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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度

第三十六章 恰似故人來(一)

落花度 相78 3265 2020-06-20 10:22:38

    “住手?!焙龆粋€聲音突兀的插進來,所有人的動作整齊劃一的止住。便見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走來,戴著銀色面具,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是從那一身蘇繡的梨花海棠黑氅,腳上一雙鑲著翠玉的靴子便可以看出來人的身份地位只高不低。

  “公子這般是何等意思?”舟國的主將有些咬牙切齒的看著來人,卻不得不抱拳行禮,忍著幾分怒意的問道。

  “……”

  那人只是走到了江云辭的面前,也不多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江云辭。而只從那泛著寒光的銀色面具上看不出他的神情樣貌,只是那一雙眼睛看得江云辭皺起了眉頭,那里面的憂傷太過深重,濃的幾乎化不開。只是……現(xiàn)在我為魚肉任人刀俎,這般的境況還管那么多作甚?

  “我需要一個試藥的人,將他帶回去?!蹦侨碎_口,相對方才的聲音,現(xiàn)在更是近距離的可以聽見他的聲音。只是沙啞的聲音聽起來讓人一陣背后發(fā)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公子……這么多人,怎么偏偏要這一個?”舟國將領(lǐng)似乎還是不死心,看著江云辭一臉的恨意。

  “你可有意見?”似乎是銹鈍的鐵器在互相摩擦,發(fā)出的聲響,聽起來教人一陣毛骨悚然,一時間噎得舟國將領(lǐng)沒有下一句話。

  “屬下……沒有異議?!敝蹏鲗⒁а狼旋X的說道,而后抬頭看向另一側(cè)的其他兵士,眼里泛著幾絲狠辣,“都殺了!”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一道馬嘶仰天長嘯,而后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見蘇翎在馬背上,快速的劃出一個手訣,而后將陰符丟到空中,“鬼兵招徠,急急如律令!”

  緊接著蘇翎的身形猶如鬼魅一般,穿梭了一個來回,將定身咒拍在了比較靠近兵士的每個人的身上,又給那些身體發(fā)軟的兵士貼上了清心咒,隨后快速的說道:“你們快走,符咒的效力只有一盞茶的時間!”

  一瞬間猶如復(fù)生一般的兵士看了一眼蘇翎,而后不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只有副將留在原地,幾個踏步準備前去救回江云辭,卻被迎上來的士兵攔住了去路,另一小隊人馬也沖上前去追趕逃跑的一群人。

  蘇翎抬起手,虛空畫出一個圈,而后那一隊士兵仿佛中邪一般,忽然就停住了腳步,頓在地上。其實,如果這里有八字偏輕的人在,就可以看見蘇翎指揮著一個個鬼,猶如牽絲木偶一般,綁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

  蘇翎很是表情嚴肅的看著那個副將,緊皺著自己的眉頭:“趕緊走,我撐不住太久?!?p>  那副將的神色十分復(fù)雜,來回看了一眼蘇翎和江云辭,而后狠下心,扭頭就開始大步的奔跑。

  再看江云辭的神色,一瞬間像是松了一口氣。直接一掌拍開周圍的兵器,而后隨手便繳獲了一支槍,直接架在了那個黑衣人的身上。

  只是那黑衣人的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反抗的動作,倒是一旁舟國的主將神色復(fù)雜,甚至是帶了幾分驚恐的看著江云辭。

  那黑衣人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是干澀而沙啞:“我勸你趕緊放開我?!币娊妻o并沒有反應(yīng),那人緩緩嘆了一口氣,平靜的語調(diào)中愣是讓人聽出了幾分無奈,“你若是再不松手,怕是只會死于非命?!?p>  江云辭這才驚覺手腕接觸到這人的部分,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這黑衣人,竟然

  是渾身帶毒之人?!

  然而他卻不愿意就此收手,很明顯,這個黑衣人是能夠命令在場所有人的

  存在,必定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身份。

  同時,蘇翎一邊念著口訣盡量控制住黑衣人,一邊也在顧忌著江云辭這一處的情況。只是她看著那個黑衣人的背影,一瞬間有幾分晃神。

  趁著這一時間,江云辭忽而打暈了黑衣人,將他丟到馬上,而后一把抓起蘇翎,三個人共乘一匹馬飛奔出去。

  舟、梁、冬三國的主將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后竟然并沒有追上去,看著被控制的手底下一隊人馬,心中不免升起一陣深深的忌憚,在過了半刻鐘后他們恢復(fù)了行動能力,便直接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那個夜色中飛馳而來的軍士,打亂了他們的所有算計,還劫走了那個人……

  至于蘇翎和江云辭飛奔出一段距離后,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馬背上已經(jīng)蔓延了一大片的黑色。身下的戰(zhàn)馬再也承受不住不斷滋長的毒素,直接一個踉蹌直直的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動彈了兩下后,失去了生機。

  巨大的沖力讓三人都朝著不同的方向滾落,再醒來時,蘇翎發(fā)現(xiàn)周圍空曠一片,此時的時間依舊是夜晚,或許并沒有過去多少時間,只是她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偏離了大路,不知道滾落到了什么地方。

  她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身上的擦傷處傳來一陣陣隱隱的疼痛,至于身上嚴重的內(nèi)傷更是讓她的經(jīng)脈一陣滯瀉。走了兩步,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的樹樁下躺著那個黑衣人,至于江云辭倒是不見了蹤影。

  看著那個黑衣人,蘇翎的心中依舊是升起了一片十分熟悉的感覺。她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臉上銀色的面具,不由緩緩伸出手去,指尖觸碰到面具冰冷的質(zhì)感,隨后,不再猶豫,伸手將面具揭下。

  當(dāng)銀色的面具落下的那一刻,蘇翎也一時間驚愕的愣在了原地。她的雙眼中閃爍著質(zhì)疑的神色,緊緊抿著嘴唇看著月光下面前的這個黑衣人。那樣熟悉溫和的眉眼,這人,竟是花決明?!

