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于福海失蹤的地方
于福海一張口就是這句話。
他站在張庸身后向溶洞上的山體眺望,一邊吃魚一邊說道:“我記得,我們那天晚上停留在一座山腰上,雖然那晚一直下雨,基本上看不清什么,但我還是隱約間看到了我們前邊的山體。我看不清山體的樣貌,只記得有一趟從下而上猶如用石頭鋪成的路,就是這個樣子?!?p> 我問道:“你是說,這些光禿禿的巖石嗎?”
“我不能確定,我只看到一條從下到上沒有間隔的石線,當(dāng)時還以為是懸崖。不過我們離的很近,如果是這里沒錯的話……”于福海又開始摸自己的大光頭,一邊摸一邊轉(zhuǎn)著圈找起來:“就是這?!?p> 他指向右邊山脈處距離刀形山體很近的山腰。
從下面看,那處地方完全被茂盛的森林覆蓋住了,但朝向溶洞的方向并不陡峭,是一個相對平緩的大斜坡。
如果我們距離遠(yuǎn)一點(diǎn),還比較好觀測到大概地形,可我們離得太近了,就在山腳下。
我道:“去確認(rèn)一下吧?!?p> 于福海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下意識地看了眼張庸,他好像沒聽見似得,繼續(xù)擺弄地上的人骨。
收拾好帳篷,我和于福海就準(zhǔn)備動身,見張庸還在擺弄人骨,我問他來不來,他就搖了搖頭,說在這等我們,還說可以把東西放在這。
我和于福海一人一身裝備,再加上一個保險(xiǎn)箱,帶著走來走去的確很耗費(fèi)體力,于是,我們就暫時把裝備放在這讓張庸看著,只帶著必要的武器,兩個人輕裝上陣走上了山。
走到足夠遠(yuǎn)的距離,于福海問我:“你就不怕他偷摸把你保險(xiǎn)箱拿走嗎?”
我問道:“怎么說?”
“他不一般?!庇诟:u頭晃腦地說道:“這個人有真本事,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我說的不是那只熊,是在殺死熊之后,你問他是不是為了保險(xiǎn)箱來的,他回答什么來著?”
我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張庸的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它是什么?!?p> “沒錯,就是這句話!”
我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于福海又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他說不知道你說的它是什么?可它就擺在張庸眼前?。∧隳玫氖潜kU(xiǎn)箱,你問的是他是不是為了保險(xiǎn)箱來的,可他說的,卻是保險(xiǎn)箱里面的東西?!?p> 他這么說,我倒是的確感覺有點(diǎn)不對勁,我當(dāng)時拿著保險(xiǎn)箱,問他是不是為它而來,實(shí)際上我問的就是保險(xiǎn)箱里面的東西,然而從于福海和張庸的角度來看,我問的其實(shí)就是一個保險(xiǎn)箱,他的回答卻是針對保險(xiǎn)箱里面裝著的東西??稍僮屑?xì)想想,保險(xiǎn)箱就是裝東西的吧,這么回答也沒什么問題。
我想著想著就要把自己繞迷糊了,這時于福海又道:“還有他從積水坑里撈出來的人骨頭,上來就問咱們,是不是咱們認(rèn)識的人。”
我下意識地跟著于福海的動作撓頭,當(dāng)意識到被他傳染了之后,又立刻把手放下:“這是他聽咱們的對話時判斷出來的吧?咱們研究那排木筏的時候,透露過一些,被他聽到了。”
“他聽到的只是那么一點(diǎn),為什么他什么都不問呢?”
于福海拋出了今天他最愚蠢的問題。我回道:“他要是問了,你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嗎?不僅不會說,還得問為什么他會這么想知道呢?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于福海一聽,耷拉著頭不說話了,我拍著他的肩膀,道:“你不是挺會拍他的馬屁的嗎?怎么一回頭就這么忌諱他了呢?”
于福海煩躁的嘆了口氣:“如果他想要保險(xiǎn)箱的話,昨天晚上趁咱們睡著的時候就動手了?!?p> 我問道:“你既然已經(jīng)想明白了,為什么還會這么問呢?”
于福海道:“我就感覺這小哥有點(diǎn)不像正常人。”
說完這句話,于福海就沉默了下來,我往下看了一眼,山澗已經(jīng)被茂密的樹林遮擋住,完全看不到積水坑那里的情況。
張庸是不是還在擺弄那堆人骨呢?
