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在飛速發(fā)展，住在城內(nèi)的人根本不相信城外已經(jīng)不是他印象中的城外了，根本就不是好像除了解放碑以外都是農(nóng)村。甚至派出所、交警、公交總站經(jīng)常會接到找不到要去的地方、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的人，許多都不是老年癡呆患者，也不全是老年人，四五十歲的人大有人在。一方面確實重慶發(fā)展太快了，快到人們還沒有時間去認(rèn)識。具統(tǒng)計，重慶光大小橋梁就有1.2萬多座之多，輕軌計劃有十八條線，目前正在營運(yùn)的有六條，公路是比蜘蛛網(wǎng)都更復(fù)雜，本地人開著導(dǎo)航都會走錯道，外地人不用說是蒙圈加路怒癥，活生生讓人變成一個“罵大街”的悍婦彪漢，在重慶轉(zhuǎn)上四五個小時才走上正道的不是笑話。早幾年迷宮似的馬路還滋生出一種新型職業(yè)：在馬路邊舉個牌牌招攬生意的“領(lǐng)路”！另一方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和工作，誰會有時間整天在外面跑？如果再加上工作生活長期都在一個地方，又沒什么社交的話，就根本沒機(jī)會去了解和適應(yīng)這個飛速發(fā)展的重慶，無疑就會迷失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蛘哒f被時代淘汰！
“哎呀！哎呀！～～～這人怎么了！”隨著一個年輕女子的驚叫，幾個人同時向她聲音指引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男人已經(jīng)倒下躺在地上，縮成一坨。圍觀的人也多起來，七嘴八舌：“別去扶，萬一什么病扶了還不好！”“快去叫工作人員！”“打120！”“好像有酒氣，不會是喝醉了吧！”“看不到臉，應(yīng)該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吧？”“是睡著了還是發(fā)病了？”“就他一個人？沒有同伴？”“來了，來了，工作人員來了”……其實大多人看看說說就急匆匆走了，真正圍觀的就只有幾個老頭老太婆。
此人正是米石，他在晃晃蕩蕩的兩條輕軌列車中糾結(jié)了一上午，行人匆匆晃來晃去，找手機(jī)找得暈頭轉(zhuǎn)向，確實也是個辛苦活，終于頭暈?zāi)垦Ｖ尾蛔〉瓜铝?！但他意識還堅挺著，只是身體不受大腦支配，他想站卻怎么也站不起來，聽到周圍人說話，只有把頭埋起來，當(dāng)聽到工作人員問：
“你怎么了？有事嗎？”的時候，他用盡全力氣才舉起手搖了搖，終于從喉嚨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沒醉！休息一下就好了！”
“哈哈哈～～”眾人“噗呲！”笑出聲來一哄而散。工作人員才敢把他扶坐起來，準(zhǔn)備帶去辦公室，在這里影響交通影響市容。同時人們才看清楚他的容顏：從油到發(fā)光、禿到?jīng)]幾根的花白頭發(fā)、背后來看確實像老頭，但看臉好像沒那么老，似乎頭頂?shù)念^發(fā)似乎全長在了臉上，一晚沒刮就長出來的絡(luò)腮胡茬黑黢黢的占了整整下半張臉，看起來大概只有四五十歲樣子，穿著一般看氣質(zhì)又不像農(nóng)民工，如果形容的話就是：禿頂凸腹油膩大叔。
“你去哪里？”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還扶不住他，喝醉的人搭不上一點(diǎn)力，而且這人至少有一百八十斤。另叫個同事來，兩人架著他邊走邊問。
