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那河里泡著的尸體都是當時的工匠，怨氣那么重，這千尸陣太過*陰毒，難怪失傳。
歷代農民起義多以宗教、門派為先導。朱元璋就是靠明教起事，徐壽輝、陳友諒依靠白蓮教擁眾數(shù)十萬，當時起義軍的主要力量是明教、彌勒教、白蓮教，口號是“明王出世，米勒下生”。朱元璋當然深知宗教門派蠱惑人心的作用，他一登帝位即頒發(fā)明令：“凡師巫假降邪神，書符咒水，扶鸞禱圣，自號端公太保師婆，乃妄稱彌勒佛、白蓮社、明尊教、白云宗等會，一應左道亂正之術，或隱藏圖象，燒香集眾，夜聚曉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為首者絞，為從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薄洞竺髀伞分袑ｉT設置了“禁止師巫邪術”條款。到了清朝，更是防范森嚴。《清史》載，“僧人每三年一次試五大部經”，并“于每路置院選試僧人，就設監(jiān)壇，大德登壇，受具足戒，給付祠部，然后許令為僧”，同時實行了僧官*制、還俗制，規(guī)定僧、道寺廟的數(shù)目，對宗教的管理極其嚴格。
“這種害人的東西絕了是應該的，你用虎尾金蠶除了害人，還有什么用！”不屑地說。
王莉沖我一瞪眼，露出陰鷙殺氣，隨即收斂，“我也不想害你，趙坤給我錢，我聽他的，身不由己，你現(xiàn)在沒事我也放心了。其實我挺感謝你，沒有你我們找不到金蠶?！?p> 這個王莉真他ma會講話?！爸槿硕急粶缌丝冢銈兪窃趺粗阑⑽步鹦Q藏在那里的，你教趙坤幻術也是為了錢？”
她輕輕一笑，看我一眼，站起來，牽著小孩出門，直走到院門外。
她最后的那個眼神，怎么那么詭異！
“別管她！”孫正一擺手，轉過身繼續(xù)看球賽，孫醫(yī)生也起身回里屋。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像王莉先祖這樣自作聰明的人歷史上層出不窮。古代醫(yī)源于巫，一直醫(yī)巫并存，以咒語治病源遠流長。據(jù)《唐書》載，唐代的太醫(yī)署分四科“一曰醫(yī)師、二曰針師、三曰按摩師、四曰禁咒師”。元明清三朝的太醫(yī)院分十三科，其中“祝由科”主管巫術咒語?！肚迨贰份d，1729年春雍正得了重病，病情蹊蹺，眾太醫(yī)竟素手無策。這時，一個叫賈士芳的道士經雍正心腹田文鏡舉薦，前來診治。賈士芳治病時，“口誦經咒，并用以手按摩之術”。雍正沒吃一副藥，病情迅速好轉。龍顏大悅，迭發(fā)上諭，褒獎賈士芳為“異人”、“奇士”。但剛剛康復，立即以“妖人左道”的罪名把賈士芳推至午門外斬首。雍正說“其治調朕躬也，安與不安，伊竟欲手操其柄，若不能出其范圍者”。這類人忘了“伴君如伴虎”，人性本惡，人心最難測。
突然，頭一疼，大腦里像被蟲咬，“?。 睉K叫一聲癱倒地。
孫正一慌，趕緊過來扶我，孫醫(yī)生也跑出來。
抱緊頭，“咚、咚……”，頭磕地，好像能減輕點痛苦。
鼻子癢，用力一抹。
“螞蟻！”孫正驚叫。
睜開眼，手背上兩只火紅螞蟻慌亂爬，看著惡心。
“螞蟻蠱！”孫醫(yī)生慌忙說。
“啪！”一巴掌拍扁。ma的，原來王莉不是來講故事，只是為了找時機放蠱。
“你忍一會！”孫醫(yī)生說著帶孫正走開。
頭仿佛要開裂，又像針在里面刺，這螞蟻在啃我肉、腦子，一口一口，“咚……”頭不停撞地，使勁蹭、磨、磕……
怎么這么倒霉，趙坤、王莉！
孫醫(yī)生跑進來，端一碗藥湯，扶起我，“快喝！”
怎么這么快，究竟是什么秘方！忍住痛，抬起頭，眼瞅著黑湯幾口喝完。嘴里苦苦的，頭上汗水淋漓，疼痛減輕許多。不一會，恢復正常，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ma的，真邪門！
