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人,兵分三路,圍三缺一,每人一把神兵,組成三個方陣,朝著清軍綠營兵碾壓而去。
堂堂正正的,不需要掩飾,比排隊槍斃還要威風霸氣。
劉長安騎在馬上,站在最前面,緊盯著對面的清軍,當距離清兵越來越近,進入六百步射程之內(nèi),他便下達開槍的命令:“全體都有,射擊!”
“砰!”
一瞬間,槍聲大作。
排在最前面的清軍刀盾兵,手持盾牌擋在身前,期望能抵擋住火器。
可結果令他們失望,當子彈打過來,盾牌變得猶如紙張一般脆弱,接二連三“噗”聲響過后,一個個士卒如遭雷擊,齊齊撲倒在地,整整一排隊列的人,像割麥子一樣倒下。
劉長安笑了。
一群十七世紀的清軍綠營兵,拿著以藤編制的藤牌、木頭雕刻的綠營盾,外面連一層金屬鐵皮都沒有,妄圖憑借此抵擋火器,也太可笑了。
連英國人的燧發(fā)槍都擋不住,不然也就不會有鴉片戰(zhàn)爭了。
至于毛瑟K98,這種極其成熟的線膛后裝槍,二戰(zhàn)德軍制式裝備,更是想都別想,劉長安只能說,你們太天真了。
“不要停,繼續(xù)射擊,一步步向前,打垮他們的斗志?!彼湫χ逻_軍令。
雖然他沒有指揮權,但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即便是劉伯平和李晉,都默許他對漢軍的指揮權。
一排連著一排的士卒,像割麥子一樣倒下,密集的子彈下,沒有一人可以躲過。
眨眼之間,前排便留下近十米的空白地帶,地上全部都是尸體,死了的人,沒死還在慘叫呻吟的,混雜在一塊,血肉彌漫。
這一幕,讓后面看到的清兵為之膽寒。
陣型不穩(wěn),有步卒不由后退,身邊的人見狀也跟著后退,后退的人越來越多,把總呆呆看著,都忘記阻攔,直到千總發(fā)現(xiàn)手下有人后退,過來訓斥,才發(fā)現(xiàn)上百人都往后退。
“頂住,都給我頂??!”他不由大怒。
“大人,頂不住啊,山匪火力強大,我們在這里就是送死??!”把總哭喪著臉。
兩人說話間,更多的人往后面退去,后面不明就里的人,也不由被擠壓著往再后面退,一個人的后退,逐漸演化為小規(guī)模后退,最終演化為大規(guī)模,甚至集體的后退。
“大人,頂不住了,要不,撤吧?”副將洪福走過來,下定決心,勸道。
楊來嘉陰沉著臉,咬牙說道:“撤,能撤到哪里去?”
胡文書臉色煞白,看到戰(zhàn)陣前那一幕,感到無計可施,在如此強橫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虛妄。
楊來嘉咬牙切齒,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山匪,突然掃視四周,厲聲喝道:“組織步卒,聽我號令,全體沖殺,一旦突進山匪中間,短兵相接肉搏廝殺,我們兩千中軍,還有三千多殘兵,足以剿滅山匪?!?p> 副將洪福,幾名游擊、守備、都司,一眾千總愣愣的看著總兵,心里都在想,總兵大人怕不是瘋了?
楊來嘉冷著臉,殺意四散,冷冽的目光從一個個人臉上掃過,寒聲道:“事已至此,若不絕地反擊,就算此戰(zhàn)下來,僥幸活得一命,朝廷也不會放過我等,想想爾等的父母妻兒,若能反敗為勝,別說保全性命,就算加官進爵也是輕而易舉。”
眾人若有所思。
這時,楊來嘉高聲喊道:“我們是大清綠營,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連大順大西南明都一一打敗了,還怕一眾小小山匪不成?”
“我們大清綠營,什么時候成了胯下沒卵的貨色了?決死一戰(zhàn)都不敢?”
他們果然被激起血性,情緒激動,戰(zhàn)意昂揚,紛紛請戰(zhàn):“總兵,下令吧,決死一戰(zhàn),我們不是孬種?!?p> “好,我們?nèi)硕鄤荼?,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決死一戰(zhàn),勝利可期?!?p> 楊來嘉大為欣慰,虎目一掃,就此下令。
“聽我號令,決死一戰(zhàn),跟我沖!”
清軍那邊的變化,劉長安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大為驚訝,沒想到這時候清軍綠營兵竟然還有勇氣反沖鋒。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p> 在他眼里,這些綠營兵的沖鋒,還不如八里橋之戰(zhàn),僧王僧格林沁率領的蒙古八旗,對英法聯(lián)軍進行騎兵式的進攻,這場反沖鋒的結果,仍然是戰(zhàn)敗,而且還是大敗慘敗。
劉長安騎在馬上,依然站在最前面,盯著對面少數(shù)騎馬沖鋒的騎兵。
他大吼一聲,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兄弟們,決戰(zhàn)的時候到了,此戰(zhàn)過后,是攻占鄖陽兵出襄陽,還是像李自成一樣當流寇,就靠這一戰(zhàn)了?!?p> “傳令,不要停步,繼續(xù)向前,持續(xù)射擊,保持射速,射擊!”他冷著臉下達軍令。
一個個決死沖殺的清兵,前仆后繼,前者還在沖鋒,突然被子彈擊中,身體頓時僵住,停頓一下,沖鋒的姿勢保持著,短暫的時間之后,頓時往后一仰,翻倒在地。
“嘭”得一聲,驚起一地的塵土。
距離不到三百步,而且越來越靠近,楊來嘉大為興奮,卻沒留意到前面的人已經(jīng)換了幾茬。
兩百步,一百步,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楊來嘉大手一揮,正要下令弓手出擊。
卻見,場上一名清兵,跑著跑著,突然痛哭出聲,扔下手里的武器,倉皇往后逃跑,這一幕令很多人猝不及防,不少人愣了一下。
“這是?潰逃?”
