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雨露均沾
年少的我們總是會好奇地問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黃昏的落日下，陳默指著天空問劉爺爺：“爺，你說黃昏會飄向哪??！”
爺爺笑著說：“我想他會飄到大海上，因?yàn)闋敔斣?jīng)見過?！?p> 陳默問已經(jīng)結(jié)婚的文公，問：“你覺得結(jié)婚幸福嗎？”
文公嘴角一笑道：“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p> 在四年級的那一條小路上，那時還是三人行，那時悲劇還沒有發(fā)生，陳默對君君和巴餅問道：“你們以后想去哪？”
巴餅說：“我想去BJ，我們在那有親戚，以后你找我，我?guī)泔w?！?p> 陳默淡然一笑，說道：“你可說了啊，別騙我！”
君君說道：“我想去見見網(wǎng)友?！?p> 巴餅嘲笑道：“哪有什么網(wǎng)友，也許哪一天人家就把你刪了?！?p> 君君和巴餅兩人突然罵起來，看著互相嘲諷的對方，陳默笑了，其實(shí)陳默本來想問以后我們會分開嗎？我們以后還會做朋友嗎？但話終究沒有說出來，陳默明白，有些話大家都知道，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也許這是小孩成為大人的必修課之一。
陳默抬著頭對著漆黑的世界數(shù)著星星，問自己：“我到底為什么這么累?！?p> 陳默內(nèi)心回答道：“因?yàn)槟慊钪岳?。?p> “僅此而已?！?p> 山間的風(fēng)浪吹動著少年的夢想，將心中的思念送去遠(yuǎn)方。
遠(yuǎn)方的海風(fēng)吹動著少女的愛慕，那是埋藏心中微笑的愛。
陳默坐在地上，看著遠(yuǎn)方藍(lán)紅交加的曙暮光，靜謐的湖水在船槳的蕩漾下激起陣陣漣漪，風(fēng)景很美，少女也很美，陳默躺下身嘆息地問雨涵：“你說我們真的會離開小鎮(zhèn)嗎？”
“到時候我們這群人是不是要在不同的世界生活了？”
“你總覺得你是大人，曉斌總是吐槽你，看起來跟個八十多歲的老頭一樣！”雨涵忍不住笑道。
呼嘯的大風(fēng)吹拂著雨涵青絲的長發(fā)，兩人站在山腰上，陳默單著腿坐在地上，雨涵因?yàn)榇┲棺?，所以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大風(fēng)拉長著她的衣裙，眉毛和雙鬢早已漆黑如瀑，女生發(fā)育的總是比男生早很多，也比男生更加敏感一些情感上要求。
雨涵抬起眉間，用手遮住大風(fēng)，右眼服飾在手心上，說道：“我不清楚我們未來怎么樣，但你總是這樣對未來沒有信心，那你永遠(yuǎn)離開不了小鎮(zhèn)。”
陳默尷尬一笑，說道：“也是。”
在田間的分岔路口上，兩人背馳離別，兩人都沒有邀請對方，只是碰巧遇到，在分別的幾分鐘后，雨涵突然大吼的說道：“每一次的離開，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見。”
陳默揮了揮手，沒有言語，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其實(shí)有時候跟異性聊天就會變得傻傻的，說的話也容易上句不接下句，但兩人都不覺得奇怪，比起尬到飛起的對話，沉默的氣氛讓人壓抑到想死。
但想了想，兩人跟傻叉一樣說著只有他們才懂的話，看起來傻逼，卻也是那個年紀(jì)應(yīng)該有的樣子。
……
“別喝酒了好嗎？”婦女看著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說道。
男人駝著背，明明喝了三瓶啤酒卻依舊看不到醉了的樣子，反倒是沉默著臉，看著地下，像一臺已經(jīng)死機(jī)的機(jī)器一樣。
婦女想緊緊抱著男人，卻被男人一把推開，男人猛的站起身，眼神里充滿著惡心，鄙夷的字眼，一腳踢開空啤酒，狠狠的摔門而出。
婦女癱在地上抹著眼淚，她知道對方又要去找鄰村的寡婦了，但她沒有說什么，漆黑的黑暗吞噬了她，她發(fā)出狂吠的嘲笑聲。
