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杰與蘭秀夫婦完婚,為了方便,一直就是住在蘭樓。不是大雨,大雪,不方便出門的特殊天氣,他們每天都會到主屋這邊來,陪蘭心一起用餐,也是家中人少,不必多置人手,自尋麻煩,特殊情況下也,是這邊廚子做好了飲食送過去的?,斞啪粗卣缡澜芴m秀,如同在父母長輩面前撒嬌的女兒,三人的關(guān)系,奇異的和諧。蘭澤則與藍23女在一起,飲食也是單獨的,很少過來。
蘭心初拜甄世杰為師,為表示尊重,是早早去他們住處請安的。他自幼生活環(huán)境比較寬松,就是一開始的恭敬,也不會在外跪候,只是在蘭樓院外候著。沒有長輩的允許,他一個小輩是不會輕易踏足室內(nèi)的。見了面,再磕頭行禮不遲。甄世杰也總說不必多禮,彼此之間禮數(shù)太多,反而弄的生份了。
慎思苑。甄世杰步至中間房,打量再三,在這古色古香的書房中,總感覺有些不和諧的意味。他很快也就看出來了,在這兒多了一張書桌,雖也是舊物,當是昔年蘭家子女讀書所用,只是擺的不是地方,與其他的東西似乎不是同一風格。問道:“這新添的書桌是為我準備的?”蘭心應(yīng)道:“是?!薄拔也恍枰?,你還是讓這書房恢復(fù)原樣吧。”“就一張書桌——”“是你讀書,我可沒興趣。給我留把椅子就行,別讓這么件扎眼的東西,破壞了書齋的氣氛?!碧m心為難道:“所有東西各歸各位,多出來的那張椅子無桌可配,放哪兒也不合適啊?!闭缡澜芤恢福板e開書桌,與那張椅子并列排放就是。你讀書寫字,我在旁看著,要不用功,我隨手就能給你一巴掌。兩張書桌離得遠遠的,看不清,管不到,想打你都夠不著?!彼趴谡勑Γ壑泻σ?,一如往日和藹可親,愛憐疼寵。蘭心羞郝一笑,便令下人來調(diào)整,他只當姨父是信口玩笑,卻沒想到他的話,字字句句都是要當真的。
等一切安排妥當,遣退下人,甄世杰便在書案前落座,望著恭恭敬敬侍立在側(cè)的小徒弟道:“你想先學什么?醫(yī)理還是藥理?”蘭心想也不想,徑自道:“藥?!闭缡澜芤娝鸬萌绱烁纱?,奇道:“為什么?”“醫(yī)術(shù)是用來救人的,若識藥理,就可以配合香料制毒解毒,用來殺人控制人。想來殺人容易救人難,弟子還是先易后難吧。”甄世杰斥責道:“胡說。我要不是知你品性,還以為你內(nèi)藏奸詐,暴戾嗜殺呢。有殺心殺意之人,誰還敢教你醫(yī)藥之術(shù)?不怕是遺禍無窮?”蘭心吃他一罵,垂首答道:“弟子失言了。只是藥理能夠助我研香,醫(yī)術(shù)只為自保,我又不會去給人治病,相對而言,還是藥理重要。”甄世杰沒再罵他,只是教訓道:“學醫(yī)藥的人,需時時謹慎,不可輕狂。再敢胡言亂語,就該掌嘴了。”蘭心恭恭敬敬應(yīng)了聲:“弟子知錯,再也不敢了?!?p> 甄世杰也無意為難他,只道:“學習藥理的第一步就是認識藥?!侗静菥V目》上記載的藥就要1892種,按照藥物的自然屬性分為16綱,66類,每藥之下,分釋名,集解,修制,發(fā)明,附方及有關(guān)藥物等項,附方11000多個。據(jù)各類醫(yī)書記載,中藥總共12807種,其中植物11146種,動物1581種,礦物80種。我這會兒說多了你也不明白,就從湯頭歌開始學吧。我這兒有數(shù)十年行醫(yī)用藥積累下來的筆記心得,與疑難雜癥的醫(yī)案,卻找不到這些初學入門的書籍。我瞧你這書架上也有些醫(yī)藥方面的書,不知道能找到幾本?這樣吧,我列個書單子,有的你就找出來,沒有的你去看看書齋里有沒有賣的。磨墨。”
甄世杰鋪開紙張,用鎮(zhèn)紙壓好,一手端凝秀逸的小楷,便躍然紙上。蘭心已磨好了一硯池墨,立于一旁,羨慕道:“師父的字寫得好漂亮?!薄袄芍械淖侄嗍切胁?,一是醫(yī)術(shù)不外傳,非行內(nèi)人看不懂,二來,行草甚至是狂草,寫的快速,省時間,也有瀟灑飛揚之氣。你得慢慢適應(yīng),我怕你看不懂,寫的是正楷。你識字嗎?”甄世杰邊寫邊問話。蘭心答道:“小時候義父教過我讀書寫字,可惜我那時候不肯用功,義父也憐惜我身子病弱,不舍的嚴格管教。我識字不多,只學了些基本的啟蒙課,十歲獨自返還家中,名為主子,實為傀儡,自然有人不希望我懂得太多,根本沒機會讀書。練功夫,學香料,都得避人耳目,這兩年被瑣事所累,又在義父的督促下惡補功夫,對于讀書寫字這一塊,我眼前所知所學,還是幼年那一點底子,恐怕……要給你添麻煩了。”“你的作為,我也聽說了不少。小小年紀,委實肩負了太多。也正因為你出色,我才看重你,你也必須承擔起更重的責任與擔子,同樣也意味著你比別人要吃更多的苦,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不會不要緊,只要你肯學,無非是多花些時間而已。不過,你的功課就更重了?!?p> 蘭心看他一下子開出一長串的書名,念道:“西漢張仲景的《傷寒論》《金匱要略》。東晉葛洪的《肘后備急方》。唐朝孫思邈的《千金要方》《千金翼方》。明,朱橚的《普濟方》,李時珍《本草綱目》。漢代張機《金匱玉函經(jīng)》、華佗《中藏經(jīng)》;晉代王叔和《脈經(jīng)》、皇甫謐《甲乙經(jīng)》;隋代巢元方《諸病源候總論》;王冰《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注》;宋代楊士瀛《仁齋直指》、陳言《三因極一病證方論》、王貺《全生指迷方》、施發(fā)《察病指南》、張杲《醫(yī)說》、劉溫舒《素問入式運氣論奧》;金代李杲《脾胃論》《蘭室秘藏》,《醫(yī)學發(fā)明》、劉完素《宣明方論》、竇漢卿《瘡瘍經(jīng)驗全書》、王惟一《銅人腧穴針灸圖經(jīng)》;元代朱震亨《格致余論》,《局方發(fā)揮》、王好古《湯液本草》、滑壽《讀素問鈔》,《十四經(jīng)發(fā)揮》、王履《醫(yī)經(jīng)溯洄集》、羅天益《衛(wèi)生寶鑒》、齊德之《外科精義》;明代王肯堂《證治準繩》、張介賓《景岳全書》《類經(jīng)》、李中梓《醫(yī)宗必讀》、熊均《俗解八十一難經(jīng)》、楊繼洲《針灸大成》。《黃帝內(nèi)經(jīng)》《難經(jīng)》《古今醫(yī)統(tǒng)正脈全書》《東垣十書》《脈病逆順》《湯液本草》《聲色脈診》《脈經(jīng)》《傷寒論》《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卷五《脈要精微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