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清風微涼,普通百姓大都入眠,只有少數(shù)的幾家作坊還在為了明日的買賣準備著。鳥雀已靜,蟲鳴又起,使這黑夜更靜一分。然而這份寧靜的背后,正悄悄地發(fā)生著不為人知的大事情。
在大將軍府內,老管家心事重重,為什么最近總有些事情是他無法控制的呢,又為什么這些事情自家老爺從不過問呢,這些可都是些大事呀。
一個月前,自己陪小姐出門游玩,只是停放個馬車的時間,小姐沒了,回報老爺,老爺笑了笑;半個月前,自己出門購買食材,整個府的食材呀,兩千多的銀兩,足足是一個月的伙食,說燒就燒了,回報老爺,老爺嘴角抽了抽;就在今天,自己和少爺出去立功,少爺死了,還沒有回報老爺,老爺一定會殺了自己的,完蛋,唉!
現(xiàn)在,老管家就站在自家老爺?shù)姆块g門口,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顫顫巍巍地輕輕敲響房門,隨后退后兩步,低頭彎腰,靜靜地等待著。一會兒的時間,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聲如雷鳴:“進來!”
管家推門而入,撲通就跪了下來,一個接一個的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如洪水決堤的淚水嘩嘩地流下來,聲音打顫,就差沒以死相逼表達忠心了。
一個身材魁梧但個子矮小的中年男子盤坐在書案前,端莊肅穆,不怒自威,一身的煞氣似要將整個房間充滿一般,使男子平添了一份兇惡。
“何事?”這男子正是大程帝國第一猛將,是在前任大將齊何陸死后,通過舉國比武產生的,其名叫作解島,算是皇家國戚,是皇后的遠方表弟,但朝上大臣們都是對第一猛將的歸屬評價為“細思之事”。當然,這個解島也是有真本事的人,至少是個霸體境四重天的強者。
老管家,在自家老爺發(fā)問后,這才停止了哭泣與巴掌,然后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道:“老奴該死呀,老奴老奴,沒,沒把少爺看好……”
解島很淡定,還沒等老管家說完,便打斷了他:“好了,不就死了個兒子嗎,自己找個地方,面見我爹去吧,滾蛋!”
驚雷炸響,老管家慌了,他像狗一樣連滾帶爬地向著解島而去,大聲的求饒著,但這時一個白發(fā)女子走進來,隨手一掌,老管家頭顱爆開,一命嗚呼。
女子身穿黑色夜行衣,腰間配劍,單膝跪拜,執(zhí)軍禮抱拳:“父親!”
“你回來了呀,”解島看著眼前越發(fā)漂亮的女兒,心里忍不住的躁動,但他沒有那個膽量對自己女兒發(fā)難,只因為他的女兒是程梨蕓,隨國姓,名副其實的大程國女武士里的第一人,霸體境三重天。
并且解島心里清楚得很,他非常明白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咋來的,明白她為什么姓程,更明白自己的新婚妻子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一切的一切亂的很呀,但他有什么辦法,哪怕是自己有個皇后姐姐,但是無濟于事呀,一個字,真的很苦很累!
程梨蕓起身,一臉的不屑看向那個被自己叫了二十六年“父親”的男人:“有賊心沒賊膽,真是沒用的東西?!?p> 隨后這個白發(fā)女人就緩緩地解開了自己的衣帶,扭動著腰肢,走向解島,雙手輕輕地一推解島結實的胸膛,修長白皙的雙腿緩緩地張開,一柄短刀正藏于程梨蕓的衣內。
解島見狀大驚失色,但其反應極快,隨手一掌打在程梨蕓的胸前,這一掌雖是倉促間打出,但仍然是勢大力沉,只是一掌,便把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打飛出去。
程梨蕓沒想到解島大力氣竟可比肩創(chuàng)月境的高手,硬生生地挨了這一掌,但她畢竟是一個霸體境三重天的強者,在撞穿墻壁后便在半空中一扭腰肢,如舞女凌空而舞一般,很好地將那一掌的力道轉換為自己抽身后退的動力,在一個空中翻身,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呀!”解島沖出屋子,大喊府內家奴士兵,同時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女兒,如獵場上的野狼面對獵人一般,警惕著程梨蕓的一切舉動。
程梨蕓系好衣帶,略帶挑釁的看向解島,有一種你奈我何的意味表露在臉上:“你的人都被我換掉了,受死吧?!?p> 在第一樓上,崔何黎看向大將軍府:“唉,那個女人真是有點東西,可惜了,心志不堅呀,唉!”
