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調(diào)息的蘇翎怎么分得出心神來搭理他們?!其中一個漢子伸出寬大厚實的手掌,對著蘇翎的肩膀就是一下。這一下,體內(nèi)的氣息瞬間暴起亂竄,蘇翎的喉頭泛起一陣腥甜,猛地就噴出一大口鮮血,嚇得那漢子猛然一跳!
江云辭邁著大步,一瞬間就走到了蘇翎的面前,見著地面的血,臉色黑沉沉的有些嚇人。那漢子緊張的連連解釋:“我……我就輕輕拍了他一下,哪知道這小子這么不中用?!”
他也不聽那大漢的解釋,一把拎起蘇翎,轉(zhuǎn)頭對那漢子說道:“軍規(guī)處置?!倍髲街钡耐鶢I帳內(nèi)走去,三步并作兩步,隨后將她一把放在床上,臉色依舊陰沉的嚇人。
“你受了很嚴(yán)重的內(nèi)傷?”他冷著一張臉,看著臉色慘白的蘇翎問道。
“嗯……”蘇翎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氣息衰弱的就像蚊子哼哼。江云辭握著她的手腕,卻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很是嫌棄的看著她纖細(xì)的手,根本就可以整個包在他的掌心里。
這般嫌棄的替她調(diào)理了一番,陰著一張黑魆魆的俊臉:“你難道不知道要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調(diào)息嗎?是不是傻?”說著就要起身去找軍醫(yī),卻被蘇翎猛地抓住了兩根手指。
他轉(zhuǎn)頭,依舊是一臉的嫌棄,看著蘇翎冷冰冰的手,小的幾乎握不住他的手,軟綿綿的沒有一點老繭,連忙甩開了去,倒是順勢坐回了床沿:“什么事?”
蘇翎坐在床上,很是認(rèn)真的看著江云辭,看得他險些都忍不住扭過頭去。半晌后,終于忍不住,伸手直接遮住了蘇翎的大半張臉:“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碧K翎將江云辭的手拉下來,似乎有些想說的,然而最終只是有些復(fù)雜的看了一眼江云辭,而后說道,“你可是打算夜襲?”
“你如何得知?”江云辭看著蘇翎,皺起了眉頭,忽而滿臉戒備的看著蘇翎。她直接對上江云辭質(zhì)疑的目光,松開了手,而后拿出自己的香囊遞給江云辭。
精巧秀氣的香囊,上面有兩只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這個鳳與凰不同于皇宮中皇后的鳳印,是當(dāng)年她降生時蘇家先祖贈予她的東西。
江云辭有些不明所以,而后似乎是領(lǐng)會了什么一般,耳根子泛上了一絲紅暈,看著那個香囊仿佛燙手山芋一般的不愿意去接過來。
蘇翎見此,忽然想起來在九州內(nèi)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向男子送香囊是表示愛慕的意思。思及此,蘇翎動作干凈利落的收回香囊,打開后從中間抽出了兩張黃色的三角符紙遞給江云辭,這般動作,倒是叫他更是有些尷尬。
接過香囊,不再多言,于是快速的轉(zhuǎn)移話題:“這是?”
“帶在身上?!碧K翎卻是不愿意太多解釋,只是有些態(tài)度有幾分強(qiáng)硬。事實上這幾張只是普通的清心咒,因為這些平日在戰(zhàn)場廝殺的將士本身的煞氣就十分的重,普通的鬼魂根本就不敢近身。但是蘇翎卻從他的面相中,窺得隱隱約約的結(jié)局,而若要復(fù)仇,北幽號稱戰(zhàn)神的江云辭必不可少,至于成敗,再看后事。
夜襲的行動就定在下半夜。那時月色清亮,地方正在調(diào)整自己白天里被暴雨沖毀的營帳,整個帳中此刻防守和戒備都不會太高,人力都被調(diào)派到修補(bǔ)防衛(wèi)的地點。
盯著慘白的月色,一隊北幽軍猶如鬼魅一般的前進(jìn),江云辭一身銀白鎧甲,帶著將士直接沖進(jìn)正在休整的梁國營帳內(nèi),猝不及防的夜襲,然梁國來不及聯(lián)合其他兩個國家的領(lǐng)軍,幾乎是悄無聲息間,被暗殺在營帳中。
順著梁國所在的營帳,江云辭腰間的長劍滴著鮮紅的血,白色的月光照耀在他們的銀色鎧甲上,爆射出一陣凜冽的寒芒。他們順著梁國的營帳摸向鄰國的所在,一切,似乎都是悄無聲息無人可知的樣子。
然而此刻盤膝坐在軍帳內(nèi)床上的蘇翎忽而猛地睜開了眼睛,緊緊蹙起眉頭,而后抓上外衣隨手一匹,提著長劍砍斷馬廄的韁繩,動作利落輕盈的翻身上馬,縱身一躍飛馳在白色的月光之下!
