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卻不似趙頊這般高興,道:“此雷名為震天雷,是兵器研制部新近改良的品種。威力雖然比以往用的開山雷大一些,不過其實并沒有今日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大?!?p> 聽他這么一說,不僅趙頊,就連諸位臣工都愣住了。
古瑞老實道:“臣擔憂契丹使節(jié)提出無理要求,所以才提前準備了這么一出威嚇的戲碼,與我們先前實施的戲碼連在一起,應該能讓契丹使節(jié)深信不疑。為了讓震天雷顯得威力更大,臣提前在爆炸之處底下埋了不少的開山雷,讓震天雷的爆炸引起開山雷的接連爆炸,這才顯得威力無比?!?p> 趙頊哦了一聲,不過卻也不顯失望,道:“即便如此,朕看震天雷的威力也比開山雷大了許多,古卿依然是功臣!”
古瑞道:“話雖如此,但震天雷的耗費比開山雷亦大了許多。哎……”
王安石忙笑道:“吉豐不可嘆氣。兵器研制部剛剛成立不久,就有如此成績已是不易。只要繼續(xù)努力,相信定會有更大的收獲。況且今日吉豐不僅辯才適當,又震懾番邦,為我大宋解了圍,乃大大的有功之臣。臣請陛下賞賜!”
在場的臣工雖然有不少舊黨,但今日之事古瑞確實干的漂亮,所以王安石提議賞賜古瑞,沒有人表示反對。
趙頊開口問道:“古卿想要何賞賜,盡管開口。”
古瑞想了想,道:“臣素聞王雱才名,欲舉薦其為崇政殿說書,不知陛下能否答應?”
王雱乃是王安石的兒子,在場的沒有不知道的。原本大家都以為古瑞會要高官厚祿,沒有想到他要的賞賜竟然是這個。連王安石都意外。
參知政事馮京立即站了出來,道:“陛下,不可。古瑞素來與王堇交好,此番舉薦她哥王雱,乃是任人唯親,陛下不可長這種風氣,可以賞古瑞其他財物便是?!?p> 這件事情因為涉及到自己兒子,王安石不好出來發(fā)言,站在一旁沒有吭氣。
古瑞不依不饒道:“即便我與王堇交好,眼下也沒有關系,算不上任人唯親。更何況,古之先賢都知道舉賢不避親,若是因為怕被人詬病,讓朝廷遺失了人才,那才是大大的罪過?!?p> 趙頊道:“王雱之名朕倒是聽過。以往也曾問過王卿,不過王卿跟馮卿想得一樣,不愿意舉薦自己的兒子,所以每次朕問起都是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古卿今日既然再次提起,朕沒有不應之理。知制誥就擬旨吧?!?p> 聽趙頊這么說,馮京等人沒有再出來反對。
回到家里,王安石將古瑞舉薦之事給王雱說了,王雱聞之大喜,道:“吉豐畢竟不同,不似呂惠卿等人可比?!?p> 此話正好被前來找王安石議事的呂惠卿聽到,他心中氣憤,卻假裝不知,熱絡地與王雱打過招呼,便跟著王安石進書房議事去了。
等議完事回到家里,呂惠卿憤憤地罵道:“此賊,靠著裙帶關系,誠不要臉!”
他的謀士莊賢正好聽到此話,問道:“何人叫呂公如此生氣?”
呂惠卿道:“還有何人?當然是那個靠著王堇上位的墻頭草古瑞!”
莊賢也時常聽呂惠卿講起古瑞之名,最初也毫無芥蒂,直至最近古瑞風頭越來越盛,呂惠卿便經(jīng)常私底下說他的不是了。莊賢當然知道緣由:
原本王安石對呂惠卿是特別器重的,力排眾議將他從一個小小的集賢殿??币宦诽岚蔚教煺麻w侍講、判國子監(jiān)。他在新黨中地位遠比曾布、鄧綰等人高,被新黨中人私下稱為王安石的副手,還取了一個外號叫“護法善神”。有朝一日王安石告老還鄉(xiāng),他接過王安石的班繼續(xù)推動新法,拜相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本來設想的很美好,哪只中途突然殺出個古瑞。古瑞此人有學識,而且善走裙帶路線,越來越得王安石賞識。更可氣的是,此人處事圓滑,雖然表面支持新法,但暗地里跟舊黨之人卻不清不楚,就連司馬光和歐陽修這樣的舊黨大佬都公然上書夸獎。
一方面是自己的仕途受到古瑞的威脅,另一方面自己推進新法的理想也被古瑞在暗中攪局,叫呂惠卿怎能不氣憤!
莊賢道:“呂公,眼下古瑞風頭無雙,我們不宜當面沖撞。”
呂惠卿道:“這個道理我又怎能不知。目前表面上我和古瑞還是頗融洽的?!彼麌@了一聲,又問道:“我爹怎么樣了?”
莊賢面色苦楚,哽咽道:“大夫又來過好多次了,不過都束手無策,恐怕……”
莊賢雖然沒有說完,但呂惠卿已知道結果了。他的心情沉重,想到古瑞,無奈道:“若是我爹過不了這關,我就要回家丁憂,更是奈何不了古吉豐了?!?p> 莊賢道:“若事情真到那一步,對古吉豐呂公也不必惆悵,雖不在朝堂,但也并不意味著不能對付他。”
呂惠卿道:“也是。不能讓古瑞再做大了?!?p> 古宅。
在古瑞的前廳里,張仕達滿面笑容,一邊對古瑞說著些恭敬的奉承話,一邊將一份自己已經(jīng)畫押的契約放到了古瑞面前。
“這是錢莊各占五成的契約,請吉豐過目?!?p> 古瑞看都沒有看一眼,道:“此次雖然能夠得到專營權,但張叔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免得惹出事端開封府調(diào)查起來引起麻煩。”
張仕達忙道:“吉豐放心,我們一定規(guī)規(guī)矩矩的?!彼謴膽阎刑统鲆环庑艁?,遞給古瑞道:“這是我姐夫,也就是珍奇的父親高言許托我給吉豐送來的?!?p> “是什么?”古瑞疑惑問道。他并不曾見過高言許,雖然跟高珍奇是好友,但突然收到高言許的信件還是覺得奇怪。
張仕達道:“我也不知。料想是他們得了吉豐的消息,在蜀地也爭取到了青苗借貸的專營,專程寫信來感謝吧。”他說完便起身告辭。
古瑞也不留他,將他送他門口,又叮囑了幾句小心行事。
回到廳中,古瑞將錢莊分股的契約收了起來,又打開了高言許送來的信,確實如張仕達所言,高言許是寫信來感謝他的,而且語氣甚恭敬,說一定要抽時間到汴京來,好好感謝他。
古瑞笑了笑,也沒太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