走到山腰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很高了,于福??粗硪贿叺缎蔚纳椒澹么竽粗负椭兄负掀饋懋?dāng)做相框來對照山峰的大小,他換了好幾個角度,一邊對照一邊走,在山腰上饒了一陣后,我們在正對刀形山峰的地方停下來。
我們所在的這座山另一邊,竟然非常的陡峭。
于福海走到一塊巨石上,道:“沒有錯,就是這里!我們七個人到達(dá)的地方,就是這里?!?p> 這塊巨石沒有山澗下游那一塊那么大,但卻非常的凸出,巨石的前端伸出了山體之外一段距離,連周圍生長的樹木都蓋不住,站在這塊石頭上,視線就變得開闊起來,甚至有一種巡游天下的感覺。
這種地形到處都是,比較難以分辨,更何況他們七個人來的時候還是下雨的夜晚。
不過,他們從這片山脈之外走到這里的時間大概是六個小時,而我們從山脈外走到山澗下游、又從山澗下游走到溶洞的時間則多一些,但多不了多少,考慮到我們所走的路途拐了個彎,從時間上來說是吻合的。
“我是在這附近掉下去的。”于福海指著左邊一個樹,那是棵松樹。
我走到樹下,向下看了一眼。
是一個大斜坡。
這種坡度上山和下山都不會有什么問題,但是一旦下雨的話,就根本上不了山,稍微松懈一點(diǎn)就可能滑下去。
于福海又指向后方:“我們是從那個方向來的,順著山梁走過來的。”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我看不到有什么值得尋找的東西,除了山下的溶洞。
于福海掉下去的位置是山澗的對面。
“我本來想爬上來的。”他指著山下,道:“就順前邊走了,但具體走到了什么地方,現(xiàn)在也想不起來?!?p> 他不是往回走,而是往另一邊,也就是順著伏流上游的方向。我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除了樹還是樹,茫茫然一片,令我禁不住誕生出一種奇怪的恐慌感。
好像永遠(yuǎn)也出不去了一樣。
我收回目光,道:“我想,他們說不定想找的就是底下的溶洞?!?p> “我有一個問題一直都想不清楚?!庇诟:5溃骸爸皇钦乙粋€溶洞,為什么羅玉堂非要等晚上才上山呢?什么叫不到時候?那天晚上正好下大雨,是不是他就等這場雨呢?”
我搖了搖頭:“據(jù)我所知,那天的天氣預(yù)報(bào)并沒有報(bào)道過會下雨,下雨只是一個偶然的事件。”
于福海往石頭上一坐,瞇著眼睛看向天空:“天氣預(yù)報(bào)也有出錯的時候啊?!?p> “如果天氣預(yù)報(bào)出錯了,他就更不可能知道會下雨了。”
“你他媽又跟我抬杠?!庇诟:@夏樢焕瑹┰甑孛^,就轉(zhuǎn)過腦袋不理我。
從一大早起來他就有點(diǎn)不對勁。不,應(yīng)該說,從昨天上到達(dá)溶洞后他就開始不對勁,是因?yàn)閺堄箵瞥鰜淼墓穷^嗎?
他看到那堆骨頭,就會想到和他一起上山的人,會想到自己恐怖的遭遇,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我恐怕還沒有他鎮(zhèn)定。
我向于福海走去,一邊尋思著怎么安慰他一邊說道:“羅玉堂估計(jì)是怕你們記住路線,才選擇晚上出發(fā)的,沒到時候只是借口。你不是說,他已經(jīng)來過好幾次了?”
“他到這里就說讓我們準(zhǔn)備一下,這里離溶洞還很遠(yuǎn),為什么在這停下?這你怎么說?”于福海像是非要把我辯倒一樣。
我回道:“下雨會漲水,又是晚上又是暴雨,萬一被漲起來的山洪沖走,神仙都救不回來?!?p> 蒼蠅“嗡嗡”的叫個不停。我走到于福海身后,拍著他的肩膀,道:“只要和陳輝會合,咱們就能知道,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了?!?p> 于福海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擺擺手驅(qū)趕在我面前不停轉(zhuǎn)悠的蒼蠅,正想再說點(diǎn)啥,于福海忽然問道:“怎么這么多蒼蠅?”
我這才注意到蒼蠅有點(diǎn)多,聽聲音還是身后傳來的,于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除了樹就是灌木叢。
不過倒是有一堆蒼蠅在灌木叢上來回飛。
是這些灌木招蒼蠅嗎?
“啪”地一聲,于福海照著自己的臉拍了一巴掌。又看看自己的手,一點(diǎn)蒼蠅的影子都沒有。
“媽的!”他氣得跳了起來,也回過頭來,走到灌木叢邊,一腳踢了過去。
那些趴在灌木葉上的細(xì)小蒼蠅嗡嗡地全飛了起來,就是這一瞬間,我看到有什么東西掛在灌木叢的枝干上,于是彎下腰,又扒開灌木叢。
一個黑乎乎的干癟東西掛在里面,上面落滿了蒼蠅。我伸出手,把蒼蠅趕走,于福海就用手指捏住那東西拎了起來。
外形像是茄子皮一樣的肉皮,里面被掏空了。
“什么玩意?”我皺著眉頭問道,于福海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愁眉苦臉地移開。
“是破裂的膽囊?!彼挚戳搜鄄輩?,道:“膽汁被吸光了?!?p> 我只覺得脊背發(fā)涼,小心翼翼地問道:“熊的嗎?”
于福海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羅玉堂!
我這才開始警惕周圍,可是周圍沒什么動靜,只有于福海抽氣的聲音和嘀咕聲:“把膽汁吸光了,扔了膽囊……這家伙是在補(bǔ)身子嗎?”
如果羅玉堂就在附近……
火!張庸大早上生火烤魚,羅玉堂在附近的話,一定會看到!
我心里一驚,吼道:“下山!”
我的保險(xiǎn)箱還在張庸那,絕不能讓羅玉堂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