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自清政府簽訂《南京條約》以后。外來勢力逐步深入,是清朝人與外國人進(jìn)行貿(mào)易往來的商業(yè)中心。商船到達(dá)黃埔地區(qū)以后,利用小型船只運載貨物到位于市郊的那些歐洲商行或者美國商行。市郊商鋪林立,人們可以在那里買到最稀有、最珍貴的清朝商品——絲綢、呢絨、瓷器、漆器、清漆、銀錠等。
流動商販們在華麗的商鋪間搭建攤位、支起貨架,擺上自家的蔬果魚肉或是一些很不起眼的東西。肩抗洋槍的列強(qiáng)士兵和手拿鎖鏈大刀的衙役穿梭其中,給人一種不乏別致的感覺。成群的孩童跟著跟著洋神父身后唱著贊歌游走在大街小巷。茶樓上的靡靡曲聲讓調(diào)劑者一天不緊不慢的開始。
黃飛鴻,廣東十虎之一,自從學(xué)成出師后便在南方武術(shù)界大放異彩,更被劉永福聘為黑旗軍總教頭兼民團(tuán)總教練。朝廷派劉永福去安南跟法蘭西交戰(zhàn),黑旗水軍被并入民團(tuán)歸黃飛鴻管轄。本就聞名廣東的黃飛鴻,在有了民團(tuán)百十號黑旗水軍,更是讓人敬畏。
大同酒家,二樓人群攘攘,只見的女子約莫二十六七,風(fēng)姿綽約,容貌極美,一身洋裝更為她增添了這一時代清朝女子所沒有的英氣。只見她抿著嘴,眉頭微皺,正認(rèn)真的擺弄著一臺照相機(jī)。
“少筠,怎么樣了,這洋玩意弄好了沒?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五六十歲的老人向她問道。
那女子正是十三姨,自從方林走后,十三姨姐妹倆就跟著家人去英國讀書,現(xiàn)在跟著她爹回到了佛山,十三姨在英國迷上了照相,回來后便一直想將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拍攝下來。今天剛好她爹與同行友人小聚,就自告奮勇的要為他們照相。
“爹,馬上好了?!笔陶诮o照相機(jī)加鎂粉。
“張翁,你現(xiàn)在威風(fēng)了,能跟洋鬼子做生意。”一旁的同行羨慕的看著十三姨的父親。
“在老家混不上飯吃,只能到英國去做牛做馬?!睆埼屉m嘴上謙虛,但臉上卻露出得意的神情,可不是誰都能跟洋人做生意的。
“這回老趙帶了只貴妃雀來跟你照相,這只鳥可是出盡了風(fēng)頭?!?p> “照相小意思,一會你也來一張?!睆埼坛榱丝跓煻罚髿獾恼f道。
“真是關(guān)照,托你的福啊?!崩馅w受寵若驚道。
張翁見此得意的笑容。
這時二樓看熱鬧的人群突然喧鬧起來,張翁一行轉(zhuǎn)身一看,黃飛鴻從人群中走了過來,周圍的人紛紛叫道:
“黃師傅好”
“黃師傅……”
黃飛鴻一身白衣長袍,手拿一柄折扇。相比幾年前儒雅之氣更甚,氣質(zhì)沉穩(wěn),神光內(nèi)斂,對眾人的問好,也提扇握拳道:
“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大家好。”
“飛鴻?!睆埼桃沧吡松先ァ?p> “干舅公,幾年不見,你更精神了?!秉S飛鴻打量著張翁,笑著說道。
張翁笑著擺擺手,說道:“飛鴻,你看誰來了。”
這時十三姨走了出來,說道:“飛鴻,好久不見?!?p> 黃飛鴻看到一身洋裝的十三姨也有些吃驚,但隨即就高興起來,畢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雖然輩分不同,但兩人更像朋友。
黃飛鴻笑著抱拳道:“十三姨?!?p> 十三姨伸出手想跟黃飛鴻握手,但黃飛鴻不懂西方的社交禮儀,尷尬的僵持起來。最后還是張翁出來解圍,拉著黃飛鴻坐下照相。
可是十三姨的鎂粉放多了,走了火,,還是黃飛鴻眼疾手快,一腳將張翁的座椅踢到一邊,才避免張翁被燒到,不過一起照相的貴妃雀卻沒這么好運了,整只都被烤熟了。
看著變成烤雞的貴妃雀,張翁心有余悸,而本是為了炫耀的照相,也成了笑話,氣的張翁逮著女兒直訓(xùn)斥。
一旁的老趙看著自己的貴妃雀,傻傻的不說話,連周圍人叫他都沒反應(yīng),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心疼的。
最終還是在黃飛鴻的勸導(dǎo)下,張翁才放過了十三姨,跑過去像其他人告罪。十三姨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拉著黃飛鴻去一旁的角落。
“飛鴻,你有阿林的消息嗎?”
看著十三姨期盼的眼神,黃飛鴻嘆了一口氣,自從方林離開后,時不時也會托人捎信到寶芝林,但是路途遙遠(yuǎn),來回就要一兩個月,漸漸也斷了聯(lián)系。
“十三姨,我這幾年也很少跟師弟聯(lián)系,不過你放心,他現(xiàn)在很好,不用擔(dān)心?!?p> 聽到黃飛鴻也沒有方林的消息,十三姨有些情緒低落。好在黃飛鴻也不是蠢人,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十三姨,怎么沒有看到十四姨,她沒回來嗎?”
