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是多么奇妙的東西,如此的明亮、無形、溫暖,卻帶有侵略性。
她好似一位來自遠古時期蠻橫的神靈,不講道理亦不做抉擇的肆意燃盡她想要焚燒之處,而所到之地無論正義或邪惡,立場和信仰,甚至是面具之后隱匿的假象也皆遭受滅頂之災。
難怪從古至今有無數(shù)人將她當作一種象征,部落將她刻上圖騰,杰出的戰(zhàn)士劍上燃起烈焰,盛怒的君王揮手間烽火連城,甚至也天罰也會降下火雨…
在我的印象中,她好似是一位帶著神圣光輝的女神,身著烈焰紅裙,火紅長發(fā)飄蕩不定,赤著腳走在烈焰最紅之處,妄為般展示著自己的力量臉上卻不見一絲笑容。
也許她所觸碰的一切東西都沒有選擇的放悲歌于火海并非是她的本意,也許這使得她也只能苦笑著感嘆天命難違的神權。
等等,她是否也有淚水呢?
火焰,一位公平至身不由己的女神。
“不!?。 ?p> 隨著鬼語者輕輕按下了手中的按鈕,天花板四個角落上的機關曼陀羅紛紛發(fā)出了猶如電器短路般的聲音,緊接著它們竟開始朝開放的方向釋放烈焰!
“桀桀桀,盧卡先生,序幕之花落下尾聲的時刻,怎么能沒有點焰火表演呢?!?p> 看著朝胡莉耶方向狂奔而去的盧卡,鬼語者獰笑著一字一頓的說道。
“如果您能逃出來的話,我在外面恭候您的光臨?!?p> 說完,鬼語者竟絲毫不畏懼高溫般的走進了烈火之中,而此時盧卡也在烈焰即將焚燒到毫無逃跑之力的胡莉耶之前撲到了她的身上,而他身上的黑色風衣剛剛好蓋住了他們二人的身影…
火焰迅速占據(jù)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見鬼?!?p> 在似乎足以吞噬天地的烈焰之中,阿洛狠狠的咒罵了一聲。
對于小隊成員來說,他們身上的“夜狩者甲胄”奧秘之處在于盔甲表面的那層Z金屬,這種F市中央實驗室最新研制出的防御材料確實集具著輕便和堅硬兩種特征,但這并不意味著穿上它就可以在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之中毫無后顧之憂。
比如說高溫,便是這Z金屬的一大弱點。
烈焰封印了夜狩者小隊所有人的視覺,而他們彼此也只能靠頭盔中的通訊設備互相聯(lián)系。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誰有主意?”
聽聲音,是那位之前與阿洛對話的年長隊員,這位隊員在加入夜狩者小隊之前也有過不少軍旅生活,說他是這支小隊中最具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應該也不為過,但此刻他也對目前的狀況一籌莫展。
“要不然,咱們先撤出去?”
另一位隊員這樣嘗試著問道,但沒想到這話一出便引起了小隊其他人員的贊同,也并非是他們貪生怕死,只是目前的情況實在不允許他們再做出其他行動,而保存有效戰(zhàn)力相對而言才是最為聰明的做法。
“不行?!?p> 突然,阿洛冷冷的聲音清晰回蕩在每位隊員的耳畔。
“如果我們現(xiàn)在退出這棟建筑就無異于是放棄了任務,那我們夜狩者小隊100%的任務完成率怎么辦?”
他發(fā)出這句疑問緊接著嘆了口氣,其中好似帶著些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無奈感。
“只不過是一次簡單的逮捕任務,竟然搞成這個樣子…”
有些年長的隊員尷尬的笑了笑。
“可是阿洛,咱們身上的盔甲大概只能堅持兩分鐘了,你有什么辦法?”
阿洛聽完并沒有過多的思考便給出了答案。
“瞧我的吧!”
那話語滿載著年輕人獨有的自信和傲氣,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去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年少輕狂吧。
只聽得燒得四周轟轟作響的烈焰深處突然響起了四聲槍!而槍響過后房間里的火勢卻逐漸的平穩(wěn)了下來,在幾秒內(nèi)這房間從一個充滿烈焰的盒子變成了一只低溫烤箱。
轉(zhuǎn)眼之間,只剩幾點殘余火苗在燃燒地板上無精打采的跳躍著,在場除阿洛以外的夜狩者小隊隊員定睛觀瞧,卻發(fā)現(xiàn)之前在天花板上的四朵機關花全部落在了地上,每一朵的中心部分還都留下了一個彈孔。
“這是?!”