孫醫(yī)生真是神人！
“真好了嗎？”
“絕對放心！”孫正又是那副不容置疑姿態(tài)。
身上都是灰土，頭還隱隱痛，一摸，額頭腫幾個疙瘩，鼻子里也流出血。擦洗干凈，換身干凈衣服，坐到長椅上，驚恐未定。孫醫(yī)生孫正瞧著我，一臉陰沉。
屋里沉靜。
王莉是想試孫醫(yī)生，他ma的拿我開涮！真窩火到牙癢。剛才還對我說“感謝你”，難怪從古至今都講蠱婆最沒人性！
“下次再來，一定讓他們好看！”孫正氣狠狠說。
我倆一齊看向孫醫(yī)生。
孫醫(yī)生靜下臉，“下次我們要小心——”
“和這些人啰嗦什么，叫他們進不了院門!”孫正搶著講。
孫醫(yī)生淡淡一笑，“你什么時候不沖動了，就得道了?！?p> “王莉是怎么下的蠱，我離她那么遠？”深深皺起眉，實在窩火。
孫醫(yī)生不開口，看他的表情，他也想不通。屋里突然寂靜。
中原之地對蠱術向來了解甚少，叔父的書房里有幾本相關書籍，但都是粗粗的記載。從古代到民國，官*府對放蠱查得極嚴，只要有人告發(fā)，官*家在其屋中搜得蠱物，就算鐵證如山，立即將下蠱人抓捕。蠱婆下蠱的手段至今還是迷，往往說幾句話，看你幾眼，就下了蠱，神不知鬼不覺。民國十七年湘西鳳凰縣發(fā)生過一起轟動全國的蠱案，因為害死了母子三人，蠱婆被槍斃，而依據(jù)僅僅是從蠱婆家里搜得的蛇、鱉、蛤蟆和紙剪的人形，并沒有法律層面上的“證據(jù)”。魯迅在《華蓋集》中談過蠱術“苗人畏蠱不學其法，唯苗婦暗習之。嘉慶以前，苗得放蠱之婦則殺之。嘉慶以后，苗不敢殺婦，則賣于民間，黠者遂挾術以取利”。解放后，也經常發(fā)生巫案，但現(xiàn)在講究科學，講究真憑實據(jù)，所以從沒有蠱婆被逮捕。被害人要是氣不過，都是私自報復，甚至殺人泄憤，XXTJZMZ治州幾乎每年都會發(fā)生這類刑事案件，老百姓對蠱婆既恨又怕，惹不起又躲不起，政*府對蠱婆更是毫無辦法。
沈從文在很多作品中生動描繪了湘西一帶土家族苗族的風土人情。他的散文《鳳凰》，對當?shù)厝朔判M、行巫的敘述非常詳細，但沈從文這樣土生土長的苗人對巫蠱的了解也局限于此。湘西巫蠱術千百年來傳承極嚴，其法門除了自己徒弟，親爹親媽都不會告知。學術界對巫蠱術的研究一直無從下手。
孫醫(yī)生竟能如此輕易解毒，兒戲一般，實在匪夷所思。
“孫醫(yī)生，您的醫(yī)術跟誰學的，這么厲害！”瞧著他問。
孫醫(yī)生朝孫正看一眼，孫正也笑起來。“自學的，看書多！”
市面上從沒有書籍詳細記載下蠱和解蠱的方法，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他和孫正一直古古怪怪。“我知道了，您是苗疆派的高人，隱居這里！”
兩人仰頭哈哈大笑?！拔揖褪青l(xiāng)下的赤腳醫(yī)生，沒別的。”
他肯定有隱瞞，莫非他曾去過湘西，有過奇遇？
還是想不通王莉為什么帶那個病怏怏的小女孩。
感覺身上疲乏，沒精神，吃過晚飯就開始犯困，早早睡了。
清早醒來，渾身還是乏軟。趁他倆打坐行氣，來到“聚寶山莊”小區(qū)門口。稀飯已經熬在鍋里，買了幾個燒餅，朝菜場走。不知為什么，今天很想吃鱔魚?？諝夥浅Ｇ逍拢囮嚊鲲L吹得爽，就是身上傷痕明顯，依舊要穿長褲長褂?！靶「穑 币晦D頭，黃奶奶邁著步子，從路口過來，朝我招手。
“黃奶奶，毛毛現(xiàn)在怎么樣？”
“好咯，好像換了個人。正打算買只雞去謝老孫呢，也要謝你。”黃奶奶到跟前樂呵呵說。
“不用客氣，還是孫醫(yī)生有本事。孫醫(yī)生應該有師父吧？”
黃奶奶靜下臉，一本正經看著我，“他有師父，他師父是活神仙！”
心頭一驚！“他師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