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河與小蕭筱來到犁夢湖上后,師兄弟六人已經(jīng)有四人相聚,余下的兩人也正在趕往大賀國,估計要等到犁夢舟會開始時才能趕來。
常尚齊抱著小蕭筱,從玉河肩上扛著的草把子上取下一根糖葫蘆遞給這個比自己小一歲但身高才到自己一半的小姑娘手中,寵溺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鼻尖,隨后看向賀塵遠(yuǎn)問道:“大師兄,聽說崔師兄與林師兄去了遠(yuǎn)海之地,那里都有些什么,大賀國有記載嗎,或者說師父有沒有提到過?!?p> 賀塵遠(yuǎn)左手按在劍柄上,停下腳步在腦海中思索著,幾個呼吸后才緩緩開口說道:“大賀國本就是一州之地,曾經(jīng)的州府府治倒是留下了一本當(dāng)時大權(quán)金氏作為獎勵賞賜下來的《海圖游記》,其上倒是記載了一些只言片語,是在大海的彼岸有一座繁華大陸,那里的人都不習(xí)武,卻可以借助一些奇怪的語言溝通所謂神明,從而釋放一些強大術(shù)法,就像我們武夫體內(nèi)真氣屬性一樣,不過我們是通過自身小天地的運轉(zhuǎn)后釋放強大戰(zhàn)力,他們是通過信仰借助天地自然的力量?!?p> 玉河把草把子往上抬了抬,插了一句:“這不就是師父和我們提過的煉氣士嘛,普通人所謂的修士,修仙者?!?p> “不太一樣,一年前崔何黎曾給我寄過一封密信,將一些有關(guān)那個大陸的相關(guān)信息整理好后給了我,只是被水泡過了,很多信息都沒能保留下來?!痹缕嫒A否定道。
常尚齊帶著眾人來到一家酒樓,是在亂世街上的一個叫做碎葉酒樓的大地方,曾經(jīng)是亂世街路邊賣碎茶葉的老漢所開,現(xiàn)在這座酒樓由老漢的兒子接管,而且做生意和他在家享福的老父親一樣實誠。
掌柜的見到常尚齊跨入門口,立馬迎上前來,熱情的招待著師兄弟一行人,按照常尚齊的習(xí)慣,中年掌柜便帶著眾人坐在了大堂角落的位置。
月奇華點了幾個小菜,便讓掌柜去準(zhǔn)備了,掌柜的孫子因為農(nóng)忙學(xué)塾放假的期間受了些傷,直到他們放了年假才好利索,現(xiàn)在正在店里幫忙,就被常尚齊要求專門負(fù)責(zé)他們這桌。
賀塵遠(yuǎn)落座后打趣常尚齊道:“小師弟倒是低調(diào)呀,吃飯也不選個雅間?!?p> 玉河瞥了賀塵遠(yuǎn)一眼,月奇華掩嘴偷笑,常尚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賀塵遠(yuǎn)一臉懵。
小蕭筱雙手捧著比她的小手還大大茶碗:“大師伯,一看你就沒走過江湖,師祖爺爺帶我走江湖時說坐在茶館酒樓的一樓大堂里可是最好且最便宜的消息流通處,不然就,師祖爺爺就沒往下說?!?p> 常尚齊接上話茬:“不然就要花大價錢到青樓勾欄里在那美人靠上和姑娘們問消息了?!?p> 好在玉河及時封住了小蕭筱的耳朵,月奇華也狠狠瞪了一眼常尚齊,雖然師姐生氣的樣子也很美,但常尚齊還是尷尬的笑了笑。
賀塵遠(yuǎn)何等聰明,在小蕭筱一說后就明白了,只是作為大賀國萬人之上的存在怎會將這些小人物的閑談放在心上。
“師姐,你說崔師兄的信被水泡了?”常尚齊轉(zhuǎn)移話題道。
月奇華抿了一口茶水,有些苦澀,好在回味甘甜:“對,奇華商會總覽信息的陳業(yè)文親自上陣,也只恢復(fù)出一小部分內(nèi)容,海水泡過的紙張,再好的材質(zhì)也是徒勞?!?p> “崔師弟都寫了些什么?”玉河急迫的發(fā)問,都沒注意他肩上的糖葫蘆還沒放下。