之后,有一學一,也有人學著他,扔下武器,也跟著狼狽逃跑。
這頓時引起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步卒扔下武器,紛紛往后潰逃,轉(zhuǎn)眼之間,決死沖殺的人,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了,全場的步卒都在潰逃。
楊來嘉肝膽欲裂,他竟然看到一個千總,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揮馬鞭,往后面逃去。
“大人,敗了,咱們逃吧?!币粋€游擊過來勸道。
“逃?”
楊來嘉清楚地看到,那些逃跑的人,死得更快,把后背留給山匪,一個個的,沒跑幾步,就被火器擊中,跌倒在地。
比起沖殺,逃跑只是死得稍慢一點而已。
“能逃往哪去?”
“大人,沒時間了,洪副將都逃了,再不做決定,山匪沖過來了?”
“要不投降?也想上一次,十一年前,從明鄭投降滿清那樣?只是這是山匪?。俊睏顏砑文X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極其荒誕的想法。
就在這時,他渾身一震,略晚彎腰低頭,便看到胸甲被擊穿,頓時目瞪口呆。
“我中彈了?”
來不及多想,一股劇痛傳來,他眼前一黑,轟然倒地。
那邊,劉伯平眼見清兵潰逃,不禁大喜,突然注意到將士們只顧殺戮,無人喊投降,不禁瞪了劉長安一眼,這些綠營兵可都有大用,拍馬上前大喊一聲,及時接過指揮權。
“將士們,大家齊聲喊,跪地求饒,投降免死?!?p> 聞言,兒郎們紛紛大喊:“跪地求饒,投降免死!”一連大喊三聲,聲震山野。
于是,幸存的人,紛紛跪地投降。
劉長安無奈嘆口氣,有些遺憾,這些清軍綠營兵,滿清建奴的走狗,鎮(zhèn)壓漢人的劊子手,應該全部被殺死,齊齊下地獄,一個個都不能放過,可惜這不現(xiàn)實。
之后的事,他也懶得去參與了,騎著馬便往回走。
李安寧注意到他,四下一看,發(fā)現(xiàn)一匹無主的駿馬,一踩馬鐙騎上去,抓住韁繩,“駕!駕!”,催趕著馬,也跟著走過來。
“這一戰(zhàn)下來,估計很快就要占領鄖陽各縣,不過看你好像不太高興?!?p> 聽到聲音,劉長安抬頭看去。
李安寧皮膚并不細膩,相反,因為常年練習武藝,有些粗糙,容貌上,繼承了她爹李晉的英武和她娘的柔美,五官俊美,劍眉星目,英氣勃勃,身材高挑,看著倒是雌雄不辨,現(xiàn)在身著鴛鴦戰(zhàn)袍,說這是一個男人,誰都會相信。
劉長安偏偏相反,自幼體弱,身材削瘦,不愛習武偏愛學問。
倆人審美也相反,李安寧喜歡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劉長安喜歡文靜溫婉的大家閨秀。
可惜,倆人一人是劉家嫡長子,一人是李家嫡長女,劉李兩家兩百年世交,一向政治聯(lián)姻,倆人也不例外,不得不遵從父母之命而成親。
婚后,好歹生下一個孩子,男孩兒,今年兩歲,名叫劉承嗣。
雖說成為夫妻,但二人關系并不親近,同床異夢不至于,但也沒好到哪里去,也就是湊活著過,前不久,四叔劉季平下山一趟,給劉長安擄來一個大家閨秀沖喜,李安寧沒說啥,吃醋都沒有。
劉長安穿越后這幾日,天天晚上留宿在此女房內(nèi),李安寧也沒意見。
只不過,看現(xiàn)在,貌似有點關心他了。
他搖搖頭:“大敗清軍,我當然高興,對于清軍接下來的反撲,我也不擔心,我現(xiàn)在想得是,接下來是攻占城池,還是招兵買馬,或者同步進行?!?p> “去病,這有區(qū)別嗎?”
劉長安笑了:“當然有區(qū)別,攻占城池,就會面對城里的滿清官吏,招兵買馬,也要面對鄉(xiāng)下的地主鄉(xiāng)紳,這兩者可都不是好相與的,滿清官吏,你用還是不用?地主鄉(xiāng)紳,你又該怎么對待?”
李安寧皺著眉頭,有些苦惱。
這時,有傳令兵拍馬過來,喊道:“世子,激戰(zhàn)已經(jīng)結束,我軍正在清點俘虜打掃戰(zhàn)場,漢王令你過去?!?p> “好,那走吧!”
到了地,劉伯平一見他,便道:“去病,我有意攻取鄖陽各縣,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