“啥意思?”林華岳已經在磨槍霍霍向豬羊了,沒想到被捷足先登了,那桿锃明瓦亮的槍正微微地顫鳴,似按奈不住要馳騁沙場的戰(zhàn)馬,不斷地嗡鳴著,這也就是林華岳現(xiàn)在的心想表現(xiàn)。
崔何黎嘴角微揚,然后不斷的向上揚,最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來了林華岳的一陣詫異。
崔何黎看著自家?guī)熜帜遣恢匀坏谋砬?,就強忍著笑,雙手背后,故作高深,哀聲道:“唉呀師兄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找個伴侶了呀,于是,我就和嫂子談了,好一個英雄難過美男關呀,人叛國了!”
“你死不死!”林華岳一聽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已經是第六次了,這個二貨師弟用自己的臉去和六個女人進行了不為人知的交易,于是游俠梟便取得了五次大豐收,看來這個大程國要亡呀。但這對于林華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名聲就這樣被摧殘了。
“不好,出事了!”崔何黎就在要被師兄的槍打到身上時大喝了一聲,于是猛的就消失在原地。
林華岳一笑,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槍:“來活了,走!”
在大將軍府,程梨蕓被一拳打入湖中,冰涼的湖水浸濕了她的衣衫,白色的長發(fā)開始掉色,露出原本黑色的秀發(fā),她運足了氣力,猛地一震,騰空而起,玲瓏的身姿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迷人,手中的長劍泛著瑩瑩寒光,一劍當空,凌月而斬,氣勢如虹,帶起的勁風撕裂長空,劃破黑暗,直取解島面門。
解島仰天長嘯:“狗皇帝,你竟敢派人殺我的,你的大程必定滅亡!我解家全族上下定要大程皇室覆滅?!?p> 頭顱落地,滿眼的血絲,滿眼的不可思議,一具嬌柔的無頭尸體,重重的摔倒在地。
烏云密布,雷鳴如怒,大雨瓢潑,創(chuàng)月隕落,一國天地,舉國同悲。
寒芒刺破黑夜,刀光撕裂雨幕,懊悔與憤怒穿插在方圓十里的空間中,憤恨的怒吼聲響徹云霄,破開天際。是霸體境下六層的大圓滿境界!解島竟是隱藏了實力,而且隱藏了三重境界。
可憐那個在月下苦等的女子,可憐那個本應榮華的大程國公主,可憐那血雨腥風里廝殺的英武女將軍,可憐那個單單純純只想要有一個平凡人生的程梨蕓。
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自小便被賜予皇姓,原因很簡單,但是卻不能被世人所知,因為她是大程皇帝醉酒后在解島房內制造的產物,她是解家大夫人的女兒,也是大程皇帝的女兒,而這個從小被稱為程梨蕓的女子就是一個皇家爭斗的犧牲品,但要是將錯就錯,那么對程梨蕓而言,這本應該是好事,但世事不饒人,皇帝是不會放過這個毀壞自己名譽的女兒,無論是如何的手法,程梨蕓必死無疑。
但是程梨蕓的天賦異稟,雖說她如今已然是二十六歲,但是就正常人來說,二十六歲,哪怕是從出生培養(yǎng),也少有人能到達霸體境三重天的境界,但程梨蕓做到了,修煉二十載,可謂天才之名。
然而,程梨蕓必死,沒有理由,只因為,她是帝王之女,帝王與臣子之妻的女兒!
“解島!”箭影閃過,寒芒刺骨,直向解島眉心,勢要取之性命,這是天下第一箭士的含怒一擊,火焰纏繞箭矢之上,雷霆閃爍周邊,音破之聲尖銳刺耳,層層疊疊的氣云向外擴散,威力之大可碎山裂石。
爆破之音轟然炸響,解島面前一堵氣墻,硬生生的擋住了崔何黎創(chuàng)月五重天的全力一擊,箭矢崩碎,異象盡失,唯有一堵氣墻巍然而立,毫無波瀾。
“是程國禁術,世武精神?!币粭U銀槍猛戳地面,寒光冷冽,林華岳閃身來到崔何黎的身后,冷聲說道,“再加上解島的隱忍不發(fā),自十年前便壓境在霸體境三重天,實際是他早已是下六層的圓滿境界,而且有密令氣息的殘留,大概是大程皇帝出手了。如今的解島已是霸體境十二重境的實力?!?p> 崔何黎眉頭微皺,拉弓搭箭,心中憤怒更盛,霸體境九重天大圓滿的境界徹底爆發(fā),威嚴聲音大聲喝道,無比寒冷:“大程皇帝,你敢借境!死!”