五年級的陳燕蹲在樓梯上呆滯的目視著一切，一句話都沒有說，黑暗像附身在她的眼眸里，漆黑的沒有白點(diǎn)，習(xí)以為常的生活讓陳燕覺得麻木不仁，每當(dāng)在陽臺收衣服的時候，陳燕的腦海里都會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句話：“跳下去也許就解脫了?！?p> “我恨他們，我恨這個家，他們該死，我好想……哭！”
她不明白家庭不和諧為什么要生下她，為什么要讓她在這個世界經(jīng)歷這么多痛苦！
她恨，她痛苦，她無奈，她想逃跑，跑進(jìn)少年的深淵里再也不要醒來。
如果沒有雨涵的鼓勵，她會瘋，如果沒有那個對她說“不要怕”的女孩，她會接受不了冰冷到窒息的生活。
在三年級的期中考，陳燕很幸運(yùn)的考了英語滿分，本想在家中好好慶祝一下，結(jié)果剛回到家中，卻見家里黑壓壓一片，只見母親坐在椅子上抹著眼淚，哭泣的聲音刺耳的像鬼叫，父親緩緩從樓上走下，喝著酒，嘴里時不時念叨著：“這是你們家欠我的！”
“你們害死我媽，霸占我家的老宅，你們該死！”
看著母親腿上鮮紅的血液，陳燕差點(diǎn)嚇?biāo)溃邋莸母赣H突然站在面前，陳燕瞬間失神，父親捏了捏陳燕的臉頰，忍不住說道：“像，太像了，和你長得真的像，只可惜，我愣是沒有看出一點(diǎn)我年輕時的影子?！?p> “明天去做親子鑒定吧，也許這栽種也不是我的種！”
“你放屁！”婦女吼叫道。
陳燕也突然爆發(fā)的沖向男子。
矛盾瞬間爆發(fā)，但身體的懸殊太大，陳燕用盡全身力氣也只是杯水車薪，陳燕也是雙眼血紅，脖子下更是有青筋的浮現(xiàn)。
陳燕的父親看著發(fā)瘋的女兒，忍不住笑道：“好像有點(diǎn)像了。”
男子一把推開陳燕，不緊不慢的點(diǎn)起一根煙，說道：“她那個腿傷可跟我沒關(guān)系，怎么弄得你問她，還有，你們?nèi)叶记肺?，你們?nèi)叶荚撍?！?p> 說完便摔門而出，頭也沒有回。
漆黑的傍晚，陳燕的父親喝著酒，跟孤魂野鬼一樣在大街上游蕩。
碰巧凱歌和志通一群人正在吃燒烤，凱歌他們自然認(rèn)識陳燕的父親，便喊道：“東哥，來，一起吃。”
陳燕的父親微微抬起頭，蓬松的頭發(fā)下藏著一個死去的少年，看到是凱歌等人，沉默了好久才走過去，大家都不嫌棄東哥，因?yàn)闁|哥跟他們關(guān)系很好，很多人甚至以前都是東哥的小弟。
凱歌看著渾渾噩噩的東哥，忍不住開口道：“皖東哥，你這是怎么了？”
皖東猛的灌下一瓶酒，眼睛迷離了好久，才說道：“沒事?！?p> 凱歌看著魂飛魄散的皖東，曾經(jīng)他的這位哥可是他所仰慕的目標(biāo)啊。
凱歌忍不住說道：“其實(shí)你不用這樣的，你如果真的討厭她，就離了，你之所以沒有說離婚，不就是你自己其實(shí)也還愛著她，沒有必要折磨自己了，回家吧！”
皖東大笑起來，猛的拿過一瓶酒喝起來，說道：“你懂什么，我要?dú)⒘怂齻?，他們害得我媽慘死，將我家的老宅賣掉，合著伙騙我，你知道嗎？那婊子可外面有人！”
“她聯(lián)合她哥將我們老宅賣掉的時候，你能懂我那時的痛苦嗎？”
“可她哥不也進(jìn)監(jiān)獄了嗎？”
“沒有殺死他，是我心中永遠(yuǎn)的刺！”
凱歌不語，遞給皖東一根煙自己便抽了起來，大家都沒有說話，皖東旁邊的人幫其點(diǎn)了煙，皖東抬頭看向天空，漆黑一片，沒有一點(diǎn)星光。
“既然沒有事，那就我先走了?！?p> 皖東正要離開，凱歌便說道：“皖東哥知道我那個弟弟嗎？”
皖東回過頭，再一次坐下去，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知道，怎么了？”
凱歌微笑的說道：“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爸是個廢人，從我出生到現(xiàn)在都廢，但我還有母愛，我媽會給我洗衣服，給我買早餐，但我弟沒有，他獨(dú)自一個生在村子里，他獨(dú)自一人度過了燦爛的童年，你能想像一個一個還沒上初中的孩子靠打網(wǎng)游養(yǎng)活自己還養(yǎng)活自己的廢物父親，你知道我在冬天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嗎？他竟然發(fā)錢給我，說他有錢，他會保護(hù)這個家的！”
“別讓孩子去承擔(dān)過去的傷害了，好嗎？”