夜風(fēng)呼嘯,冷得似刀,撞擊在鐵劍之上似乎都會出現(xiàn)隱隱的嗡鳴之聲。蘇翎跨在高頭大馬之上,將身體壓得極低,盡量貼在馬上,順著江云辭夜襲的道路飛馳。
當(dāng)蘇翎勒住馬,停在已經(jīng)被攻破后滿是尸體的梁國營帳前時,眼前憂慮不知為何更是深重了幾分。
她抬起頭,分明有預(yù)感可以測算到隱隱約約的東西,卻不知道具體。浩瀚的星空映照在她的雙眼中仍是扭曲的一片。蘇翎低下頭,不再抬頭看那一片亮閃閃的星空,再一次揚(yáng)起馬鞭,重新飛馳了起來。
而江云辭這一側(cè),舟國的營帳內(nèi)皆是漆黑一片,他有些警惕的停止了行軍的隊伍,看著黑漆漆的舟國營帳,一時有些顧慮。一般戰(zhàn)場上不會有營帳會放松警惕到如此地步,這么漆黑一片的防守地,根本就不能夠使得守夜的士兵看見周圍的地形和敵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國聯(lián)盟,即便是弱小的國家,江云辭也不會隨便的看輕對方。只是行進(jìn)到一半的夜襲,若是他此刻提出撤退,對士氣又將會是一大損傷。最終,思量半晌,江云辭與另外三人先行查探。
然而正當(dāng)他們剛剛離開隊伍,一支信號彈不知何時突然被釋放,一道綠色的火焰瞬間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所有隊伍里的人臉色都變了一變,信號彈一出,分明是隊伍里有了叛徒。戰(zhàn)場上的事情都是瞬息萬變,而等待他們的,根本就不知道會是什么!
一瞬間,對面的營帳火光沖天,整個北幽的小隊就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舟國營帳的面前。然而舟國卻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迎戰(zhàn),反而是所有守城的城頭士兵往下扔了許多黑色的包裹,包裹在地上瞬間爆開,炸出一團(tuán)白色的煙霧。
而這煙霧,有不小心吸入的士兵突然之間就手腳發(fā)軟,一瞬間喪失了行動能力。猝不及防被白色的煙霧迷到,江云辭也是突然之間一陣暈眩,而后,胸口處的符咒似乎突然發(fā)熱了一下,一瞬間一股神清氣爽的感覺直接沖到了大腦里。
這些黑色的包裹是以往從未見過的東西,江云辭看著身邊軟軟倒下的將士,臉色霎時變得很是難看。
梁國的主將忽而“死而復(fù)生”的出現(xiàn)在了城墻處,看著江云辭的模樣瞬間是一陣大笑:“將軍是不是很好奇,很憤怒?只是你們夜襲也不是個厚道的。”
“暗箭傷人,算什么本事?”江云辭身邊的一個副將,將自己的劍插在地上,勉強(qiáng)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滿臉憤怒的看著梁國的主將。
而那個主將卻是冷笑幾聲:“什么明箭暗箭?打仗還管那個?!”說著,仍是將目光轉(zhuǎn)回了江云辭的身上,“將軍,也別怪我們這些個小國,如果是沒有授意,有什么人敢動到你江云辭守著的地界?”
江云辭緊緊皺著俊朗的眉頭,而后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臉上帶著幾分憤怒。他看著身后已經(jīng)歪歪扭扭的士兵,伸手扶住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副將,四周已經(jīng)逐漸形成的包圍圈,一點點的縮小,整個隊伍被包裹在其中,進(jìn)退不得。
似乎就是一場死局。
舟國的主將走到前排,略帶著幾分好奇的看著江云辭:“將軍,我敬你三分,若是你繳械投降,我便放過你隊伍里的其他人,如何?”
江云辭看了一眼身后已經(jīng)趴在地上的人,他們皺著眉頭也回望著江云辭的目光。然而全身發(fā)軟的將士只能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他們在想的什么,更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
隊伍里出了叛徒,用來聯(lián)系軍帳的信號彈被盡數(shù)毀掉。但是他現(xiàn)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隊伍里的人沒有一個是毫無畏懼的赴死。戰(zhàn)死沙場不可怕,但是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死亡,是一件讓人害怕的事情。
似乎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他一人,換下其他人的性命。
江云辭的雙眼內(nèi)閃爍著看不清的神色,猶如濃云在眸中翻涌,而后所有的光華都在一瞬間鎮(zhèn)靜下來,沉淀作一種毅然決然的赴死之色。
他望著眼前的舟國將領(lǐng),沉聲說道:“希望你言而有信。”而后緩緩放下手中的長劍,卻一時難以輕易的松開,緊緊捏著劍柄的手骨節(jié)分明,因為大力的握著而隱隱泛白。
最后,江云辭放下了手中的長劍,看著舟國的主將一步跨到他的面前,將他的長劍一瞬間挑開,而后,在他意識到之前,直接將兵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聲令下,所有人都一擁而上,將這一隊伍團(tuán)團(tuán)困住。
江云辭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色,他帶著憤怒的目光看著舟國的主將:“你言而無信!”
而那舟國的主將只是睨了一眼他,而后帶著幾分地痞流氓的味道開始耍賴:“言而無信?那么還請問將軍,我答應(yīng)了你什么東西,???”
江云辭手上用力,一下將舟國主將的兵器繳了下來,周圍的幾個人反應(yīng)極快的架住了他的幾處要害,這讓舟國主將的背后猛地出了一層冷汗。若是一對一單挑,他絕對沒有任何勝算,江云辭的武力之高,教人心驚膽寒,即便是受了這半步導(dǎo)的迷藥也依舊如此敏捷。
這一驚,讓舟國的主將瞬間又羞又惱,帶著幾分報復(fù)味,咬牙切齒的吼道:“就地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