賀塵遠(yuǎn)將長劍摘下,橫放于膝與常尚齊異口同聲地問道:“平白無故地就被海水泡了?!?p> 月奇華和賀塵遠(yuǎn)都看了常尚齊一眼,隨后月奇華回答道:“恢復(fù)出的部分說明了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的格局,我們的大陸被他們稱為東大陸,而崔何黎所去的大陸是西大陸,此外還有中、南、北三個大陸,其中東大陸是五座大陸最大的一座,而中大陸卻是古代文明保存最完整的,只是年代都較近,不像我們發(fā)掘過最為悠久的朝代,只是我們的斷層太嚴(yán)重了。關(guān)于西大陸就像塵遠(yuǎn)師兄所述一般,但和煉氣士還有些區(qū)別,至少在等級劃分上就有很大不同?!?p> 掌柜的小孫子端著一大盤清蒸大閘蟹,這個時候正是吃蟹的時節(jié),而這座碎葉樓的螃蟹是在繽越城中最有名的,與掌柜孫子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跑堂的,兩只胳膊端著五碗面條,熟練的一一輕放在每個人的面前,隨后便是掌柜親自端上處理好的蟹黃蟹肉,足足五大類,滿足了吃蟹人對螃蟹的所有幻想。
常尚齊指著那剛端上來的螃蟹介紹:“這是他們家的特色,這等美食本應(yīng)還要向南去上一個大賀的距離才能吃到,不過這些問題倒是都被掌柜的解決了,所以才能吃到他們?!?p> 小蕭筱早就餓壞了,可是等不到常尚齊的介紹,已經(jīng)動筷如飛,金色的蟹黃軟糯糯的,拌著筋條的面條,兩種不一樣的感覺相應(yīng)和,輕撫著小蕭筱的味蕾;蟹腿肉呈現(xiàn)絲狀,送入口中,像是蜻蜓點水一樣在舌尖輕掠而過,只留余香使人回味;蟹鉗肉被完整的剝離出來,只是看著就令人心曠神怡,更不要說它的清香微咸的味道之美好了;還有就是最大的蟹肉,給予人卻失的美食填充滿嘴巴的感覺;最后將蟹黃澆在三種蟹肉上,連同那溫?zé)岬拿鏃l一起嗦入口中,難以用語言形容。
看著小蕭筱吃面條的模樣。常尚齊都不用再介紹下去了,只好拿起清蒸大閘蟹吃了起來。
月奇華從掌柜的手中接過五碗桂圓米酒湯,端起其中一碗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口,身體瞬間就暖和起來,看著眾人說道:“師父說我們現(xiàn)在的修煉體系太過雜亂,境界也是亂的令人煩惱,所以師父就希望借助這次的犁夢舟會開啟那個最大的秘境,通過選出的那幾個新生代的代表嘗試發(fā)展新的修煉體系?!?p> 常尚齊倒是沒有什么驚訝,他早在被百家賀朝收為徒弟時便被傳授了新的修煉體系,不過要重新推翻已經(jīng)有千年之久的修煉體系何其困難,不言而喻。所以便借助了每十年一次的犁夢舟會作為契機,從新一代開始改變,讓新一代的天驕們用新的體系打敗舊的體系,從而徹底改變世界的格局,不過這種事情對于現(xiàn)在的百家賀朝六位徒弟所能應(yīng)對的,只能靜等犁夢舟會的開始。
“聽聽,那里有人送來了消息?!痹缕嫒A幫小蕭筱擦了擦嘴。
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才從大程國回來,還是家里的酒水好喝,像那個程國的酒,罷了。最近啊,在程國發(fā)生的事情真是大快人心,你們可知游俠兒?!?p> 與他一起來的是在大賀國的書生的學(xué)生,也是書生模樣,面對中年人也算恭敬,只是有一點不易察覺的不屑很好的隱藏在眼神中:“來,先生,我給您滿上。游俠兒,那是好些年前的組織了,不就是海外的一個二流組織嗎,怎么,他們又有了大新聞?”