米石想回答他卻不光是力不從心，而是他根本想不起來他要去哪兒了！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出來。好不容易架到辦公室沙發(fā)上放下，兩個工作人員已經(jīng)累成狗。米石到好，順勢倒下去，感覺還不錯，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呼嚕聲不大但此起比伏酣暢淋漓。
“怎么辦？”其中一個人問。
“摸摸衣服看有沒有手機(jī)什么的?！?p> “手機(jī)到是有，這么西趴爛開得起機(jī)不喲！銀屏爛成這樣，估計開得起也看不清楚！”
“不得行，可能沒電了，我去找一下這個接口的充電器充一會再看看。”
正好是中午吃飯時間，進(jìn)辦公室的人也多起來，聞著一股這么大的酒氣，像發(fā)餿的飯一樣彌漫整個房間，男生還好勉強(qiáng)能待著，女生全跑出去，盡量不進(jìn)來。
“機(jī)倒是開起了，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怎么辦？”還是剛才那兩人，手機(jī)充了幾分鐘的電，現(xiàn)在能打開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叫醒他再問問！他叫什么？要去哪里？或者家在哪里？或者家人朋友的聯(lián)系電話？”
“叫得醒他又好了喲！”
“那怎么辦好！”
“打110？”
“他又沒犯錯?！?p> “叫120？”
“他又沒生病?！?p> “再翻翻身上，看還有別的信息沒？”
“沒有！只有這個手機(jī)！”
兩人面面相覷。
“算了！就讓他在這里睡一會吧，他也沒吐，沒鬧，還算安靜?！庇谑莾蓚€人走開，各忙各的工作。
肖老師從北碚站又上車，上車的人不多，位置隨便選，她仍選擇了靠窗能看到外景的座位坐下來，等候列車啟動，這一剎那情景似曾有過，才想起來等待不是列車啟動，而是列車無法動彈，接著就是驚心動魄的一幕！永世難忘！
第10特快火車線路是：由重慶出發(fā)時先走成渝鐵路到成都，再走寶成鐵路到寶雞，再經(jīng)隴海鐵路到鄭州，最后經(jīng)京漢鐵路到BJ，全程三天三夜。
到了成都，本來就擁擠的火車，上來的人遠(yuǎn)遠(yuǎn)超過下去的人，而且上來的大多都是穿軍裝的學(xué)生，當(dāng)然跟謝軍他們身上穿的軍裝一看就有區(qū)別，雖然說不出什么地方不同。其實這些都是去BJ見***大串聯(lián)的學(xué)生，他們個個斗志昂揚(yáng)，興奮激動！擠，都成了一種光榮且神圣的行為而不在話下。然后是一首接一首慷慨激昂的歌聲壓過火車的轟隆聲！穿過蒸氣機(jī)濃濃的黑黑的煙霧飄向祖國大地。
張詠梅和謝軍他倆的談話不會因時間而冷淡，相反話題越來越多，越談越親近像老熟人。一旁的肖華和譚玉琴也有說有笑，時不時也會跟謝政聊上兩句，卻一直投機(jī)不起來，大概是因為沒有那張餐桌而顯得好像他們之間有條鴻溝，雖然他們也很想象張詠梅謝軍他們那樣。其實就算他們不能投機(jī)地聊天，都不會影響他們彼此間對對方的好感，特別是肖華，面對瘦瘦高高沉著冷靜的謝政，一身軍裝足以征服她的眼球，總情不自禁地向他看去，但不好意思像張詠梅那么大膽和露骨。在謝政眼里來看，像張詠梅那樣大大方方說話就不會有什么非分之想，倒是肖華這樣偷偷的目光讓他浮想聯(lián)翩，譚玉琴也會有這樣的目光，甚至比肖華更強(qiáng)烈，更具吸引力，謝政只得徘徊在倆女人之間，公平地不給任何人遐想的錯覺。這種不咸不淡的朦朧的曖昧情懷在五個年輕人中滋生著、膨脹著，直到即將突然發(fā)生的一切，打破了這種格局，定格了五個人的人生！