皖東沉默不語，吐出口熱氣，聽完凱歌的話，他的腦海里躥出一個在田園里奔跑的少年，他明明孤孤單單，皖東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哭，他明明那個無聊，卻從沒有抱怨什么，他學(xué)了接受，學(xué)會了皖東這個年紀(jì)都沒有學(xué)會的東西，他放下了生活，命運(yùn)給他的痛苦，而他，還沒有從母親的去世中走出來，沒有從那場傾盆的大雨中走出來。
看著已經(jīng)朝氣蓬勃的凱歌，志通，還有其他人，皖東莞爾一笑的說道：“曾經(jīng)抱著的小孩如今長得比我都高了??！”
眾人突然大笑起來。
之后的氣氛其樂融融，大家都沒有再繼續(xù)說出關(guān)于皖東哥的話。
皖東喝了十多分鐘便離開了，按照原計(jì)劃去了那個寡婦家，那個寡婦家住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民房里，皖東緩緩敲響房門，房門緩緩打開，很快出現(xiàn)一個穿著睡衣，且性感火辣的婦女，婦女聞到皖東醉醺醺的樣子感到非常惡心，差點(diǎn)就要閉門而出，可皖東直接就闖了進(jìn)去，剛進(jìn)房門就想和對方親熱一下，可對方直接將皖東撂倒在地，皖東眼睛朦朧的看著對方，他不明白自己愛不愛對方，但他現(xiàn)在在看這個和自己有過魚水之歡的人，他嫌惡心，真的嫌惡心，那肥嘟嘟的樣子，當(dāng)初自己為什么會跟這種人有魚水之歡，他的胃部翻江倒海，惡心感涌上心中，但他同樣也惡心自己，皖東遞給對方五百，對方見到錢就瞬間換了一個態(tài)度，皖東沒有說話，而是前往了沐浴室，他沒有開熱水，冰冷的冷水刺激他的每一寸肌膚，像呆在瀑布下發(fā)呆，像石猴一樣，沒有了心，水在皖東的眼眸里滑動，他迷茫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了，他分不清自己有沒有活著了，他麻木不仁，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曾經(jīng)對著母親說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他沒有一個好父親，他也成了一個壞父親，罪孽感充斥在心頭。
和婦女完成魚水之歡，皖東直接穿著衣服摔門而逃，他覺得胃部特別惡心，沒跑幾百里就在荒郊野外狂吐了起來，巨大的罪惡感讓他的大腦感到疼痛，他變成曾經(jīng)最討厭的人，變成了曾經(jīng)自己沒有想過的愚蠢樣。
在搖搖晃晃，潛意識中，他來了亂葬崗，他一點(diǎn)都不害怕，因?yàn)檫@里埋藏的都是世世代代的列祖列宗，他們不會害他，反而每當(dāng)皖東來到這里都會有一種土歸土的歸宗感，他有想過將自己埋下去其實(shí)也挺好，但他沒有勇氣，他在這人間還有牽掛，在愛母的墓碑前，皖東跪下了，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愧對母親，愧對母親對自己一生教養(yǎng)和警戒，他忍不住哭泣起來，眼淚在眼眸里打轉(zhuǎn)，他問母親，他是不是做錯了，他是不是太過了，孩子是無辜的，他是不是應(yīng)該放下，他……真的好愛那對母女??！
“我到底該怎么辦！”
在文公結(jié)婚的前半年，皖東蹲在學(xué)校的門口，陳默和文公因?yàn)橛行┦虑橐?，所以一起走出的校門，因?yàn)橥顤|穿著實(shí)在邋遢，讓四周的孩子都以為是人販子，就連四周的店鋪里的人都時時關(guān)注這位男子，如果對方有什么突發(fā)情況，他們就會迅速制服。
陳默笑嘻嘻的跟文公交談著他的一些小細(xì)節(jié)。
皖東突然出現(xiàn)在陳默面前，陳默直接打了一個哆嗦，忍不住往后一退，文公迅速站在陳默的面前，警惕的目視著對方。
皖東很快表明來意道：“我來問一些陳燕的事情，問完就會離開。”
陳默一聽，感覺還挺意外，文公突然笑道：“請問你就是陳燕家長，我聽過你，你很厲害，工程師，還是很有成績的工程師！”
皖東自嘲道：“化學(xué)系的工程師?！?p> 文公也尷尬一笑，忍不住自嘲道：“理工的……語文老師?！?p> 對方突然笑噴出來，文公也尷尬的說不出話，但氣氛算是打開了。
文公說道：“陳燕是我的課代表，我雖然不是班主任，但同樣很關(guān)心同學(xué)，你如果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可以跟我說?！?p> 皖東突然彎下身子對著文公一拜，文公實(shí)在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連忙阻止皖東，皖東低沉了聲音的說道：“謝謝你照顧我女兒，真的非常感謝！”
