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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舉人,這還有不多時候,便要到了京師了。”
一路上,楊復也問清了個大概,這位公公姓侯,是周皇帝身邊的總管,地位之重,只看這一路上護送的兵士待遇便知。
待詔,便是待命供奉內廷的人。不僅文詞經(jīng)學之士即醫(yī)卜技術之流亦供直于內廷別院以待詔命。因有醫(yī)待詔﹑畫待詔等名稱。而自己是文字待詔,想著應當是隨時候命寫寫畫畫之類的內臣。
侍奉皇帝,自與皇帝接觸頗多,如此的話,待詔一職,怕也不是什么休閑事。
“章大人回京之后,可是在陛下面前提及楊舉人多次。又一次在陛下面前提及的時候,這才記起還有那朱縣令一事,陛下可是令老奴連夜趕路,生怕楊舉人出了什么差錯。陛下愛才,拳拳之心,對楊舉人看重如此啊?!?p> “陛下恩重,草民自當鞠躬盡瘁?!?p> “說起來,老奴離京前,這章大人還曾特意囑咐于我,讓我跟您道聲抱歉,離景陽急切,竟然一時疏忽?!?p> “不敢,既是章大人推舉,楊復何敢心有憤意?!弊约罕徽髡偃雽m,自然是要當面感謝章大人的。雖說他險些將自己置于死路,但最終也被彌補了不是?
官場最重所謂‘門徒’,既是章得之舉薦,想必自己已經(jīng)添上了‘章派’的標簽。
“楊舉人且先去官家驛站歇歇腳,待過會兒,老奴回去復命之后,怕是陛下就會召您,待您見了陛下,那便真的是官家待詔身份了,我這兒先行恭喜楊待詔。”
“皇上將要見我?”
“見的,自然是要見的!我離京之前陛下便吩咐過的!”
侯公公說的云淡風輕,可楊復卻并不有一絲絲的懈怠?;实垡娢??楊復尚在驚訝的想著。其中多半有章得之章大人的‘推舉’。
是了,既是待詔,總會要多見面的。
楊復心里不自察的心悸,雖然并無強烈的尊卑觀念,可提及皇上,總是有些莫名的心顫。
‘本府想賭一次!’章知府臨走前說此句話的神色,至此楊復尚記得清楚。
賭一次?何也?
“楊舉人,這便到了?!?p> 侯公公提醒著,官家驛站到了……
京師雖大,卻也不大,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竟是皇帝身邊的侯公公?京師中漫街的人群中見不乏有幾個官員接連驚呼,消息傳遍了京都,人們臆想著,那馬車里跟侯公公一同入京的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讓皇帝親侍、內宮總管侯公公親自出城迎接。
必然大富大貴?。∪藗円芟胫?,并羨慕著,也不知是誰家兒郎入了圣上的法眼,侯公公親自迎接可見恩寵!
漫無根據(jù)的猜想,無由來的羨慕嫉妒,鋪滿了整個京師街道,成為一時喧囂。
城東居住多是富貴,有一門廳廣闊,門匾上飛揚跋扈的刻著‘牛府’二字,彰顯著其中名聲地位。
‘噔噔噔,’門叩開而入,應聲,‘大人,出宮的侯公公剛剛入京了?!?p> “哦?”這人應當是這牛府的主人,能在這‘富人區(qū)’有著如此之大的宅子,這牛老爺自然‘牛氣’。
“回來了?”牛大人反問道,“可有什么異常?”從那表情上來看,牛大人對這侯公公的動向很是關切,而且已經(jīng)對這宮中動向注意很久了。
“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p> 牛大人聞聲抬頭,聽那下人補充道,“隨行的侍衛(wèi)有一個是我們的人,說了。是那章得之時常在陛下面前提起的景陽楊復。”
“楊復?”牛大人稍一思索,“章得之?呵!新奇算法便是出自他的手筆,”
抖落抖落桌上的冊子,“我瞧了,確實不錯!推廣出去,大有裨益。不過,侯公公親自動身,只為一個舉人,可有些大題小做了?!?p> “聽說最近京中盛傳的那首‘佳人歌’也是出自這楊復的手筆?!?p> “‘北方有佳人……’”牛大人不由得贊嘆,“都傳到我的耳朵里了,想不聽到都不行。李家的那孩子應當是敗在此人之下吧?還是自認不敵的。江家那孩子呢?今年是他來參加科舉的吧?”
“是,江家長子,還有些時日便到了。那此事怎么辦,這楊復?聽那侍衛(wèi)說,皇上還想要見他呢?!?p> “見他?”那牛大人回頭蔑了一眼,愜意踱著,笑的得意,“你也不瞧瞧何年何月了?!?p> ……
“大人,那楊復隨侯公公進京了?!?p> 同樣的,城東,李府。
“楊復?李陽信中說到的那個?”李大人遲疑著,“想不到區(qū)區(qū)一個舉人,竟讓侯公公親自去接,陛下在怕什么,怕路上被人截殺?”
李大人像是打趣,可又說笑間令這下人不敢應聲。
“大人不去瞧瞧?”話一說出口,這下人便恨不得掌嘴。
“瞧瞧?”那李大人似在嘲笑這人,“既是章得之推舉的人,我為何要去瞧瞧?搶人嗎?還是去將他當街打殺了!”
李大人轉身,瞧著桌面上的新奇符號,還有半首未抄錄完的‘佳人歌’,“牛府應當也得了消息吧?侯公公親自去接,怕是那牛大人也意外的很?!?p> “是,那侍衛(wèi)中有牛家的人。”
“大樹底下好乘涼,有才的人不計其數(shù),但大多都沒有找到一顆可以順著往上爬的蒼天大樹?!崩畲笕送锵еS后又問道“李陽呢?快到春闈了,可得提醒他快些動身了。”
“陛下似乎說要親自見他。”說的自然是楊復。
倏的,李大人回身顏色一厲,那下人便不敢再多言語?!耙娝??見他是因為章得之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