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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日

第七十一章 一念之間

焰日 云水溪月寒 2664 2020-04-03 11:32:00

  安置下嬌鸞與羽漠,托萊德與寧琛一出慈心園,寧琛便問:托萊德,亞帕讓我們圍了司寇府,可沒讓我們隨便殺人啊。

  “亞帕說了除了司寇,其他人的性命不需顧忌。烏烈他是決心除掉的,是讓我們殺雞儆猴給烏烈敲打敲打。等亞帕拿到了他滿意的罪己詔,或許能留額圖找達(dá)氏一個活口。不然,要是亞帕先挖到了證據(jù),那就是一個不留了。”

  “那找到證據(jù)不就能定罪了嗎?”

  “除了我們問得那個刺客,整個謀反中哪里有烏烈的影子?司寇府是沒有府兵的,也沒有門客??梢?,他是做了齊全的準(zhǔn)備。而亞帕圍了司寇府是因為今天的謀反會安在那個王叔父的身上?!?p>  寧琛順著托萊德的話想了想,“難道烏烈他早做了準(zhǔn)備,如果東窗事發(fā)、謀反失敗,他可以把他摘干凈了?所以,亞帕弄出了圍困司寇府這一出,把烏烈家孤立起來,就像扣留嫌疑人一樣?!?p>  寧琛帶有自嘲意味地笑了笑,“呵。亞帕看清局勢,轉(zhuǎn)眼就想好了后面的計劃。而你也是一聽就知道了亞帕的意思。你們,你們。。?!?p>  “你想說可怕,對么?”托萊德反問,“我說過的,自古奪嫡就是陰謀旋渦,根本不能有半點的心慈手軟?!?p>  “這個我知道??赡銊偛艢⒘艘粋€活人,出手那么快。你知道嗎?我看了都害怕?!?p>  托萊德令馬匹停下,看向?qū)庤。骸安蝗辉趺凑饝貫趿??門薩害了多條人命,早該死了。亞帕的意思,今天司寇府一定是要死人的,我出手,好過你出手?!?p>  “我。?!睂庤≌Z塞,平日冷靜清逸的托萊德,殺人不眨眼的托萊德,究竟哪個才是托萊德?

  托萊德輕嘆一口氣,“也是我考慮不周,應(yīng)該堅持讓你呆在府外的?!币妼庤⊙凵裼坞x,皺著眉頭不答話,托萊德補充道:“寧琛,我說過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護(hù)我想護(hù)的人。其他人,我一概不管。”

  托萊德與寧琛返回王宮后,吉吉格給他們二人安排了住處。亞寧謀反一事的后續(xù),亞帕?xí)痔幚怼<衽c托萊德、寧琛寒暄幾句后便匆匆離去。

  用食、洗漱、滅燈、休息。這期間,托萊德與寧琛沒有說過一句話,溫暖的屋中死寂一片。直至二人在黑暗中各自難眠,寧琛一下坐起,翻騰到托萊德的塌上,一把摟住他。

  托萊德一驚,問:“怎么了?”

  “托萊德,對不起。我竟然想說你可怕?!?p>  “不,我是可怕的?!?p>  “不對。你聽我說!你不是那種濫殺性命的可怕。我知道你經(jīng)歷了很多,活了這么久卻不快樂。你做了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不然,你還有蒙扎叔他們就死了,我也不可能認(rèn)識你。是我三觀狹隘、頭發(fā)長見識短,一時瞎了眼。你說你不是好人,你只護(hù)你想護(hù)的人,我記著了。但你也要記著我說過的,你是托萊德,我就相信你。在我心里,你就是好的?!?p>  托萊德深深呼出一口氣,寧琛的一番話竟令他眼鼻酸楚,心中翻江倒海,亂得不得了。寧琛摟得很用力,鼻中與口中的氣息盤旋在托萊德的后頸,只聽寧琛輕聲道:“我說完了,晚安。托萊德?!?p>  寧琛轉(zhuǎn)身翻騰回了自己的床榻,說出了這堆話,寧琛心里舒服多了,很快便沉沉睡去。托萊德卻是睡意全無,這一夜他亦是坐在寧琛塌邊,替他蓋被褥,看著他睡。

  十七日前,在布塔寧駐軍的營帳中。亞帕、吉吉格、沃爾、克力、托萊德與寧琛共同制定的對策是兵分兩路,取得先機。托萊德與寧琛先一步前往蘭都,并在十一月二十見到齊能格將軍,獲得中軍的支持。

  亞帕一行人到達(dá)蘭都的當(dāng)日,在齊能格將軍的幫助下托萊德與寧琛提前以侍衛(wèi)軍的身份進(jìn)入王宮,制伏侍衛(wèi)軍將軍。待亞帕進(jìn)入景毓殿后,吉吉格以侍衛(wèi)軍將軍令牌遣走殿外的侍衛(wèi),換成親信的中軍。

