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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山囚

第十一章 遠望

盡山囚 林透水 839 2020-04-02 15:34:37

  洛憂泉見溫落回來了,他順勢起身,對蕭濁竹作揖道:“蕭家主,舍妹已經(jīng)歸來了,我們也不再叨擾了,就先回客棧了?!?p>  “既然如此,那蕭某就不強留了,明日就等洛兄蒞臨寒舍午膳后議事了?!笔挐嶂褚财鹕?,說道,“兩家婚事,就等洛兄答復了。”

  “……”洛憂泉心中一抖,只能點點頭,帶著溫落離開了。

  人走后,徐橙澄終于能將心中的疑惑道出,她有些不滿地對蕭濁竹說:“家主,您明知道我是替我小妹教訓那個溫落,您這是做什么?!?p>  蕭濁竹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徐橙澄,說:“愚蠢,我提出聯(lián)姻一事,不過是給洛憂泉一個選擇,他現(xiàn)在是楚氏一派,但是卻更在乎洛氏安危,楚氏對他而言,只不過是能夠庇護洛氏,既然如此,為何那庇護之人,不可是我蕭氏?”

  “是是是,您總是這派那派,說到底,家主不就是埋怨我那爹爹明面上是站在楚氏那邊的嗎?!?p>  徐橙澄心中不快,當年,蕭濁竹初登家主之位后便主動向徐氏提親,徐云自然不會拒絕這樣一個金龜婿,但蕭濁竹這么做,就是希望能夠借此拉攏徐氏,誰知,徐云還是選擇楚氏。

  之所以說明面上,是因為,徐云那人是只要能鞏固地位,就能把女兒許配出去。說到底,徐云也不算是楚氏麾下。

  “你又翻舊賬,我今晚給洛憂泉一次選擇,只是給他一個心理準備,至于真正的大戲,明日才會上場?!笔挐嶂裱壑虚W過狡黠,說罷,他抬眼問門口的侍女:“蕭忘川呢?”

  侍女說:“二公子已經(jīng)回房了。”

  “明日給我看好他,別叫他亂跑。”蕭濁竹命令道。

  “蕭忘川就是塊朽木,早就不可雕了,家主何必在他身上勞神?!毙斐瘸瓮焐鲜挐嶂竦氖直?,說,“不過,若那洛憂泉真允了這門婚事,家主不會真的讓蕭忘川娶那溫落吧?”

  “當然不會,蕭忘川雖是朽木,但是身份始終是蕭氏嫡子,老家主仍舊安在,隨時有權(quán)利將蕭忘川提為家主,再說那個溫落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安分的女子,我自然不會這么蠢?!?p>  “那家主是如何打算的?”

  “夫人莫非忘了蕭氏還有位蕭竹安嗎?”蕭濁竹勾唇,緩緩道,“蕭竹安是蕭氏的外戚,溫落只是洛士誠的義女,倒也算門當戶對?!?p>  徐橙澄明白了蕭濁竹的意思,點頭笑道:“還是家主考慮得周全。”

  這邊出了蕭府,來接洛憂泉去客棧的馬車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溫落跟著洛憂泉一同上了車,二人始終沉默不語。

  途徑商洛繁華的夜市,燈火闌珊,溫落聽見一陣悠揚小曲兒從車外傳來,這歌聲有些凄涼哀怨,她坐在馬車里,細細聽著那曲子,竟入了神。

  馬車漸漸駛遠,歌聲也漸漸停了下來,此時溫落的心中卻一片喧囂,月色落在她水藍色的衣衫上好似泛著波光。

  商洛的深冬與永嘉大不同,寒氣能從腳底心直鉆進身體里,溫落從小就怕冷,寒夜霜重,溫落打了了冷顫。

  “明知道自己怕冷還貪涼,不帶裘衣,冷著的可是你自己。”

  洛憂泉輕輕飄來一句后,便將自己肩上披著的貂裘脫下,扔給了縮成一團的溫落。溫落接住貂裘,無言看了洛憂泉良久,才緩緩披上了裘衣,貂裘還殘余著洛憂泉的溫度,溫落也總算溫暖了不少。

  馬車很快就抵達了商洛的客棧,溫落下了馬車,就看見在客棧門前等候的阿琴和李文,溫落笑著走向二人,走前還不忘把貂裘脫下還給洛憂泉。

  阿琴見了,立馬將手里準備的裘衣迎上前為溫落披上,嗔怪道:“小姐糊涂,竟然忘記披裘衣,這斗篷這樣單薄,冷壞了吧?”

  “還好,就是方才路上有些冷。”溫落淺笑著回答。

  溫落余光看見李文去迎洛憂泉,沒有來找自己說話,于是她眼底一沉,笑容消失,默默拉著阿琴進了客棧。

  阿琴這會兒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異樣,一直到為溫落鋪好床鋪,喚正在看書的溫落歇下的時候,阿琴才發(fā)現(xiàn)溫落從進客棧后便沒有說話。

  阿琴關(guān)心地問:“小姐你怎么了?有心事?”