果然,在聽到關(guān)于妹妹的事后,十三姨被吸引了注意。
“妹妹,她也回來了,不過她今天沒來,她去教堂了?!薄?p> 正當(dāng)黃飛鴻與十三姨扯皮的時候,廣州城外,方林晃晃悠悠的率著是督標(biāo)衛(wèi)隊向佛山進(jìn)發(fā),如今已是衛(wèi)隊千總的侯三有些奇怪的問道:
“大人,就這么放下軍隊跑出來行嗎?”
“有什么不行。”方林無所謂的說道,“振武軍有馬千福、王英幾個看著不會有什么大事。更何況我們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震懾法國人,我這四處巡查有什么不對?!?p> “可是兩廣總督那邊……”侯三有些擔(dān)心。
方林知道侯三的擔(dān)心,“不用怕,張之洞大人我已經(jīng)跟他請示過了,他同意了?!?p> 侯三這才放下心來,忽然又問道:“大人,為什么非要去佛山?”
“佛山是我老家。”
“奧,那佛山是一個人杰地靈的地方,否則不會養(yǎng)出大人這種人才。”侯三又不聲不響的送上一個馬屁。
“馬屁精,不過愛聽?!?p> “嘿嘿!”
“如今老子也算功成名就了,怎么也得顯擺顯擺。”方林的得意的說道?!绊槺阍倏纯次夷强蓯鄣膸熜帧!?p> “師兄!大人還有師兄”侯三真有些驚奇了。
“當(dāng)然,黃飛鴻聽過嗎?”
“聽了聽了,在廣州時就聽本地人說過,聽說是個武術(shù)大家?!?p> “他就是我是師兄?!?p> “大人的師兄也是個名人,不過他的功夫真有這么厲害嗎?!焙钊行岩伞?p> 方林看了看侯三滿臉懷疑,不屑的說道:“二十個你都不是他的對手?!?p> “什么。”侯三滿臉不信,雖說自己不是什么功夫高手,但憑著多年的沙場經(jīng)驗和軍中流傳的搏擊功夫,怎么會差這么多。
“你別不信,你還記得我的金鐘罩嗎?”
侯三當(dāng)然記得,雖然在南京時方林因為編練新軍練功的時間少了,但侯三不會忘記在新疆幾十個大漢輪番上陣,結(jié)果方林屁事沒有,毛都沒掉一根,其他人都被累趴下了。這可讓旁邊的人驚掉一地眼球。(不要多想,只是大漢攻擊方林)
“我跟師兄比試,他把我生生踢出血來了?!?p> “咦……”侯三深吸一口涼氣。
“大人師兄,果然名不虛傳?!?p> ……
寶芝林!
最近黃飛鴻很倒霉,朝廷派出一個提督,處處找黃飛鴻民團(tuán)的麻煩。
黃飛鴻本就因菜販被洋人用槍擊傷的賠償問題找衙門理論,哪知徒弟林世榮帶民團(tuán)與沙河幫沖突打進(jìn)了租界。提督借此將民團(tuán)全部收押,并讓黃飛鴻賠償所有損失。
沙河幫帶人報復(fù)寶芝林,放火燒了寶芝林,提督帶人前來,不僅不追查放火真兇,反而污蔑黃飛鴻是因為開武館私斗被人報復(fù)所致。
“提督大人,開武館不等于搞香堂。如果衙門真的認(rèn)為我們練武是犯法的話,那么我們祖先歷代留下的國術(shù)就會從此失傳。如果悍匪來打我們,我們拿什么來抵抗,這也算退一步海闊天空嗎?”方林緊盯著提督說道。
“你現(xiàn)在連寶芝林都保不住了,還想跟我講軍機(jī)大事?!碧岫讲恍傅恼f道。
“查火燒的事是衙門的責(zé)任?!?p> “那你說誰放的火?”提督反問道。
黃飛鴻沉聲道:“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根本就是隱瞞事實?!碧岫酵蝗淮舐暫鹊健?p> 眾人被提督的倒打一耙給弄得氣憤不已,耐不住氣的林世榮更是將地上的水缸踢碎,臉紅脖子粗想要動手。
其他人連忙阻止林世榮,衙役們紛紛拔出佩刀,指向黃飛鴻等人,提督暗自高興,正想借此發(fā)揮,突然聽見“哎呦”一聲,只見門外的衙役卻被人轟進(jìn)院子,一隊清兵蜂擁而進(jìn),封鎖了整個寶芝林,舉起洋槍與提督率領(lǐng)的衙役對峙著。
提督被這突入襲來的變故打的方寸大亂,他今天帶的人沒帶火器,而且這隊火槍兵步伐統(tǒng)一,進(jìn)退有序,明顯就是軍伍,絕非他這衙門的巡捕可比。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衙役忍不住咽了一口用唾沫,手中的配刀也有些顫抖起來。提督臉色難看的說道:“你們是哪部的營兵,你們知道你們在干什么嗎?把你們帶隊的將官叫出來?!?p> “漬漬,一回來就這么大的場面。”
一個身材高大,模樣端正的青年官員背著手走進(jìn)了寶芝林,官員面帶微笑,身后還跟著一名武官和一條大的嚇人的大狗。
“師弟?!薄鞍⒘?!”黃飛鴻和十三姨姐妹驚喜的喊道。
看著熟悉的眾人,方林輕聲說道:“各位,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