教書先生接過酒杯,回答道:“他們殺了大程國的大將軍的兒子呀,這可是大事件,哎呀,只可惜我輩只有執(zhí)筆之力,提不動千斤刀,不然倒也可以在大程國殺出一個威名?!?p> 大程帝國,東大陸唯一一個聯(lián)邦制國家,幾乎是四國公敵。
其語言也并非是東大陸的通用語言,而是一種低級的蝌蚪文,但大程帝國的人們卻揚言他們的文字是東大陸正統(tǒng),有學(xué)者調(diào)查出,這的確是東大陸海外的一個叫做笪禾的小民族的祖先創(chuàng)造的文字,但這一族早在大越王朝的時候就在海外月夷國統(tǒng)一前被滅族了,只是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一群族人,通過混入月夷國成為高層后入侵大陸,成為如今的大程帝國。
不過他們的文字之所以能留下,是千年前的越祖皇帝覺得這么低級的文字如果用來表達(dá)一些機密的文件功法,既可以減少記錄方面的資源,又能夠因為認(rèn)識這種的人極少,使得其擁有很好的保密性,一箭雙雕。
當(dāng)時越祖帝才下令命人暗中屠殺了笪禾族的所有人,并暗中培養(yǎng)了一群死士去學(xué)習(xí)笪禾文。其實這些死士便是大程帝國的先祖,這就是為何笪禾族的人會在滅族后突然再次出現(xiàn)的原因。在越祖帝駕崩之前也沒想到在那些文字中存在著有關(guān)月夷國的大秘密,這些死士便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大越王朝的吳啟道成就了月夷國,同時也給了學(xué)習(xí)笪禾文的那群死士的后代機會,雖然死士不會背叛皇室,但是只能怪越祖皇帝太過仁義,讓死士們留下了后代,這就造成了如今的時局。
八十年前大權(quán)王朝覆滅,一群講著笪禾語的海盜從大海上來,大量的軍隊在背后偷襲了,四大國家背后受創(chuàng),元氣大跌,使得大程國有機可乘,對準(zhǔn)最弱的潭越國發(fā)動了猛烈的進攻,使得潭越差點滅國,當(dāng)時多虧了其他三國的協(xié)助才保留了下來,但實力成為了五國墊底,八十年來明爭暗斗,直到冷煉峰的玉河出現(xiàn)才使得潭越與大程國的形勢才達(dá)到平衡。
而最近大程國的境內(nèi),大批的土匪出現(xiàn),導(dǎo)致大程皇位動蕩,不少的反抗軍在境內(nèi)聚集,劫法場的有,搶軍隊物資的有,暗殺重要官員的有,甚至有人喪心病狂到在程帝宮里傳大程皇帝不行的,更是有人直接拐走了大程皇帝的兩個妃子,到現(xiàn)在一張通緝令還貼在大程帝國的各個地方。
現(xiàn)在,就有人在看著那張通緝單上的畫像若有所思。
“哎呀呀,又被通緝了!”那人摸著下巴,擠在人群中喃喃的說道,語氣中滿是愁容但臉上卻笑得開心。
身旁的行人都在議論著,但有一個人卻聽到了那人的低語,斜眼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伸手就要向那人抓去:“崔何黎!”
崔何黎反應(yīng)極快,他即將被人抓住時便一個仰身躲了過去,再隨手掏出一個小瓷瓶,手上稍微一用力,便把瓷瓶給捏碎了,隨后,一股濃煙從崔何黎的手中猛地迸發(fā)而出,如泄洪一般,只是一瞬時間,便充斥在這四周的空間,而擠在一起的行人們就如熱鍋上的螞蟻,玩了命的逃竄著。
而就要抓到崔何黎的那人這這突如其來的慌亂中受到了來自人群的熱情,待到煙霧散去,這人揉搓著自己英俊的臉蛋兒,痛哭流涕,哀叫著爬起身來,兩把抹去臉上的腳印,低聲喃喃道:“嘶嗷,這挨千刀的老四!完蛋玩意,疼死老子了!”
這個人是槍法第一人,百家賀朝的三弟子,林華岳,人稱“動雷岳”。而之前逃跑的崔何黎就是被稱為“浪子瘤”的百家賀朝的四弟子。
大程帝國,皇城,第一酒樓。
“來了呀?!币粋€包廂里,一個地痞流氓模樣的人吊兒郎當(dāng)?shù)难鎏稍谝粡執(zhí)梢紊?,一只腳搭在飯桌上另一只腳蹭在一個錦衣美女的懷里,慵懶的瞥向門口站著的白發(fā)男子。
白發(fā)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臉,生疼。他緩步走進屋里,揮揮手冷聲道:“你出去!”