紅色時代造就紅色人物，激情的燃燒歲月，為激情瘋狂的年齡。一車紅人翻山越嶺穿過秦嶺后，每個人都因蒸氣機(jī)的濃煙熏成漆黑，上廁所都難，更別說洗臉了，大家都一樣，誰也不笑話誰。只是沒有了上車那時的激情彭拜了，個個像打蔫的茄子無精打采地想睡而不能睡，因為根本就坐不安定，躺就更別奢望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二字。突然！隨著“嗚——”的一聲刺耳氣笛聲，接著就是更刺耳的鐵軌與火車急摩擦發(fā)出長長的“吱——嘎——“聲，隨著急剎車一箱疲憊的人全倒向前方，站著的人全倒下，連坐著的人也倒下去，一個壓一個像割下的麥子，倒成一遍。行理架上的行理紛紛落下來，砸在乘客頭上、身上。還沒來得急罵和哭，就聽到廣播發(fā)出更令人恐怖的消息：“前方塌方，緊急停車，請乘客不要慌張！”這廣播水平！聽她的聲音比乘客還緊張，還不如不播！于是整個車箱的人大禍臨頭誰也不埋怨誰，盡量恢復(fù)之前的姿態(tài)。稍回過神來，總有好事者想搞明白情況，慌張打開車箱窗向外探視。
孔子說無知者無畏。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從正常的水平視線望出去，是滾滾的黃河水，收回近處一看，心都快嚇出來——火車就在黃河岸上的懸崖上！再往前看，從整列火車的中間車箱處就看不到火車頭，因為是個大轉(zhuǎn)彎，只有前面臥鋪的人可以看見。只見許多穿鐵路制服的人集在一起，忙碌著像是在搶修，每個人象都很激動不知道說什么。
后面車箱硬坐的人雖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消息很快還是傳過來了，于是車箱內(nèi)七嘴八舌：“前面塌方在搶修！”“我們要等他們修好？什么時候修好？”“不知道！”“到哪里了？”“快到鄭州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猜測著，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危機(jī)感，因為廣播沒有再發(fā)出任何消息，人們只能等待。
列車長：“過！必須過！如果讓列車上的人都下來，那務(wù)必更混亂！鐵軌兩旁只能容身二人，整列火車那么多人！擁擠、踩踏、恐慌、必造成死傷可以想象！如果能全車通過將是皆大歡喜！”
火車司機(jī)：“那萬一通不過呢？”
列車長：“通過是感人故事，通不過也是光榮事故！你們想我們大家都在列車上，得到是以身殉職榮譽(yù)！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或者讓乘客下車勢必肯定會造成混亂，死亡的人會更多，就算我們的列車通過了這段路，我們就是罪人！怎么向領(lǐng)導(dǎo)交代？！向人民交代？！而且不能再等了，等修好沒有一天功夫是修不好的，眼看這暴雨馬上就又要下下來了，多等一分鐘就多一分鐘危險，說不定我們現(xiàn)在這個位置也會塌方，就算不塌也會被火車自重壓塌！都會車毀人亡，葬身黃河！反正都是死，沖還有一線希望??！”
列車長迅速轉(zhuǎn)頭向站長問道：“強(qiáng)行通過能行嗎？”
站長：“不行！”
列車長：“怎么才能通過？！”
站長：“還有個冒險的方法，就是用千斤頂頂住，這一段軌道裂口雖不大但甚少需要十個，而且我們是這里沒有那么多，從其它地方調(diào)來也比我們修好的速度快不了多少?！?p> 列車長：“人！用人頂住??！”
站長和火車司機(jī)睜大了眼睛，驚異地、不可思異地異口同聲地發(fā)出了驚嘆：“??？?。?！”
列車長：“對！用人頂！十個人當(dāng)一個千斤頂，十個千斤頂需要一百個人就行！各分兩組在鐵軌兩邊，不是不可行！”
又是異口同聲：“這樣算是可行，但火車經(jīng)過的顛力那么大，人怎能承受得?。俊?p> 列車長：“一百個人不行二百個人！二百個人不行三百！四百！五百！承不起也得承?。?**說人定勝天?。。 ?p> 二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火車司機(jī)無可奈何：“那怎么行駛？”
列車長：“以最慢的速度滑行！”
站長同樣的無可奈何：“那我去招集人。”