  而亞帕、吉吉格與克力,還有西境軍中假扮托萊德與寧琛的兵卒晚托萊德與寧琛二日出發(fā)。同時,亞帕謊稱染病,實則是少量服用了木瓦留下的軟筋散。尋了郎中隨行醫(yī)治,并改為馬車行駛,拖延日程,確保在十一月二十二抵達(dá)蘭都、進(jìn)入王宮,比托萊德與寧琛相差四日。

  十一月二十二血流景毓殿后十來日,托萊德與寧琛便沒有再見過亞帕。后者口諭將二人安排到了侍衛(wèi)軍將軍吉吉格的部下,實際是在亞帕手下。二人所住的寢臥,面兒上看來與其他侍衛(wèi)無異。然,月奉、生活物什、吃食等等皆按照副將軍的級別對待。

  托萊德幾日便要去一次司寇府,查看府中的情況,今日亦是如此。上回回宮前,他親自至清風(fēng)苑給陵綃主事送了一封書信,約他今日在慈心園附近的一家酒肆見面。

  當(dāng)托萊德到達(dá)酒肆?xí)r,陵綃主事已在一間雅間候著了。與那日清風(fēng)苑相見時不同,今日陵綃主事著了一身極為普通的素色長衫。

  “陵綃主事,久等了。”

  “先生請坐。我知先生邀我來此不是為了喝酒的,便自作主張點了一壺清酒。”陵綃說著,為托萊德斟上一杯酒。

  托萊德也不客氣,“的確不是為了喝酒,而是為了這個?!?p>  托萊德將一方折疊整齊的絹布遞給陵綃,便自顧自喝起酒來。

  陵綃打開絹布,雙眼滿是驚喜與不敢相信。手持絹布的纖長手指不住的微微顫抖。細(xì)細(xì)讀完絹布上的文字,陵綃顫抖地問:“你見過羽漠了?”

  “是。羽漠現(xiàn)下住在不遠(yuǎn)處的慈心園。”陵綃面上更為驚愕,托萊德繼續(xù)道:“你不必知我是誰,如何做到的。你只需知曉,門薩或者司寇府過去了,今后不會再阻礙你們?!?p>  陵綃雙手捂面,淚水潸然而下,哽咽道:“羽漠,他可好?”

  托萊德輕嘆一口氣,“聽郎中說身上新傷舊傷不少,身子也虛。不過,日后注意調(diào)養(yǎng)、不過于操勞與思慮便無大礙。只是,羽漠的臉,被燙傷了,毀了?!?p>  “門薩定是拿我的性命與清風(fēng)苑要挾他,他這三年生不如死又不得求死的苦,我何嘗不懂?他以為他受了羞辱,沒了清白,毀了臉。所以,他現(xiàn)下不愿見我?!?p>  “羽漠愿意暫時留在慈心園,盡可安心住著,你們先以書信來往。我相信,有一日,羽漠會見你的?!?p>  陵綃略微整理了儀容,感激道:“多謝先生!先生與我不過有一面之緣,更不識羽漠,卻如此幫助我們!陵綃,不知如何感謝是好?!?p>  “你們?nèi)粝敫兄x我,那便好好的在一起,幸福、快樂?!?p>  陵綃滿面掛淚,對著托萊德會心一笑。雖然,陵綃面色暗淡、毫無氣色,看起來疲累落寞。但這一個含淚的淺笑,卻是凄美至極,動人至極。

  “我們本是低賤之人,受盡世人冷眼。更不必說世人對斷袖的厭棄,可我不在乎。我只想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怕,也不在意。羽漠與我一定會好好的,陵綃希望先生與所愛之人亦是如此。”

  走出酒肆,托萊德獨自漫無目的地走在蘭都的街巷。陵綃與羽漠之事,托萊德沒有告訴寧琛。托萊德曾告誡過寧琛不要多管閑事,這回他卻自己管了一樁。雖說是順?biāo)浦?,行個方便,但按著托萊德的性子他本是不會管的。

  可能是陵綃的眼淚打動了他,可能是羽漠的隱忍打動了他,可能是陵綃與羽漠的愛打動了他。托萊德與寧琛之間,有些事情他改變不了也無能為力。但是陵綃與羽漠不一樣,托萊德的一念之間卻可以成全他們一個未來。托萊德為陵綃高興,而后流遍他周身的竟全是苦澀。托萊德在王宮南側(cè)的小山上吹了許久的寒風(fēng),待苦澀一一咽下后才緩步回了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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