寒光沖天,夜如白晝,雷霆萬鈞,一點寒芒破空而至,直取解島頭顱,霸體境九重天巔峰,林華岳出手了!
天雷滾滾,箭射如雨,明火焚燒半邊天際,火燒云,箭天雨,崔仙道,碎何行,斷明黎!崔何黎的成名式“雷炎雨”!
解島滿眼血紅,紅芒迸射而出,軍刀出鞘,紫光自小而大,爆炸式的攻擊直面兩大強者,氣勢如洪水決堤,創(chuàng)月境六重巔峰!
一聲巨響,大程帝國的天空上,雪花飄落,大程百姓紛紛跪倒在地,淚流成河,皇城內,一座將軍像,猛然崩塌,一個年輕男子立于龍椅之前,眼中一道紅芒閃過,悲苦一笑,冷冷一笑。
解島,死了,霸體境的將軍,就此隕落!
一道身影,微微一笑,消失原地。
在大程國因為霸體境將軍隕落后的天地悲鳴異象后,皇城內便亂做了一團,大大小小的官吏陸陸續(xù)續(xù)入宮,連同大程宰相一起在宮門外等候大程皇帝陛下的詔令。
大程國的將軍們都會在皇宮內點上一盞長命燈,這盞燈是用人的眉心血、胸口血、中指血、舌尖血和心頭血五處陽氣最重的精血融為一滴,摻在特制的燈油,點燃后便可以長燃千年之久,燈油是一種尸油,動物死后煉制而成,點燃這種長命燈就可以與精血主人產生聯(lián)系,在長命燈主人受到重受時助其吊起一口氣,當然,前提是不被一擊葬命,可以說只要不死,那怕是致命傷也會有活命的機會。
但是解島沒能活下來,他的長命燈是最特殊的,不僅是因為解島是皇后的表弟,是皇親國戚,還因為他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是他的夫人與當朝皇帝所生,所以皇帝是用鮫魚活煉而成的尸油為解島點燃的長命燈。
只是那盞長命燈似是被氣體突然擠滿的羊皮筏,在承受不住最后一絲氣體的壓強后猛然炸裂了,不是熄滅,而是直接炸裂,連同擺放在其一旁兩位鎮(zhèn)國大將軍的長命燈一同摧毀,如此同時位于北方的鎮(zhèn)關大將軍慕容寶冶和位于南方海岸的鎮(zhèn)海大將軍付息鈺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尤其是后者直接吐血暈厥,有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才醒過來。
大程皇帝程淵河身著九頭龍袍高高地端坐在那張古怪的龍椅上,向著手下的宦官揮了揮手,示意讓宮外等著的人都進殿來。
程淵河穿的這身衣服就類似于中原的龍袍,其上所繡的九頭龍正是在月夷族的傳說之中,正是這只九頭龍創(chuàng)造了月夷人,為他們趕走了日夜不墜的月亮,為他們帶來了太陽,因為大越宣武帝賜名時認為這個民族既然是被月亮欺負了那樣久,一定很討厭月亮,便稱其為月夷。
本來在宮門外等候的程國眾官員已經在皇帝準備的時候來到了大殿之外,在聽到殿外恭候的小太監(jiān)高聲呼喊,這才有序的進入了大殿之中,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低頭站立,只有程國宰相趙彬文和驃騎大將軍馬躍伍抬著頭,只是一樣是恭恭敬敬站著,等候他們的皇帝陛下發(fā)言。
只是半炷香的時間過去,程淵河始終沒有言語,這令性子急切的驃騎將軍馬躍伍忍不了了,一步邁出,躬身說道:“陛下,臣有話要說,我圣朝大將軍解島在其家中被人刺殺,臣認為都城夜禁極嚴,賊人不可能逃出城去,他們一定躲藏在城中某處,應當立即派出重兵追查,定能將他們緝拿歸案!”