只有瘋狂的年代才能做出瘋狂事情！一時間前面臥鋪車箱的人就看到，山那面有許多人好像是拿著鐵揪、鋤頭、木棒、鐵棒都是長的工具急急地像馬蜂一樣朝火車這邊跑過來，越集越多，站在只能容身二人的懸崖的鐵軌兩旁，人挨著人足足排上了二百多米！
火車！火車起動了??！以最慢的速度駛向人橋?。。∫幻住住?p> 當(dāng)車頭駛到第一人的時候，火車司機(jī)流淚了！！只有他最清楚看都不用看就可以想象那些人承受的是怎樣的一種壓力！能不能承受另當(dāng)別論，即使能承受那將是怎樣的一種情景！他不敢去想，只能用最慢最慢的速度向前向前。他眼淚像傳染病一樣很快傳染著身旁每一位列車員，然后傳到臥鋪車箱，隨著火車的前進(jìn)繼續(xù)向后漫延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了快二小時，二百米的人橋過也了一半，列車長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他為自己的瘋狂而自豪！他眼望前方，期待著勝利?？商炜罩幸坏篱W亮隨后就是一聲巨大的糾心的雷聲，重重地打到他心里震憾而驚恐，瘋狂再次升級，迅速發(fā)出號令：“加快速度！”
“不能加快！你也看看下面的人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火車司機(jī)顯然有些憤怒。
“我不看！火車能走就說明能行！就算下面這幾百人犧牲了也比整列火車墜毀值！”
“可是~~”
還沒等火車司機(jī)說出來，列車長就接過話：“別可是了！眼看又要下暴雨了，雨下來車軌打滑比你現(xiàn)在加速更危險！”
火車司機(jī)再次無言以對，無可奈何地提了一點(diǎn)良心速度。
雨終究還是下下來了，火車司機(jī)打開沙閥，站長在車輪前撒著沙。雨卻無情地毫無顧忌打著人橋上每個人！
廣播再沒發(fā)出任何聲音，車箱內(nèi)仍然很安靜，人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慢行，并不感到有什么危機(jī)，有說笑的，有爭吵的，有大人教訓(xùn)熊孩子的，吃東西的，睡覺的，吸煙的，甚至還有報怨火車開得比蝸牛還慢的……但大多數(shù)人早已停止了對火車出現(xiàn)的緊急情況的談?wù)?，仿佛與自己無關(guān)，因為火車雖然開得很慢，但一直在前進(jìn)。
張詠梅和謝軍兩人是越談越近了，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慢行的車速，一點(diǎn)不影響他們的談話，謝軍一直糾纏問為什么去北大荒，為什么十月才去，不管張詠梅如何解釋都不能令他滿意，繞一圈又會回到這個問題上來，顯然張詠梅有些不耐煩，提到這個問題就會叉開。然后把話題引到各自興趣、愛好、理想上，甚至談及到各自的家庭，無話不談。而其它三人卻不能很暢快地談話，由于人太多，在他們座位之間的地下，坐了兩個青年男子，使得坐在兩邊座位上的人腳都打不直，坐了這么多小時其實無論坐著的人與站著的人都是同樣的難受，只是強(qiáng)忍著火車終于到站的時候。當(dāng)火車駛出轉(zhuǎn)彎能看到前方時，一切都不淡定了！坐在順馳的三個女生，看到前面車箱窗兩邊的人，背馳的都轉(zhuǎn)向窗外，而且不一會兒就淚流滿面，卻默默無語，看不出眼淚是因傷心還是感動。張詠梅是靠窗而座，等待著能看到前方。
謝軍納悶談得如此投機(jī)張詠梅怎么看著窗外突然流淚了？問她怎么了，她卻一句話說不出，只見她的眼淚從黑漆漆的臉上畫出兩道白杠，滴在紅色的毛衣上，手一動不能動，根本沒意識去擦。于是向窗外望去，然后回頭同時伸出手，抓住張詠梅的手，眼淚也擒在眼眶里不停打轉(zhuǎn)，然后拉著她的手示意到他這邊來座。
