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到的都是海盜的
在伊托皮亞，似乎什么職業(yè)都有屬于他們自己的信條，哪怕海盜這種令人不齒的混蛋，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原則”。
在帝國1050年之前，海盜們的規(guī)矩很多，大多數(shù)是一些約定俗成的東西，并沒有落到筆頭上。但是，在帝國1062年，由紅色彎刀牽頭，十三名強大的海盜船長共同商定，最終將“海盜法典”落在紙面上。這本書對于海盜的意義，就像當年的帝國軍團規(guī)范對帝國軍隊的意義一樣，海盜們不再是散兵游勇，他們有了約束自己的框架，明明確確的底線。雖說短期之內(nèi)他們少了些許自由，但是長期來看，現(xiàn)在的私掠船與私掠許可證的出現(xiàn)，不能不說是當初那十四名海盜船長為自己的后輩們留下的巨大財富。畢竟，只有有了規(guī)矩，人們才能真正地相互信任。只有按照規(guī)矩辦事，一個團體才可以擁有令人信服的力量。哪怕，這個“規(guī)矩”有時候并不是太友好……
——《海盜法典的起源》，帝國1305
所有海盜見到的財富，在第一時間，我們就擁有了對它的所有權。
——《海盜法典》第一條目
放哨是個很辛苦的工作，尤其是面對一群不死的亡靈的時候。雖然不知道外面這群家伙準備什么時候發(fā)動攻擊，但已經(jīng)有十三年從軍經(jīng)驗的弗雷克知道，這些家伙現(xiàn)在的沉默不過是為了接下來更加兇猛的大規(guī)模沖擊。
再回頭看看這些手抖的新兵蛋子們，弗雷克此時只想好好吸口煙，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才能讓這段城墻支撐超過兩個小時。不，或許一個小時都是奢望，你看看那個把錘子砸在自己腳上的蠢貨，就算你想用這種方式逃跑，也絕對不會有人來頂替你的位置。想要從這陣地上下去就只有一個選擇：躺著回去！
看了眼跑到自己身邊報告，似乎想知道應該怎么處置那個笨手笨腳家伙的瘦高個新兵，弗雷克冷笑一聲，冷冰冰地下令道：
“脫下他的裝備，把他掛在城墻上，和誘餌們混在一起，發(fā)揮發(fā)揮最后的作用！”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這個平日里還算和藹的老兵，沒人敢相信這個命令是出自他的口中。
弗雷克撇撇嘴，猛地上前，狠狠一巴掌呼在眼前的瘦高個新兵身上，直接讓他滾出去三米遠：“你們在想什么，這他媽的是命令！不想聽從的，就代替那個混蛋，把自己掛在誘餌里，然后去死吧！”
這下，沒人再有任何疑問，反正這些新兵也是被打亂后分的組，互相之間并不認識，死道友總比死貧道強得多。于是，眾人手忙腳亂地上前，不管那家伙如何哀嚎懇求，迅速把他八成了一頭光豬，然后七手八腳地捆在了大網(wǎng)里面。不知是不是巧合，有人竟然把繩子繞著他的脖子轉了一圈，等到人們把他從城墻上扔下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可那時他已經(jīng)被勒斷脖子死得透透的了。
“長官，他……”
“是死是活沒有關系，”老兵直接轉過頭，“反正傷了一只腳，接下來他也發(fā)揮不出任何作用，只會連累身邊的戰(zhàn)友。還不如去當誘餌，起碼那一百幾十斤肉還能干擾敵人的行動?！?p> 新兵點頭，唯唯而退，轉身看向那堆裝備，卻突然楞了一下。本來堆得滿滿當當?shù)膲?，現(xiàn)在竟然什么都沒有。
“我眼花了？不對，應該是別人給收走了。算了，反正現(xiàn)在也來不及去找它了，還是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瘦高個新兵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后，只當這些裝備被別人私吞掉。他在心里還嘲諷了一番這些人的短視，難道這些人真的以為自己會有運氣活下來享用這些不義之財？沒看見老兵都是一臉凝重嗎？真是要錢不要命。
當然，這些裝備真正的小偷此時正大搖大擺地從城墻下方的營地穿行而過，一邊走還一邊和某個魔神進行討論：
“我說拉瓦老兄，我干嘛要弄來這么一身皮甲穿在身上？這玩意真是別扭，還不如我的風衣呢?！?p> “閉嘴吧，蠢貨……”拉瓦顯然心情不怎么地，連安迪本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憤懣，“你真以為我能無限在影界穿行嗎？剛才咱們已經(jīng)引起某些別有用心的家伙的注意了！”
想起那一瞬間的目光接觸，拉瓦都覺得自己有些心寒。那種漠視一切卻又貪婪一切的眼神……實在不想讓人接觸到第二次。要不是這個原因，他也不至于從影界直接跳出來，還得現(xiàn)場盜竊一套制服來解決一切。
“誰的？就算有，在影界也不至于連你這個魔神都害怕吧？”
“哼……我當然不怕，可是你就有關系了，小子。你最好記住這個名字，約翰·克勞。你們曾經(jīng)稱他為烏鴉船長、死魂之影、提燈人……”
“哦，我想起來了。”安迪若有所思，“這家伙不是五十年前就死掉了嗎？還是絞刑后用圣火燃燒這種高大上的死亡方式?！?p> “他可沒死。至少，他的靈魂沒有死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脫的死神，按理來講塔爾塔斯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靈魂的，哪怕他自己的信徒都不可能逃脫這個規(guī)律?！?p> “克勞……他想要什么？”
