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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好劍術(shù)

6。 暑去菊秋。

十五好劍術(shù) 貓兒意 2341 2020-02-20 00:02:35

  雨漸漸停了,變成潮濕的濃霧,偶爾飄灑著幾滴露珠打在樹杈,霽后的天空清澈如洗。

  小狐貍和李白渡過了西湖,走在山間岙地上,一前一后。再行二三十里路,便是蜀地錦川。

  空無一物的天空沒有黑黢黢的烏云,也沒有蔚為大觀的彩虹,有的只是些濃郁的悲傷,李白家鄉(xiāng)的天空里沒有的悲傷。

  “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p>  “老大,你咋滴啦?”小狐貍瞧見端倪,停下了腳步,詢問道。

  “沒事?!崩畎壮聊税肷?,小狐貍猜他心里大概有什么說不出的苦惱。

  李白眼眸閃躲,避開了它的目光,平復(fù)了下心情后岔開話題:“唔,那老頭呢?”

  小狐貍癟了癟嘴,幽幽地說:“死了?!?p>  李白一個趔趄差點崴了腳,他被噎了一下,在苦笑中蹲下身子掐了掐小狐貍的呆毛。

  “說正經(jīng)的?!崩畎椎?。

  小狐貍哼了一聲,脾氣不大好地說:“老東西早溜了?!?p>  “哦,是這樣啊?!崩畎咨舷以碌难劬τ中﹂_了,像初春的濺露和寒冬的涼蕊,美麗得讓小狐貍再次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過行六七里,他們面前有兩條小徑。一條往前,一條向東。

  僻靜的路邊鋪滿了旖旎艷麗的六月菊,花蕊的芬芳是暑月的麥香,那橘紅的花兒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執(zhí)著綻放。

  小狐貍忽地加快了腳步跑開,停在兩條小徑的岔道口,面對著李白敞開雙手來。

  李白不解:“怎么了?”

  小狐貍沒說話,它的臉繃得異乎尋常的緊,那雙眼睛柔得似要揪出水來。

  “笨蛋老大,不快樂的時候要記得吃切糕哦。”小狐貍說完后,細(xì)咬著唇瓣,垂著小腦袋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李白看氣氛不對,裝出嬉皮笑臉地樣子又問一句:“到底怎么了?砸,還跟老大打啞謎呢?”

  突然吹起的風(fēng),伴著花香搖蕩,李白掩住了雙眸,小狐貍刮落臉頰的淚水飄向更遙遠(yuǎn)的彼方。

  小狐貍愣了一下,身子僵硬。

  它開始來來回回地扣著手心,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哽咽著擦去止不住的眼淚。

  “老大,老大以后不要不開心了。小狐貍可能再也......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老大的世界里騷擾老大了。

  小狐貍要去大唐吃它最喜歡最喜歡的切糕,老大以前很喜歡喝酒的,以后也要一直喜歡下去。就像小狐貍喜歡老大一樣?!?p>  小狐貍的聲音愈發(fā)微弱,漸至蚊蟲般的低嗡。

  “你在說什么,什么大唐切糕?”李白伸出手想要去抓小狐貍,卻落了個空。

  他在狂風(fēng)中強行睜開了眼睛,小狐貍卻不見了。他的跟屁蟲,怎么不見了?

  好像是那股風(fēng)帶它去了原本屬于它而它未去的地方,李白身子蜷縮成一團倒在那菊花田里,他的腦袋忽的開始鎮(zhèn)痛起來。

  他牙關(guān)緊咬,一些津液涎水卻沿著嘴角溢了出來。

  “怎么回事?你去哪兒了!”李白蜷在地上,像頭無助的小獸在低呦,腦海里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不經(jīng)他的同意就被人抹了去,那種感覺就像有人狠狠在他體內(nèi)如割骨剔髓般生生地刮了一刀。

  雪耳和他的百花眼一同消失不見,鳶尾花色的頭發(fā)和眼瞳倏變回了黑色。

  從這一刻,他的樣貌比一個正常人還要正常。

  ......

  一彎明月掛樹梢,繁星走哪瞧?