那年長的隊員滿臉驚詫,望向阿洛的眼神肅然起敬。
“阿洛,難道你憑記憶中的位置打掉了這些機關?”
阿洛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他只是面色沉穩(wěn)的將狙擊槍背回了身后,淡然的說道。
“嗯,算是一招險棋,如果有一只沒有打掉的話,此時此刻咱們的盔甲已經(jīng)燒透了。”
他說完看著屋內(nèi)的情景沉吟片刻,特別是之前被鬼語者捅傷而倒下的警探隊員們此刻已都化為了焦炭,但奇怪的是之前在屋中包圍圈內(nèi)的鬼語者、盧卡與胡莉耶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們跑到哪去了…”
一名看起來與阿洛年齡相仿的隊員說道。
“我之前看到那個身穿黑衣帶著面具的家伙在火焰升起時就從房門竄出去了,他好像不怕火的樣子?!?p> 阿洛聽著點點頭,從腰間的戰(zhàn)術腰帶中取出了一包薄荷味香煙,從里面挑出了唯一沒有被燃燒殆盡的半顆塞進了嘴里。
“奇怪,就算他身上的衣服同樣能避火,那他如何能克制住高溫帶來的疼痛走出屋門呢…”
阿洛想著,同時轉(zhuǎn)頭朝胡莉耶本來所處的位置望去,他清楚的記著自己看到盧卡在火焰升起的瞬間撲到了胡莉耶身上,但此刻那地方只剩一件黑色大衣了。
隨著心中的疑問漸濃阿洛走到那衣服旁,伸出雙指夾住衣服的一角,然后猛的把它掀了起來。
那衣服下面竟然蓋著一個足以容納兩人穿過的圓形大洞!
“這是!”
阿洛驚訝的愣住了,而那名年長的隊員走在他身邊,重新落下了頭盔蓋。
“洞口的邊緣如此光滑,不是憑人力能在一瞬間挖掘而成的,而掃描顯示邊緣處有熱切割過的痕跡…”
時間回溯至幾分鐘前。
“不!”
隨著一聲大喊,盧卡沖到了胡莉耶身旁,并將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脫下蓋在兩人身上。
在大衣撒下的陰影中,看著自己身旁的胡莉耶似乎恢復了清醒的意識,而她手中還握著早些盧卡給予的解毒針劑,大概被用掉了三分之一。
“別怕,這大衣里混合著特殊材料,能防御住一時的火焰。”
胡莉耶看著盧卡關懷的眼神有些迷茫,那眼神中蘊含的感情似乎生怕自己出現(xiàn)什么意外,但胡莉耶卻總感覺自己在盧卡眼中的倒影里看到了另一個人。
盧卡快速的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串鏈子,那看起來像是一串普通的裝飾品,有幾十顆黃豆大小的銀色小珠子串聯(lián)而成,但接下來盧卡雙手用力拽開那鏈子,銀色小珠隨著散亂的脆響掉落一地,而盧卡摘下左手上的黑色手套用食指在地上輕輕一劃,那些小珠子則像受到了某種引導一般圍成了個圓環(huán),將自己與盧卡圈在其中。
盧卡指揮珠子的手指上帶著一只扭曲骷髏造型的鈦鋼戒指,此刻那骷髏的眼眶與口中也閃起了猩紅的光…
看著胡莉耶花容失色的臉,盧卡抿著嘴似有些難為情的尷笑了一聲,接著低聲說了些什么。
“啟動,地獄環(huán)...”
在胡莉耶最后的印象里,那句話過后圍成圈的小珠子便開始發(fā)紅同時自動旋轉(zhuǎn)了起來,而當自己再次回過神兒來,自己和盧卡已經(jīng)來到了二樓的走廊內(nèi),腳下踩著一片整齊切割下來的圓形地板,切割的邊緣處還閃著紅光。
胡莉耶依舊渾身無力的躲在盧卡懷里,看著盧卡一只手托住自己的頭,另一只手忙著重新戴上那串手鏈。
“我說,那群烏鴉顯然是你們那邊的人吧,咱們現(xiàn)在的位置是之前房間的正下方,你就在這兒等他們過來?!?p> 盧卡說完起身要走,胡莉耶卻用盡全身的力氣勉強發(fā)出聲音問道。
“你…去哪?”