  手中的面具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花決明皺皺眉頭,而后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蘇翎時,雙眼內(nèi)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光芒,而后又快速的回歸沉寂。

  “花決明?”蘇翎皺著眉頭,有些遲疑的說道。

  而他卻只是轉(zhuǎn)過臉去,不愿意看著她的眼睛,語氣疏離而冷淡:“姑娘似乎是認錯了人,我叫崔玨?!敝皇沁@沙啞的聲音讓蘇翎的眉頭更是不能夠輕易的松開,她絕對不會認錯的,哪怕是花決明變了一張臉,她也能夠憑借面相認出他。只是記憶中的花決明分明一副溫柔和善的模樣,做事總是那般的從容不迫,帶著幾分不染塵事的靈秀。今日再見,嗓音已廢,雙眼中盡是哀傷。

  蘇翎向他探出手去,花決明卻像是一瞬間受了炮烙,躲避到一邊去,而后看著她:“姑娘還是不要碰我為好,我周身皆是毒藥,此毒霸道,解藥極其難得,因而可稱得上無藥可醫(yī)。”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幾分安靜。蘇翎的手伸在半空中,停頓了幾秒鐘后,蘇翎借著月色看著花決明,臉上卻多了幾分疑惑。他此刻應(yīng)當(dāng)是遇到了命中的富貴,卻似乎又遇上了本不該有的劫數(shù),擋在了原本的命數(shù)之上,形成了一片陰影。

  今夜的風(fēng)吹得十分安靜,帶著幾絲徹骨的冷意。蘇翎一點點靠近花決明,他卻是一點點向后退去,最終,蘇翎不由分說的握住了他的手,而后帶著幾分強硬的扯住了他的身體。

  花決明一瞬間僵住了身子,而后快速的甩開了蘇翎的手,神色惶惶,帶著幾分驚恐的看著蘇翎。她卻是蹲下身,坐在了地上,仰頭看著他,襯著那銀白色的月光,她似乎看見鼻息之間呼出的霧氣,有些冷,而后扯住了花決明的衣角:“是否我落魄,你便不愿再見我?!?p>  花決明的神色有幾分松動,卻仍舊是抿著嘴唇回道:“我不認識你?!?p>  夜色似乎穿透了重重的云層,帶起一陣陣夾雜了細碎沙粒的風(fēng),有些干燥的讓人眼睛發(fā)澀。蘇翎手中的銀色面具,映著慘白的月光,暴動的流光在銀面的輪廓線條上滾動,泛著幽幽寒光。

  “我知道是你?!碧K翎此刻仿佛有些固執(zhí)的看著花決明,即便眼前的人拒絕多次,分明是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身份,她依舊是這般重復(fù)了一次。

  然而此刻的二人重逢,場景沒想到是這般模樣?;Q明神色復(fù)雜的看著蘇翎,良久良久,一片片濃霧氤氳在他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最后他的喉結(jié)動了動,開口,沙啞無比:“我……不認識你?!?p>  他很想相認,很想再開口喚一句溫兒。只是此去經(jīng)年,再重逢時竟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zhuǎn)。兩個人似乎都十分的狼狽,狼狽到此時的寒暄都不能夠再進行,狼狽到他甚至不愿意開口說話,嗓子里銹鈍的仿佛有刀在翻滾,再喚她的名字,怕是不好聽極了。

  該說什么?你可好?不,怎么會好,他的溫兒,也不知經(jīng)歷了什么,成了如今這一幅憔悴的模樣,在她的雙眼中,他能看見的,只有一片幽深的死寂。而反觀他自己,也過的差勁極了,他曾許諾,要將自己變得更好,再來到她的面前,只是如今這般狼狽不堪的自己,窩囊到連一個擁抱都不能給予,那么……又何必相認,也倒好過徒增傷感。

  只是蘇翎并不愿意就這樣放過他,又或許是看著他畏畏縮縮的動作,她忽而一個縱身,抱住了花決明的腰,而后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抱的很緊:“我不會認錯的,我知道是你?!?p>  那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花決明倉皇狼狽的想要將蘇翎推開,一身的毒一瞬間已經(jīng)蔓延到了她的身上,順著脖子攀爬到她白如凝脂的臉上。

  “你卻是不用擔(dān)心我的?!碧K翎沒有放手,即便周身的經(jīng)脈如同被浸在了冰雪之中,冷得發(fā)疼,即便周身的毒霸道的在身體里流竄。她只是見到了那個初見時干凈秀氣的少年,再見時想要給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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