皇帝坐在高處,下面的臣子都看不到皇帝的臉色,但那陰冷的氣息令臺下眾人膽寒,冰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猶如地獄的惡鬼:“那刺客如果是‘游俠梟’的人呢,他們就是游俠兒,是崔何黎,是林華岳,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浪子瘤’和‘動雷岳’,他們會突破不了朕的城門守衛(wèi)!”
“陛下,臣以為游俠梟在海外各國都有兇名,也有一些不遜于我圣朝的強大勢力欲要通過軍隊鎮(zhèn)壓的形式對付他們,但他們就像泥里的泥鰍,滑不留手,不能使用強力。”宰相趙彬文出列說道。
“看來丞相是有應對的方法了?”程淵河轉頭看向文臣一邊,但卻沒有看向說話的丞相。
趙彬文再次躬身回答:“回稟陛下,臣覺得,既然游俠梟是一個江湖勢力,那么利用江湖去對付他們,就像海外的一些國家一樣,下達通緝令,召集天下能人異士,或者可以雙管齊下……”
隨著趙彬文的話說一半,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兵部尚書李錦兵。
李錦兵看到丞相看向自己,便已經了然。于是便邁步出列躬身道:“陛下,就在七日前,有五百北境斥候回到京城,他們是鎮(zhèn)北大將軍慕容寶冶精心打造的最強斥候隊伍‘鯊游營’,他們是慕容將軍派回來訓練新兵的教頭,讓他們分散出去追查游俠梟,正好借此機會選出總教頭,也好展現(xiàn)我軍軍威!”
這所謂的鯊游營正是程國的最強斥候隊伍,每個人都有鍛體境的實力,成有甚者已經達到了鍛體境五重天的修為,在程國與齊夏國和潭越國的戰(zhàn)爭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他們一身的藍黑色輕皮甲穿梭在綠色的叢林中就像是鯊魚在海洋中一樣,霸主般的存在,而程國境內又多是茂盛森林,地形奇詭,有這樣一隊斥候去搜捕崔林二人可謂輕而易舉,至少程國宰相和兵部尚書是如此認為,哪怕是霸體境高手遇到這樣一群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殺神也得束手就擒,并且鯊游營的斥候們之間獨特的聯(lián)系方式足以在發(fā)現(xiàn)崔林二人后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在一起而不被發(fā)現(xiàn),五百人的隊伍哪怕是強如崔林二人也難以應對,至少要留下一人的性命。
在之前百家賀朝就提出了東大陸的武學修煉體系有大問題,正是因為這個體系分的太細,每一境界間的差距太小,只要人數(shù)足夠,便能形成碾壓之勢。
大體上一個霸體境九重天及以下的高手就會被百位剛入鍛體境的武者圍殺,更何況是兩人對戰(zhàn)五百人呢。
禮部尚書顧瑛言此時站了出來,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臣認為丞相所言極是,但是派出五百鯊游營士兵怕是不妥,要知道大賀國君與崔林二賊是師兄弟,且賀塵遠本就與我圣朝不和,再加上百家賀朝是那崔林二賊的師父,潭越國便是因為百家賀朝助其二弟子玉河建立了冷煉峰才保住了他們的國家,才有實力和我圣朝有一戰(zhàn)之力,如果這次再做事太絕不留余地,怕是要引來大難呀!”
“無防,百家賀朝只會出手幫助自己徒弟一次,當年浪子瘤崔何黎逃出海外便受過一次幫助,而動雷岳林華岳也求他師父出過手,百家賀朝不足為懼。至于大賀,他還想破壞他們的自己定下的條約不成?!贝蟮钪猓幌婀执虬绲哪凶幼吡诉M來,邊說邊走,來到程淵河面前,俯身拜倒,“陛下,臣來遲了。”
程淵河面色稍緩,開口說道:“愛卿平身吧,你出關了,感覺如何?”
“已是霸體十二重,連破三境出關便聽聞解島被殺,臣請陛下恩準我隱衛(wèi)府接管此事,三管齊下!”男人躬身請命,態(tài)度堅定。
“好,隱衛(wèi)府月隱衛(wèi)慕容寶毅,朕便準你追查此事,務必活捉崔林二人,必要情況,允你擊殺賊人,速速處理,朕等著為你大擺慶功宴!”大程帝國皇帝程淵河激動的站起身來,大手一揮,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