她懷里連連說求饒。逃不掉便逃不掉。面對你時,我這一生便沒準(zhǔn)備逃。自從愛上你,便再也逃不掉。
“你個小丫頭,從前就喜歡爭風(fēng)吃醋,這么多年了一點沒長進?!焙粞恿际种割^戳著溫瑜的小腦袋,一臉寵溺。
從前……溫瑜仔細(xì)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
小時候師傅教書時夸贊了旁得哪位公主,若是呼延良也跟著夸了那公主幾句,小小的溫瑜一定是要噘嘴哭鼻子不高興的。
再長大些,世子公主們一同出行。路上若是呼延良多看了哪家的小女兒一眼,溫瑜也是要賭氣不吃午膳的。
再后來成婚了。溫瑜記得有一日,呼延良故意調(diào)戲她說要納妾,氣得溫瑜好幾日都不愿同他說話。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呼延良的眼里再也裝不下其他旁的人。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溫瑜那些略有些調(diào)皮的小要求,呼延良皆是一概滿足。
“王爺,是嫌臣妾小肚雞腸太不懂事了?”
“不嫌。本王看你這計較的樣子,心里覺得喜愛。”
一生一世一雙人。
愛情這東西原就是最獨占的。情到深處,那便是一絲一毫都舍不得。
隆冬時節(jié),寒風(fēng)驟起。
呼延良將他心上最珍貴的那一份擁在懷里。
你所在之處,便是我整座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