她說完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望向盧卡,卻見盧卡只是淡定的從懷中掏出一包香煙。
“不好意思了警探小姐,那個戴著面具的家伙對我而言很重要,一點小火苗可不能阻止我。”
他輕描淡寫的拿出火機點燃香煙接著轉(zhuǎn)身打算離開,但在邁開步伐的那一刻盧卡卻頓住了。
盧卡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胡莉耶帶著倔強表情望向自己,還伸出無力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不要去…那家伙…危險…不要去…”
也許是花毒的藥效還沒有完全褪去,此刻的胡莉耶相比往常多了幾分柔軟和感性,但看著胡莉耶微微泛紅的眼圈盧卡有些為難的一笑,他大口貪婪的吸食著香煙,希望在身體中不停游走的尼古丁能夠給自己少許冷靜,但遺憾的是并非所有問題都能以五分鐘虛空飄渺的煙霧來解決。
他一時間喉嚨有些發(fā)緊,竟驚覺自己說不出話來,于是他只是冷漠的一轉(zhuǎn)身朝樓廊慢步而去。
身后,胡莉耶虛軟的喘息并沒有停下,她還在憑意識說著些什么。
“你一定要停下來…停下來…”
好一句恍如隔世的呼喚令盧卡頓時慌了神,他的鼻子有些發(fā)酸,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怕了。
在某本書中曾經(jīng)提到過:亡靈的話語帶有種詛咒,足以動搖勇士心中的一切。
他還要失去多少?他還能失去多少?
盧卡笑著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胡莉耶已經(jīng)睡去,那或許是之后許多年中盧卡露出過最為真誠的微笑,但由于藥效的反復襲擾胡莉耶并沒有看到。
時間不多了,盧卡轉(zhuǎn)過身偷笑著朝樓梯口走去,也不知是在埋怨這藥效發(fā)作的時刻,或是略帶一絲感謝之情…
“警探小姐,看來我欠你一頓晚餐了…”
我愚蠢的偵探,你還會失去多少呢?
時間回到現(xiàn)在,潘家小樓外通往市中心的道路上,一黑一白兩道人影迅速的彼此相互交錯,而每當他們碰撞時便會爆發(fā)出一陣陣火花閃爍,他們就這樣不斷交鋒著朝市中心的方向疾走而去!
“桀桀桀!盧卡先生,您是多么令人驚訝!”
手杖尖端的鉆石槍頭對抗廚刀本該無往而不利,但鬼語者卻總能從身上掏出新的刀刃來進行替換防御,二人一時間誰都奈何彼此不得,只能在身影縱橫之間僵持了起來。
此刻,盧卡剛剛旋轉(zhuǎn)著手杖打掉了鬼語者朝自己胸前擲來的三把刀刃。
“Why are you so charming?”
下一秒,二人似乎同時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破綻!他們紛紛原地一頓,接著用腳蹬地迅速縮短自己與對方之間本就不長的距離。
電光火石間,鬼語者手中反握著廚刀從上而下朝盧卡的面門刺了過去,而盧卡則放低身形橫握著手杖,讓鉆石槍頭刺向鬼語者的下腹!
“嘣!”
隨著一聲槍響,火藥的氣息彌漫在午夜騷動的風中,盧卡與鬼語者之間隔著幾米的距離對面而立,二人頗有默契的紛紛轉(zhuǎn)頭朝站在不遠處的張鴆望去。
卻見張鴆面色憤怒的望著二人,手中緊握著的伯萊塔92F型手槍直指著二人相隔的間隙,槍口處還冒著一縷青煙。
原來方才張鴆瞄準二人身影交錯的瞬間開槍那刻,盧卡與鬼語者卻好似有所預見般狠狠推了對方的胸膛一下,二人這才借助互相作用力躲過一劫。
鬼語者對這位私自闖進了他們二人世界的不速之客非但沒有氣惱,反倒情緒有些激動。
“桀桀桀!您瞧啊盧卡先生!就在今晚這明亮的銀色月光之下!”
盧卡將口中的香煙扔在腳下踩滅,同時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憑剛才那一槍在時機和準確度上的把握來判斷顯然自己面前這家伙也不好對付,而以他的射擊動作和整體身形分析之前闖進小樓的那只特種小隊大概就是他的人。
盧卡有些頭痛的皺了皺眉,口氣敷衍的回答道。
“是呀,我們終于迎來了第三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