其它三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見他們倆人的反應(yīng)也太奇怪了，跟剛看到前面那些人的表情一樣，但凡看過窗外的人都會形成這個表情。當(dāng)張詠梅與謝政交換位置的時候，謝政起身向窗外望了一眼，低下頭來也默不著聲了。肖華更納悶，咋都是這種表情？順勢填補(bǔ)了張詠梅的位置靠窗而坐，譚玉琴也順移，謝政只有把小女孩抱起來放在腿上坐在譚玉琴的位置。
二個女孩好奇地向窗外望去，只見鐵軌旁，方向一致、動作一致、一個緊接一個、弓箭步、埋著頭、肩杠著各種長棒的一行人，長棒頂著鐵軌，想必列車的另一面也是這樣的一行人，就像緊鎖的拉鏈抬起整列火車！他們每個人都一聲不響，咬牙切齒地用力地隨著火車的顫動而顫抖！他們在用肩膀用肉體承受著！承受著整列火車的通過！托起所有人的生命?。?p> 火車一米一米前進(jìn)！時間一分一秒消失！每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這樣的慢速已經(jīng)持續(xù)大概兩個多小時！對于人橋是兩個多小時的肉體煎熬，對于車箱內(nèi)的人而言是精神上的煎熬！當(dāng)肖華看到火車在她面前壓上第一個人的時候，她幾乎崩潰了，由流淚變?yōu)槌橐?，她清晰地看到雨水打在這些顫抖的肉體上，融入浸透血的補(bǔ)疤衣服里，再順流而下，從手肘倒拐處、從膠鞋或赤腳跟處流出來，形成一條條的血河！流入滾滾奔流的黃河而遠(yuǎn)行。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觀沖擊呀！
車箱內(nèi)瞬間生死攸關(guān)起來，但凡看過窗外的人回到原位，有就一動不敢動的，生怕一動就會加重下面這些人的負(fù)擔(dān)，有嘴里戀戀有詞祈禱的，有哭著生死別離的，有抱著永不分的情侶的，就像張詠梅和謝軍，他們抱在了一起像熱戀的情侶生死離別一樣！沒人去笑話他們更不會有人指責(zé)他們，雖然在上火車之前他們根本素不相識。心靈的震撼能讓最骯臟的思想都會洗滌干凈！
人就這么奇怪，越不敢看越不想看越不愿意看的東西，卻偏偏會去看。肖華也是這樣，她不僅看著自己從一個個血肉模糊的肩膀上碾過，而且心中還一個一個人數(shù)著！她想看清每個人的臉，記住他們！
時間是會隨著人們的情感而變換長度，越是痛苦就越漫長。 1、2、3、4、5、6……當(dāng)數(shù)到258個的時候，肖華的神經(jīng)才稍稍放松下來，或者是一種釋放的揪心痛，或者是無法報答的感恩愧疚之心。這些等于至少有516個人的身影深深鑲?cè)胄とA的腦海里，血液里，身體每個細(xì)胞里！嵌入回憶里、潛意識里、夢里！當(dāng)漫長得像過了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的三個多小時后，終于聽到廣播放出已經(jīng)勝利通過這段悲創(chuàng)的路程，不！是心里歷程時，肖華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車箱里自發(fā)高歌：“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我們成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jìn)前進(jìn)前進(jìn)進(jìn)……”個個淚如雨下、涕泗滂沱、泣不成聲??！肖華唱國歌第一次唱出了切身體會。
“乘客們請注意！終點(diǎn)站茶園到了，請……”
與回憶同時響起的廣播把肖華從遙遠(yuǎn)的時光隧道換醒，發(fā)現(xiàn)眼淚滴在放在手提包上的雙手上，于是從包中拿出一張紙巾，邊擦邊不好意思地左右看看，卻看到整個列車已空空蕩蕩，一個清場的工作人員正向自己走來。肖老師擦干眼淚收拾了一下心情急忙起身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