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被清出冰點的可能性
“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施信睜大眼睛，又問了一次。容隱耐心地重復(fù)剛才的話，連平靜的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動：“我說，如果再沒有什么實際的探索成果、寫成一定格式的報告，我將不會讓你通過研究部的考核，也就是說，會請你離開輪轉(zhuǎn)序列、離開冰點，施信?！?p> 剎那間，施信眼前亮起刺目的白光，猶如那些掙脫不出的夢境，卻又比夢中的光芒清晰得多，因為這是擺在面前的事實。在最后三天內(nèi)，他必須做出些什么，否則就會在找到自己的過去前，失去在冰點才能得到的、合理外出的機會。
施信很清楚，即使已經(jīng)二十歲出頭，他也對這個世界并不熟悉，了解到的知識都來自冰點，學(xué)到的技能并不能支撐他一人獨活。假設(shè)留在裘杰斯做普通的平民，或許能保證安全和生存，但重新找到過去的可能就變得渺茫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失憶的重生者，一旦沒有憑依，就很容易在大陸上迷失，甚至失去自由和生命。冰點劇團作為他的落腳點，是不可或缺的，之后的事情先不管，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通過考核。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這幾天一直在打下手?！鄙n寧皺起眉頭沉思半晌，答復(fù)道。
“嗯……”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按了半天，金昂一拍手，“這些天我也就是在干活，不過不能待在冰點也不是什么壞事吧？外頭也有很廣闊的世界??！而且在外面能吃到的東西多很多，施信你又是人類……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金昂就被蒼寧捂住了嘴。以一個干脆利落的鎖喉控制住金昂，蒼寧表情認真：“不要聽金昂的話，可以問前輩。還有活沒干完，金昂，別說話，走了?！?p> 偷看一眼蒼寧的臉，金昂低頭小聲“哦”了一聲，跟在蒼寧身后，離開了施信的視野。
施信的目光落在林凡凡身上，后者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頭片刻，又猛地垂了下去，繼續(xù)將注意力集中于手頭的工作。施信坐到角落里，一邊觀察其余成員的工作，一邊開始梳理前十天自己的行動。
排除掉在圖書室做整理的第一天，他一直在各個儀器旁打轉(zhuǎn)。熟悉大部分儀器和工具的用法，搞清楚研究部長期研究的主題——施信所做的事情與在后勤保障部時沒什么不同。但是，兩個部門對這種實習(xí)方式的接受度差異巨大，在趙知夏手下，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了解后勤保障部需要做的工作，到了容隱這里……
這樣一比較，施信愈發(fā)覺得容隱和他的研究部與其它部門有很大區(qū)別了。嚴謹?shù)膽B(tài)度、時刻都很忙碌的表現(xiàn)，都是在之前幾個部門里看不到的——又或許只是因為他沒有主動去接觸前輩們的動向？總之，如果他沒有主動詢問前輩，連研究部究竟在做什么都不會知道。
比較對象是金昂和蒼寧。那兩人始終跟著容隱“做準(zhǔn)備”，但主要工作不過是扶住大型儀器或傳遞工具，對研究部的概況，完全一問三不知。
這是因為研究部的保密性嗎？對可能淘汰的新人有所保留也算正常，可這個研究部，到底在研究什么？施信邊想邊盯著對面角落里被厚重布料蓋住的不明機器，握住自己的手腕，抑制住想去揭開的沖動。
那是他已經(jīng)觀察了好幾天的東西。和其它開放使用的儀器不同，從踏進研究室的第一天起，上面就蓋著白布，幾乎和墻壁融為一體。僅僅是在旁邊從底部看到灰色金屬塊，都會被前輩們提醒“離遠一點”?；蛟S是某個精密儀器，但是掩蓋得如此嚴密，實在讓人想不通。
除了這臺機器，其余研究課題就都擺在明面上了。林凡凡和米達總在一起工作，施信和他們共同進行了降溫研究，初步方案提交給容隱后的幾天里，他們還在討論進一步的改進方案，代價是燒了一兩個爐子。
其他成員有的經(jīng)常從后勤保障部帶來植物種子，兩個部門正合力研究，力圖開發(fā)出更適合裘杰斯的糧食種類；還有的天天往樓下排練室跑，和執(zhí)行部成員一起改進劇本細節(jié)，年初大戲的熱量也擴散到了充斥冷冰冰白色的研究部。
這是施信用十天的時間，到處旁敲側(cè)擊收集來的信息，容隱沒有直接講出來的研究部工作范圍，在他心里有了一個大概的答案。只是施信沒有想到，他這種特殊的學(xué)習(xí)方法，最后竟要落到被清除的邊緣。
邊想邊在手心里畫了好幾個圓圈，施信還是沒想到自己該怎么度過三天，才能交出一份容隱可以接受的答卷。最終，他再一次將視線投向林凡凡。
注意到施信的目光，林凡凡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行不行！部長已經(jīng)給我們發(fā)了消息，要求所有人都不能幫你……你想問信息的傳播方式對吧？當(dāng)然是通過這個正式成員才有的通訊器啦！研究部出品必為精品！”
說著，林凡凡露出了驕傲的表情，將手腕上的“通訊器”亮給施信看：“一對一、一對多、多對多的通訊范圍，文字、語音、視頻多種通訊方式；還包括了定位地圖、信息儲存交互等小型電腦功能；采取特殊加密，保證信息的安全傳輸；體型很小，能方便地戴在手腕上——總之，是個超級厲害的設(shè)備哦！”
林凡凡一說起研究部的儀器就停不下來，這一點施信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放在平時，施信很樂意多聽一些自己不了解的情報，只是從她那里得到了“必須自己交出報告”的信息，施信實在打不起精神。草草和林凡凡道了別，施信悄悄離開了研究室。
在研究部內(nèi)部，成員各司其職，都有專門的研究課題，除了發(fā)散思維和湊到前輩身邊擴展知識范圍，施信根本找不到自己可以動手的空間。與其一直待在里面，不如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再把腦子好好清理清理。
容隱為什么要提出那樣的要求？
施信坐在訓(xùn)練場邊緣，拿著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是看他一直到處游蕩，打算讓他真正做出什么嗎？但在短短三天之內(nèi)，從選材開題到初期報告成型，僅靠他一個新人相當(dāng)艱難，而且，他也并沒有在研究部緊湊的節(jié)奏中找到自己可以發(fā)揮的課題。
而且，施信自己覺得這些天收獲很大。不僅了解了各種儀器和工具的使用方法，還靠自己的力量大概了解了研究部的存在意義。十天時間內(nèi)，容隱都沒有阻止施信行動，也沒有給他安排任務(wù)，意義應(yīng)該很明顯了：容隱并不覺得“施信的自主行為”有錯誤。
那容隱的目的是什么？為了把他一個新人踢出去？這些天和容隱的接觸告訴施信，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但如果不是這么想的，丟出麻煩至極的題目，容隱的打算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