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玄重生的這具肉身,上一任主人,僅存的一點有意義的記憶中,便是關(guān)于兩個人的。一是個天真可愛活潑的小女子,乃是他最想守護的對象。
短暫的十六歲生命中,唯一能夠喜笑顏開的日子,便是與這個小女子待在一起那不多的幾天。雖然兩人都是同樣的待在骯臟不堪的囚籠,但畢竟還有人能夠作陪。
尤其是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永遠保持著快樂爛漫的笑容。以至于他無論再如何落魄,每當想起她的笑臉,便能有繼續(xù)活下去的念頭和勇氣。
至于第二個人,便是這仙居樓的大領(lǐng)家。對此人的記憶,可是咬牙切齒的恨意。至于原因,辰玄實在不忍心再去看那副悲慘的景象,便將這記憶埋藏在記憶深處吧。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將此人摘下腦袋。心中默念一句:“從今日起,你可以安歇了,去那個世界找她,過你們無憂無慮的日子去吧。這個骯臟的世界,讓我辰玄自去折騰?!?p> 此時,花房內(nèi),大領(lǐng)家怒喝一聲,持匕首朝辰玄攻去。此人也是習武之人,比起??€要略勝一籌。所以他能坐上這大領(lǐng)家的位置,順便兼任仙居樓的護衛(wèi)頭子。
花房不大,所以大領(lǐng)家很快欺身到辰玄跟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閃,便朝辰玄胸膛扎去。
看似近在咫尺,卻終究咫尺天涯。
在離辰玄胸膛還有半分之距時,一聲龍吟,咆哮而起。解龍劍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鞘,待大領(lǐng)家怒目圓睜之時,握著匕首的手腕已經(jīng)掉到地上。
鮮血從斷腕處飆出,灑得滿地都是。
那床上的女子,終于第一次發(fā)出一聲尖叫,隨后將頭埋進被褥之中,瑟瑟發(fā)抖。
大領(lǐng)家陳生,一手握住斷腕之處,悶哼幾聲,額頭冒汗。盯著辰玄,顫問:“你到底是何人?”
此時,聽到動靜的其余護衛(wèi),外加二十幾個小廝,紛紛朝花房之處涌來。護衛(wèi)手中提刀,小廝手中卻五花八門,笤帚木棍,甚至還有拿著一個托盤的。
辰玄卻并不畏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數(shù)多寡,并非是取勝的關(guān)鍵??粗藭r面色慘白的大領(lǐng)家,道:
“如果你是問我本人,很遺憾,說了你也并不認識。如果你問的是這具肉身,不過是一名被你奪去心愛之人,又被招呼著丟到亂葬崗的小廝而已?!?p> 大領(lǐng)家怔怔的盯著辰玄,忽然想起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驚懼道:“是...是你?你不是被安排到紫竹小院伺候秦婉兒去了,為何還要來找我麻煩?”
那些護衛(wèi)已經(jīng)沖了進來,看見大領(lǐng)家如此模樣,手中撲刀緊握。當前一人厲喝一聲:“哪里來的賊人?敢來仙居樓鬧事?!?p> 辰玄回頭,盯住此人,道:“滾?!?p> 隨后看著大領(lǐng)家,笑道:“我說過,來還一個人情而已?!?p> 隨后想起昨日秦婉兒的教誨,又道:“與你浪費太多時間,主子該不高興了,這就送你上路?!?p> 手中解龍劍一揮,寒光閃過,大領(lǐng)家的頭顱便飛了起來,“咚”一聲又掉到地上。卻瞪著一雙死魚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辰玄。
辰玄長劍一收,往花房門外走去。
前行一步,護衛(wèi)小廝退三步。他走得輕松,護衛(wèi)小廝卻如臨大敵。他嘴角勾笑,卻如同惡鬼招魂。
老鴇立于一樓,看見是他從樓上走來,對那些護衛(wèi)小廝大喝一聲:“你們給我該干嘛干嘛去,這里用不著你們。”
護衛(wèi)小廝如蒙大赦一般,瞬間作鳥獸散,分分鐘溜了個沒蹤沒影。
直到辰玄走出樓來,片刻,里面又恢復(fù)本來面貌。狎客依舊迎來送往,倌人還是倚樓賣笑。至于那死去的大領(lǐng)家,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最多就是派幾個小廝前去收拾一番,然后迎來幾句咒罵之詞。曾經(jīng)在仙居樓是何等風光,其實,出了這方天地,不也一樣是只螻蟻?
。。。
閣樓內(nèi),貴婦說道:“此子睚眥必報,真不知道將他帶回幻武門,是福是禍。”
老嫗回道:“無論是福是禍,至少現(xiàn)在我們需要?!?p> 貴婦點頭,道:“你確定帝君劍已經(jīng)在他手中?”
老嫗不假思索,道:“十有八九?!?p> 。。。
辰玄回到紫竹小院,月色正濃,秦婉兒和秋月正在捉螢火蟲??瓷先ヌ煺鏍€漫,哪里會是那個教自己殺人要果敢堅決的女子,更不像是那個會與狎客談笑風生的花魁。
荷池的螢火蟲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白瑩瑩,亮晶晶。兩人似乎沒有察覺到辰玄的到來,正玩得不亦樂乎。
待秦婉兒轉(zhuǎn)身,終于發(fā)現(xiàn)立于一旁的辰玄。正要說話,不料腳下沒有踩穩(wěn),猝不及防中便要朝荷池里面倒去。
秋月大驚,尖叫一聲。
辰玄見狀,不及多思,躍足兩步,伸手鉤住秦婉兒遞過來的小手,用力一扯,才終于將她拉了回來。
只是這時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以至于辰玄明顯能感覺到秦婉兒砰砰跳動的心臟。至于那呼吸在脖頸里的香氣,更是讓他心癢難耐。
秋月從另一畔跑來,看著二人此時景象,手中袋子掉到地上。那些原本被困于其中的螢火蟲,順著敞開的袋口飛出,在夜空中忽閃忽閃的,極其惹人遐想。
其實二人也不過是情急之下的一個瞬間而已,實屬正常,要說有沒有一點浪漫的色彩呢?想來也應(yīng)該是有的。
不過除卻浪漫,剩下的恐怕只有尷尬了吧。正如此刻臉頰紅得如同抹上幾層胭脂的秦婉兒,從辰玄懷中退后兩步,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你倒是眼疾手快,不然今日我非得掉到這荷池里去不可?!?p> 辰玄捂嘴輕咳兩聲,道:“護住主子安危本就是我的責任,若是讓主子傷到分毫,那可就百死莫贖了。”
話說得光明磊落,只是心中剛才對秦婉兒的想法不被人知道罷了。不過倒也實屬正常,他辰玄又不是深山隱修斷情絕愛的假道人。
秦婉兒卻是看著那些飛舞跳動的螢火蟲,說道:“秋月這丫頭,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