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是凡人,因?yàn)樵谖覊嬋敕步缰畷r(shí)救了我,我傷好后,為了感謝他,便把他帶到了魔界?!?p> 書白開口道:“那么,是他要求長歌殿下你帶他到魔界的嗎?”
墨長歌聞言怔了一下道:“不,不是?!彼]上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是我,我自己決定的。我當(dāng)時(shí)問他愿不愿跟我回魔界,他說他去了魔界干什么,他的一切都在人間。他不想來,是我請求他來的?!?p> “我說我在魔界舉目無親,身無所依。把他騙了過來”
書白道:“騙過來的?”
“嗯”墨長歌點(diǎn)頭,目光游移。書白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撒謊,但是并未點(diǎn)出來。而墨長歌思緒早已飄遠(yuǎn)。
墨長歌還記得那一天,她接到了夜青寒給她的傳信,催她回去。她當(dāng)時(shí)傷已經(jīng)好了,之所以還留在那里,無非是貪戀南山所給的家的溫暖罷了。夜青寒用的是命令,命令不能違抗,她必須要回去。但是她也不想離開南山。從她從昏睡中醒來,第一次看到身邊有人守著,那種奇異的溫暖的感覺,只要體味過一次,就再也拋不開了。
墨長歌回到南山的小破屋時(shí),南山正一腳踏在破爛的小船上,赤著膀子在修船。
墨長歌抱臂站在小院的門口,道:“你在干什么?”
南山抬起手擦擦汗,道:“這不明擺著嘛,修船啊。有眼疾啊你,這都看不出來?!?p> 墨長歌聞言哼笑一聲:“修船,你要是不說出來,我還當(dāng)你是缺柴燒,正在拆船當(dāng)柴使呢。”
南山頭也不抬道:“找揍吧你就,你真該慶幸小爺不打女人?!?p> 墨長歌不屑道:“小朋友,別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我好歹也是一個(gè)魔,要是隨隨便便就有一個(gè)凡人小孩能打敗我,我這一張臉往哪兒擱?!蹦L歌不提還好,她一提,南山的臉都黑了。
不久前,墨長歌在傷好的差不多的時(shí)候,為報(bào)南山救她那一天的拖拽之仇,要求南山和她打一架。剛開始南山還因?yàn)樗桥?,怎么說都不肯和她動(dòng)手,直到墨長歌朝他打去,他也是抱著敷衍的態(tài)度去接的,誰知墨長歌把他一拳打趴了。南山趴在地上還有點(diǎn)愣神,緩了好大一會兒的勁兒才緩過來。他自小失去父母,在街上摸爬滾打長大,拳頭挨了不少,身手也練了出來。自他十歲之后,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兒。他都不知道多長時(shí)間沒挨過打了,而且竟然還是被個(gè)女人打了!被打就算了,他竟然被一個(gè)女人一招撂趴那兒了!一招!南山看著站在面前活動(dòng)著手腕,瘦瘦小小的墨長歌。心里如同有千萬個(gè)馬兒在迎風(fēng)奔跑,簡直是不可思議,匪夷所思到極點(diǎn)。他爬起來,擦了擦嘴邊的血跡,目光沉沉地望著面前的墨長歌。
墨長歌抬頭,朝他輕蔑地一笑,嘴角斜斜地拉開了一個(gè)弧度,道:“現(xiàn)在,打不?”
南山道:“打!”
然后他就被墨長歌按著揍了個(gè)痛快。
事后,報(bào)完仇之后的墨長歌心情很好的翹著腿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指揮著鼻青臉腫的南山去給她做涼糕。
南山真是每想起那一天的事都要狠狠地磨磨牙,誰會想到靜心照顧了幾年的人傷好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打他,原因竟然是救她那一天沒把她好好地抱回來。天知道,他聽到墨長歌打他的理由時(shí)都被震呆了。他真是用了好大的毅力來勸自己不要跟墨長歌計(jì)較—畢竟打不過。
南山還黑著臉,剛想像往常一樣順勢諷刺墨長歌兩句,就見墨長歌突然收斂了笑容。
見此,南山收回了到嘴邊的話,疑惑道:“怎么了?那副表情?!?p> 墨長歌看著南山平靜道:“我要走了?!?p> 南山雖然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泛起酸澀感。勉強(qiáng)笑了笑,道:“什么時(shí)候走,這么突然,要帶什么嗎,你—?”話還沒說完,就噎住了,這里什么都沒有,有什么好帶的。
兩人兩兩相望,南山受不了這種感覺,低頭搓了搓手指,剛想說些祝她一路平安之類的話,就聽到墨長歌道:“帶你?!?p> 南山懷疑他聽錯(cuò)了,抬頭疑惑道:“什么—?”
便看到墨長歌又堅(jiān)定地說把話說了一遍:“帶你,我想帶你走?!边@是她在回來的路上想好的,既然她必須要走,又舍不得南山,那就讓南山跟他一起走好了。
南山愣住了,他一時(shí)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就好像干旱的大漠上突然從天地交接的極地吹來了一陣帶著霜雪氣息的風(fēng),又好像被拋上岸的魚在被曬的奄奄一息時(shí)被人放回了水中。既希翼又畏縮,既感動(dòng)又絕望。
墨長歌注意到了南山的表情,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閃著光,小心翼翼地問:“我想帶你走,你呢,你愿意跟我走嗎?”
南山指尖無意識地搓了搓,沉默了一會兒。墨長歌越來越緊張,直到南山抬起頭笑道:“你看你,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啊。我只是個(gè)凡人,我的一切都在這里,我怎么可以走呢?!?p> 墨長歌聽了這話,抿著唇,眼中亮著的閃著希冀地光暗淡了下去。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南山看見她這樣子,心里也不好受,但還是故作輕松地笑道:“怎么了,大小姐,講道理,別搞得好像是我欺負(fù)了你似的?!币娔L歌不答話,還是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又道:“大小姐,到底怎么了,別擺出這樣一幅表情嘛,來,笑一個(gè),都快走了,就給我笑一個(gè),好不好?”
墨長歌不答話,悶著頭往屋里走。
南山趕緊放下手里的活,想去哄她,但又想起了他剛才對墨長歌說的話,生生止住了腳步,看著墨長歌快步走到了屋里,然后“砰”地一下關(guān)上了門,門被甩的搖搖欲墜。南山無奈苦笑:“脾氣可真大?!?p> 墨長歌進(jìn)了屋,見南山竟然沒有跟過來,氣的差點(diǎn)爆發(fā)出法力,但想到南山這破破爛爛下雨還漏水的小屋,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怒氣,將法力壓制了回去。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不容易,氣成這樣都還能保持理智。都是因?yàn)槟仙?,想到這里,墨長歌又氣了,覺得她都這樣對他了,他竟然還拒絕她,實(shí)在是不可理喻!
這個(gè)男人,真的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