  漁家燈火夜如螢,風(fēng)寒催人心。

  明月蘆花的夜給大地姑娘搽了張墨黛的花黃,貼身的丫鬟細(xì)心地給自己這位嬌艷欲滴的小主額間輕描了一點紅梅妝,那是月的光亮。

  泊青湖是西湖的子湖,吳地的漁民們?nèi)鼍W(wǎng)捕魚靠水吃水,而到了夜里他們又會掛上一盞爚光曳曳的油燈,燈火熒熒。

  而在燈下,在船頭,又會放上一碟用箬竹包的醪糟糯米粽子。據(jù)說這樣,湖里的龍王就會庇佑他們闔家安康、平安幸福。

  而在吳地一隅,一個種滿了桂花楸樹的地方,一個藏滿了花鳥蟲蛇的地方,一條曲徑通幽的磴道,直達(dá)丹墀,兩座并排的矮房。

  那個屋子的主人態(tài)度橫拗從未拜覲過龍王,也不買它的賬。

  屋子近處,蠹蟲在祟祟啃噬著樹皮,一只鳥兒歪著腦袋勾著樹枝好整以暇地看著它。

  夜鶯深情的吟詠把李白吵醒了,睜開了朦朧的眼,面前是閉上眼瞼后的世界,暗斂無光。

  他發(fā)覺自己躺在膈應(yīng)人的木板床上,身子被五花大綁的捆著,難怪那么舒服。他抱怨著嘟囔了幾句。

  適才他做了個夢,莫名其妙的夢。夢里夢見自己變成被切成一塊一塊的糕點,他香噴噴的身子骨兒進入一個潮濕陰森又烏漆麻黑的大洞中,稍后又被那個洞嫌惡地吐了出來......

  真是詭異啊,他泛嘔地心想。

  李白聳了聳鼻子,鼻腔里滿是馥郁又沁心的香氣。野菊花,他聞出來了。

  “為什么我會單單聞出菊花的香味?”李白疑惑著自問自答,“難道...我與菊花有什么不解之緣?”

  “因為,你叫阿菊。”一個穿著衣不擇采的古稀老人端著個銅盤推開門走了進來,聞聲回道。

  暴怒的光芒肆虐屋內(nèi),黑暗似受驚的兔子撒腿而散。

  銅盤里立著根蠟燭,蠟油黏在盤面,已燃良久,那根蠟燭僅剩下半截。

  “你誰啊?為什么捆著我?我為什么會叫阿菊?”李白嗅了嗅,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聞到這個老人身上飄著的各種各樣的不知其名的氣味。

  你又不是個姑娘家家。李白撇撇嘴。

  “老夫姓秦,名緩,表字越人。但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為扁鵲?!崩先苏f這話時,眼角下垂顯得十分倨傲,仿佛這個名字有什么非比尋常的過人之處。

  他廢了些氣力才把蠟燭揪了出來,火芒隨著他蹣跚的步履走晃,最后停佇在一個殘舊的木桌上。

  老人拉出一個搖椅,坐了下去。又從布衣袋囊中掏出一根用草紙裹著些顯黃色藥草的紙煙,靠近外焰,火絨率先燃了起來。

  老人吸了口,似乎很愜意的樣子,整個身子癱軟在了搖椅內(nèi)。

  “老頭,你還沒回答我余下的問題呢!”李白驚訝地看著,扭了扭被綁住的身子,焦躁地說道。

  自稱扁鵲的老人輕闔雙眼,側(cè)目而視?!澳伳佂嵬幔贻p人著急個什么?”

  “你總得告訴我,我為什么叫阿菊吧!”李白灼灼地瞪著老人,這個問題很嚴(yán)肅。

  因為他忘了自己的過去,和名字,所以很需要一個篤定的答案。

  扁鵲老人想了片刻,后盯著李白揶揄地說:“當(dāng)我看見你時,你正撅著屁股趴在菊花田里蠕動,我不忍看到六月菊被你這般糟蹋,就走了過去喊醒你。

  孰知!你非但不醒,還死拽著老夫的胳膊肘說什么不要走,不要走。

  惡心的老頭子我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了出來。

  再后來,你半夢半醒間。老夫問你你可有姓氏字號,你說無,我就自作主張給你取了個名。怎么?可曾記起自己姓甚名誰了來?”

  李白瞇著眼,仰頭看了看四下、屋頂,恍惚著平躺下,躺在了木床上?!拔胰糁?,孰會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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