這聲音似是萬年的寒冰,冷得刺骨,正在為客人服務(wù)的女子背脊上瞬間便布滿了冷汗,連忙起身,匆忙的施禮,慌忙的出了包廂,似逃命一般,一刻也不敢久留。
“唉,你干嘛呀,我的美人呀!”邋遢男子像炸了毛的狐貍,跳起來就向著白發(fā)男子踢去,這一腳勢大力沉,快如箭矢,帶著聲如雷鳴的音爆,直擊白發(fā)男子的胸口。
白發(fā)男子見狀,心頭一緊,大腦一片空白,但那一腳是不會給他愣神的機會,只聽一聲慘叫,白發(fā)男子如同斷線風(fēng)箏一般,直接破門飛出重重的砸在了走廊的墻壁上。
“崔何黎,你敢,你怎么敢,你竟敢打我!”白發(fā)男子艱難的爬起身來,踉蹌著緩緩站起,張口就噴血,但仍不忘說狠話,“我,我父親可是,可是,咳咳咳,我大程帝國的大將軍,第一武士,你你,就就,咳,就……”
突然一一桿長槍猛地劈下,白發(fā)男子的腦袋嘭的就爆開,隨后長槍收回,林華岳站在走廊的盡頭,一桿銀色長槍懸浮在他的一側(cè):“小小程國,垃圾?!?p> “老三,快快快,進屋?!贝藓卫枰灰姡幌咨?,一把白扇,氣質(zhì)出塵,飄然若仙的林華岳,就大笑著,招呼自家?guī)熜诌M屋。
林華岳瞥了一眼地上的無頭尸體,隨即跟隨崔何黎進入包廂,隨手關(guān)上了屋門。
這些時日的大程國之亂就是這對師兄弟一手所為。師兄弟二人都是俠客,流浪在世界各地,自三年前見過小師弟后便結(jié)伴去到海外闖蕩,并一同建立了“游俠梟”的勢力,東大陸信息封閉的厲害,對海外是知之甚少,而這個游俠梟卻可以穿過東大陸的“閉關(guān)鎖洲”之政傳入,其實力可見一斑,就是名聲不太好,無他,只因為這個勢力是有一群無門無派的散亂人隨意的組建的,可以說除了什么給某個國家搗亂,消滅那個宗門的大動作,可以說是無組織,無紀(jì)律的大型流氓幫派。
當(dāng)初在常尚齊那里被稱為是“黑社會的散亂勢力”,在常尚齊知道兩個師兄的打算后便詢問了這個“大勢力”的主要工作內(nèi)容后,也是為之做了大貢獻,畢竟在這方面,常尚齊是前輩,所以在兩個師兄的苦苦哀求下,常尚齊就把自己亂世幫的獨門武器傳授給了自家?guī)熜?,什么煙霧彈呀,催淚彈呀,閃光彈呀,燃燒彈呀等等。
當(dāng)然常尚齊做的簡單,他怕哪兩個笨蛋學(xué)不會就教的簡易版,說白了就是有打火石并加入一些火絨的小瓷瓶,可以加點辣椒粉催淚,閃光的話麻煩點,就是用鎂礦和鉀礦這兩種礦石制作,通過點燃瓷瓶內(nèi)的棉花產(chǎn)生強光,但常尚齊都沒成功過,到現(xiàn)在都沒解決。不過因為師兄兩人修為高強,常尚齊便叫他們將兩種真氣打入特制瓷瓶,在瓷瓶破碎后真氣摩擦產(chǎn)生強光,沒想到成了。
“哎,你咋了,惹了風(fēng)寒?”崔何黎單眼瞅著正在不斷打噴嚏的師兄,滿臉的詫異。
“啊切!”林華岳又是一個噴嚏,直接向著崔何黎打去,打完后,用手輕輕揉了揉鼻子,強行壓下抽搐的嘴角,“混蛋玩意兒,鬼知道哪個挨千刀的丟的催淚彈,差點給師兄送走嘍!”
崔何黎看著師兄瞪著兩個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里一慌,訕笑著起身為自己師兄倒了杯酒,“都在酒里!”
啪,林華岳打掉師弟的伸過來的手:“怎么說,干不干?”
“唉,”崔何黎看向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無奈的嘆氣一聲,卻滿臉的笑容,“你把人兒子都?xì)⒘?,現(xiàn)在那個東西還在外面呢,干呀!”
“那要快,還有十日就是犁夢舟會了?!绷秩A岳喝了口酒,淡淡的說道。
兩人齊齊看向窗外,一只烏鴉怪叫著,飛走了。
在陰暗的巷弄里,幾個身披白袍的人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領(lǐng)頭的是一個白胡子老頭。老頭叫做栗驍,三十歲的年紀(jì),是個易容的天才,這幅老頭模樣就是他的作品。而現(xiàn)在幾個人正在商計著“大事”。
一只烏鴉盤旋在藍(lán)天上,卻無人察覺。
“有意思,”聲音輕笑,“來吧?!?p> 突然間,烏鴉墜落在栗驍一行人之間,一支箭正中烏鴉的眼睛,箭羽是黑色的。
“開始了?!笔展?p> “來了!”消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