“一個游蕩的死靈還會要什么東西？當然是一具新鮮的身體，海盜的更好。你得當心了，小子，我這可是第二次提醒你。烏鴉船長絕對會把你當成第一選擇，年輕、活力還有優(yōu)秀的身份。從現(xiàn)在開始哪怕睡覺你都要睜開一只眼睛，否則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會見到那盞提燈。”
安迪點點頭，能夠讓一個魔神都忌憚到這種程度的家伙絕對有他的過人之處，更不用說是一個“逃過了死神的傳奇”，這種敵人怎么高估都不錯。
“我們到了?！崩咄蝗惶嵝训?，“你看，遠處那座建筑物就是神殿?！?p> 順著拉瓦指示的方向看去，安迪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座白色大理石建成的舊時代風格神殿，門口的十二衛(wèi)士已經(jīng)在歲月的侵蝕下失蹤了一半，剩下的也是飽經(jīng)風霜。
“這地方有多少年了？”
“不知道，我是金屬魔神，不是石頭魔神。而且你覺得我像是對歷史感興趣的魔神嗎？”
“……不像?！?p> “那不就得了?！?p> 說話間，安迪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哨塔，他假裝靠在木墻上偷懶，實則不動聲色地來回掃視營地的布置，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有些奇怪……這些部隊的防守有些松懈，這不像是針對重要犯人的嚴密守衛(wèi)。”
拉瓦不做評價，這些東西并不是他這個魔神擅長的，他習慣正面剛，這種潛入任務完全不合他的胃口。
安迪倒是看得很仔細，但是越看，他的問題就越多。面前的這座神殿的防守實在是太過垃圾，僅僅是浮在表面上的潛入路線就不下七條，就算沒有黑色風衣作為掩護，安迪覺得自己都可以把這里當成自家后花園，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拉瓦，你之前說的那個叫安娜的女孩，對教會有多重要？”
“極其重要，她關系到一本名叫《諸神意志》的魔法書，據(jù)說那上面記載了許多失落的古代知識，是諸神在人間的遺產(chǎn)。如果教會拿到手，就可以立刻在爭斗中占據(jù)上風，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遭受連續(xù)打擊，在贖罪者遠征軍十年前的慘敗后就更是如此?！?p> “那么對你的死對頭呢？”
“更加重要，一旦擁有了那本魔法書，現(xiàn)有的亡靈法術會被提升到一個怎樣的高度是沒有任何魔神能夠預料的，可能他真的會像他一直想象的那樣毀滅整個世界?！?p> “這么重要啊……”
可是，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如此不受到重視？安迪知道自己是個海盜，不是專業(yè)的潛行者，可就算是自己這個半吊子都能找出這么多缺陷，專業(yè)人士就更不用說了。
“唔，等一下……這個營地的形狀，莫非……”
安迪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神殿被建筑在一處凹地，四面都是絕壁，只有四條小路能通向外界，典型的肚子大四肢小。想要進入神殿，恐怕除了從小路上潛行過去，就是直接從自己所在的位置往下跳，這是典型的“進去容易出來難”的布口袋形狀。
再看看遠處的幾只審判庭部隊，這些教會的正規(guī)武裝力量表面上很是放松，準備隨時前往城墻。實際上，他們隱隱約約地控制住了四條逃脫的必經(jīng)之路。狹窄的山道，兩邊是懸崖峭壁，再加上那些家伙人手一把的重弩……就算是大師級別的戰(zhàn)士來到這里，也只能飲恨當場。
“這是個捕鼠籠……籠子里面的誘餌是那些女孩，也可能是‘那個女孩’，就是不知道要捕捉的老鼠是誰?！?p> 拉瓦笑了：“不會是我們吧？哈哈哈……”
安迪張張嘴，他也像附和，但是拉瓦的話就像是某種開關，突然撥動了他的心弦。
我們？對啊，為什么不能是我們？所有對那女孩有心思的人一定會在城破之前來到這里，試圖奪走她。即使不成，也不會讓她白白落在教會的手中，自己得不到，那么大家都不要擁有才是人類的普遍想法。
這么一來，教會的心思就很清楚了：圍點打援，守株待兔，怎么稱呼這種做法都可以。簡單的戰(zhàn)術往往最為實用，尤其是誘餌香甜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要吞下去的時候。無論是來奪走安娜，還是毀滅她，都不可能逃過教會的手段。
再想一下，難道帝國方面真的不知道教會的布置嗎？說到底，這里還是帝國的城市，教會想要有所動作必然逃不過帝國的耳目?？峙逻@個陷阱的設置，還有帝國的一份功勞在里面。
“喂，小子，別愣著了，看看下面，好像有人來了。”
安迪收攏心思向下望去。果然，從一旁的灌木叢里站起來了一個全身黑袍的身影，躡手躡腳地走向神殿，一邊伸手準備開門。只不過，他那潛行的技術簡直就是不堪入目，安迪甚至覺得有些士兵一定是瞎了才沒看見。
這一情況讓他有些不能理解，誰家勢力會派來這么一個笨手笨腳的貨色？這不是自己往陷阱里跳嗎？而且那些士兵的反應也有些不對勁，這算是縱容他進入那座屋……
等等！
安迪的眼睛突然定格在他的手上。
這雙手的關節(jié)還有皮膚……這是個女孩！
諸神在上！教會要抓的老鼠難道是……
來不及多說半句，安迪直接抓過一旁準備好的繩子，在拉瓦大驚失色地倒吸氣中，從懸崖上一躍而下，同時右手直接甩出一把飛刀，目標正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