文公手忙腳亂的說道：“沒事，而且陳燕很優(yōu)秀的，跟我其實(shí)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
皖東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單膝下跪在陳默面前，對著陳默說道：“請問陳燕在班里怎么樣？”他想聽聽孩子的話，有些東西老師是看不到的。
陳默并不懼怕對方，而是坦然的說道：“陳燕她很討厭男生，應(yīng)該是你的原因，她性格上偏孤僻，除了雨涵，沒見過她怎么和對方聊過天的?！?p> “那你喜歡她嗎？”
陳默突然被問傻了。
皖東可能也覺得問傻了，問道：“除了沒朋友，不喜歡男生，還有嗎？”
“還有對父愛的渴望！”
“我在她的眼睛看到了光，她愛你，我也希望你能愛她！”雨涵突然出現(xiàn)的說道。
其實(shí)雨涵本來就跟在兩人后面，只是突然有東西要拿，所以晚了。
“你是？”皖東問道。
“陳雨涵！”雨涵說道。
皖東輕笑起來，看著朝氣的女孩，他好像從來沒有在陳燕的身上看到。
皖東說道：“也許你是對的，但我也愛她?！?p> “可你不是一個好父親?！?p> “如果……對不起?！蓖顤|剛想找借口，卻又接受了一切。
皖東再一次看向陳默，對著微笑問道：“你的生活明明那么糟糕，為什么不哭呢？”
陳默好笑的問道：“哭有用嗎？”
皖東忍不住笑道：“對啊，哭有用嗎？”
雨涵和文公齊齊看著陳默，他們以為陳默會把網(wǎng)絡(luò)上的話說出來，可并沒有，大道理誰都會講，簡單的話也許更加讓人明白真理的含義。
皖東給了三人一顆糖便揮手離開，走在黃昏撒滿金黃麥子的道路上，皖東的影子從越來越長，變得越來越短，那些曾經(jīng)侵蝕內(nèi)心的蟲子正在被光芒吃掉，就像凱歌說的那樣，他該回家了。
……
在漆黑的屋子里，婦女拿著刀，就要給自己來個終結(jié)，她腿上的傷就是自殺未遂而產(chǎn)生的，但刀剛要劃過動脈，死亡的恐懼感瞬間籠罩在她的心頭，剛沒劃幾下就顫抖的停了下來，她癱軟的躺在地上，眼淚早已無聲。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屋內(nèi)瞬間被光芒覆蓋，婦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皖東便將對方抱起，兩人緩緩走向房間，婦女緊緊的抱著男人，這一次，她哭出聲了，就像曾經(jīng)男子向女孩求婚一樣。
他們都要學(xué)會放手。
將過去埋葬在過去。
迎接新生命的誕生！
……
“陳燕，你還不回家嗎？”
陳燕揮了揮手，表示你們先走，看著窗外落日的晚霞，陳燕趴在桌子上，麻木的刺痛感讓她不想回家，她本能的逃避那個讓他備受煎熬的家，逃避那個讓自己窒息的海底深淵。
但校門要關(guān)，她逃不了，她只能選擇接受。
但就在她推著單車走出校門的時候，卻見街道的對面，站著一個身穿西服的男人，男人對著陳燕微笑揮手，陳燕本能的感受到害怕，以為對方要在學(xué)校門口侮辱她，但卻見男子左顧右盼了下，然后緩緩跑到陳燕面前。
皖東彎下腰，他好久沒有仔細(xì)看的女兒了，想摸一摸臉頰，卻又本能的害怕了起來。
陳燕沒好臉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皖東抱著陳燕，哪怕陳燕想掙扎也沒用，皖東說道：“以前爸爸錯了，我們現(xiàn)在回家吧！”
陳燕瞬間愣神，但還是害怕的想拒絕，誰知道對方會對自己做什么。
皖東沒有說話，而是呆呆的看著陳燕，陳燕從掙扎到停息，從本想目視再到看到父親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眼睛。
陳燕哭了，哭得宛如傾盆大雨。
皖東沒有說話，他緩緩將女兒抱在懷里，用臉頰緩緩安撫。
陳燕拍打著皖東的后背，但皖東卻并沒有感受到疼痛。
……
皖東踩著單車載著女兒，皖東微微一笑，陳燕卻吐槽著皖東的駕駛技術(shù)。
“爸，媽在哪？”
“你媽在家里做飯等我們回家?！?p> “我們這是在回家？”
“對，我們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