  溫落緩慢地搖了搖頭,她放下書,走到床邊,輕輕說:“阿琴你去休息吧?!?p>  阿琴茫然地看著溫落,見溫落真的不愿意告訴自己,最后只能作罷離開,離開前,阿琴也不忘叮囑:“小姐夜里可別貪涼?!?p>  阿琴走后,溫落側(cè)躺在床上,她心思本就敏感,她感覺到李文不同于往常,自從李文被調(diào)到徐紫煙身邊服侍,只是沒想到不過兩日而已,就與自己生疏了這么多。

  溫落琢磨著:徐紫煙一定對李文做了什么。

  她想了許久,依舊不得答案,夜漫長,溫落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在她看來,能威脅到李文的只有李文的母親,但李文的母親,早就已經(jīng)辭世了……

  一夜淺眠,溫落早上醒來的時候,面容憔悴,阿琴到客房伺候溫落梳洗更衣時,一看就知道溫落昨夜肯定是沒休息好,于是便問:“小姐,你好像真的有心事?!?p>  “沒有,就是認床。”溫落塘塞道。

  想到上次去扶風,溫落也是這么說,阿琴也就沒再多想,或許溫落真的是認床,她笑了笑:“好吧,那奴婢就為小姐抹上些提氣色的胭脂,今日小姐還要同家主一起去蕭府?!?p>  溫落聽到“蕭府”二字,一怔,隨即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約莫快到巳時了吧,早膳已經(jīng)給小姐備好了,就在外面的桌案上?!?p>  已經(jīng)快到巳時了嗎,溫落心驚,她躲開阿琴正準備為自己上妝的手,然后起身,對阿琴說:“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你告訴洛憂泉別擔心,我到時間就會去蕭府的?!?p>  說完,不等阿琴回話,溫落就急匆匆地奪門而出。阿琴呆怔地杵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又要去闖什么禍。

  好在居住的客棧離約定的地點并不遠,溫落到達后,抬頭看著這所謂的城南路口第三間“鋪子”,心中生起一陣抵觸,只見這做修葺的華麗堂皇的“鋪子”朱紅色大門上懸著一塊涂著金漆的紅木牌匾,上面寫著“天上人間”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城南也是商洛繁華的地方,如今正是街道人來人往的時候,路過的人們看見這位身著水藍色錦袍,披著狐裘,面容姣好的姑娘,正站在這天上人間的門前,都不禁吁聲。

  溫落覺得自己被冒犯,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天上人間的大門開了,只見從樓里探出一個姑娘的腦袋,她叫住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溫落,說:“姑娘,二公子已經(jīng)久等了。”

  那姑娘的聲音不大不小,此時路過天上人間的路人正好能聽清,他們聽后紛紛轉(zhuǎn)過頭打量著溫落,又低頭與身邊的議論,溫落見此情景,耳根發(fā)燙,她一咬牙,轉(zhuǎn)身快步進了天上人間,準備直接就去找蕭忘川。

  “誒,姑娘走慢些,這兒現(xiàn)在還未開門,如今樓上廂房有昨夜歇下的客人,姑娘可得小聲點!”方才開門的女子拽住溫落,為她引路,“小女子名喚月痕,二公子有專門的廂房,姑娘隨月痕這邊來?!?p>  月痕領著溫落一直走到走廊最里面,這廂房的門與別間都不同,門上雕刻著許多精致的浮雕,溫落蹙眉打量著這雕的圖案。

  在一旁的月痕見溫落一臉不解地看著門,便貼心解釋:“這門上雕刻的是鴛鴦戲水、游龍戲鳳,是當年二公子親自擬的圖樣呢?!?p>  “親自擬的圖樣?”溫落懷疑,“他還會作畫?”

  “溫姑娘有所不知,二公子的畫技可謂一絕,只不過涂涂畫畫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始終是上不了臺面的,所以二公子也就偷著畫?!?p>  月痕淺淺的笑了笑,隨后為溫落開了門,只見蕭忘川正坐在一個圓桌前,桌上擺滿了各種糕點粥品,見大門開,溫落出現(xiàn)在門口,他起身笑著說:“你看,我給溫姑娘準備的早膳?!?p>  溫落看都沒看滿桌的點心,二話不說走到蕭忘川跟前,說:“蕭二公子好雅興。”

  但溫落心中卻暗自腹誹:果然傳言說的是對的,這蕭忘川就是個風流的登徒子。

  蕭忘川聞言,又聽到溫落暗諷的語氣,便知道定是溫落誤會了什么,他急忙解釋:“這天上人間是我盤下的樓,這里都是我信得過的人,蕭濁竹早前本想收了這地方,可又嫌棄這里是污穢之地,便不再管我,正好可以冠以我一個風流好色的污名?!?p>  溫落聽完并未有所改觀,她微微蹙著眉狐疑打量著蕭忘川。

  “沒有,我是盤下了天上人間,但我絕對沒有染指這里任何一位姑娘,這些姑娘都是來自四海的,有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也有流浪至此,她們在天上人間,也就是唱曲跳舞的藝妓?!?p>  “藝妓?”溫落輕笑,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還候在門口的月痕,對蕭忘川說:“我分明聽到這位月痕姑娘說這樓上廂房還有昨夜歇下的客人呢?!?p>  “那有些喝醉酒的客人,總不能讓他們露宿街頭吧?!?p>  溫落質(zhì)疑地看著蕭忘川,又看了眼月痕,月痕立馬垂頭回答:“二公子說的句句屬實,二公子對天上人間的姑娘們有恩,也確實沒有對任何人作出出格的事。”

  溫落有準備開口說什么,但轉(zhuǎn)念一想,蕭忘川檢不檢點與自己何干,她本就只是為了聽余安羊的事情才赴約的。這樣想后,溫落的神色平和下來,說:“隨便,這與我無關(guān),蕭公子之所以選在這里談事,是因為這地方蕭家主心有嫌隙而不會涉足對吧?”

  蕭忘川點了點頭,抬手讓月痕帶門退下,然后坐回桌前,等到溫落也坐到了桌前,才說:“當年洛夫人在百家間被人們唾罵,千夫所指的事情你應該不知道吧,八大世家,唯有永嘉距離最遠,洛憂泉又知道你放不下洛夫人的事,他必須瞞住你?!?p>  唾罵、千夫所指……這一字一句都狠狠沖擊著溫落,她從來不知道,余安羊被人唾棄,在她的記憶里,余安羊那樣美好的女子,是應該被世人溫柔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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