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騰的眼角微微收縮。
他從剛剛開始神經就一直崩的很緊,這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那道舌鞭的速度極快,好在張騰手中的戰(zhàn)刀極寬。
他拿著戰(zhàn)刀原本也不是用來切割的,而是當做棍棒使用,橫放著直接拍了出去,果然半路截住了這條血腥的舌頭。
若是想要正常用刀,這一刀切下去,按照張騰的手法,八成是要落空的,好在張騰不走尋常路,反倒應對正好得當。
只是通過這條舌頭所傳遞過來的力量遠遠超過張騰的想象。
雙方僅僅角力了這么一個回合,張騰就已經發(fā)現(xiàn)對方的力量絕對比自己高最少一個檔次。
而且這條舌頭上有著一種奇特的力量,通過骨刀從鯰魚怪那邊傳遞過來,竟然能夠作用到張騰的身上。
即便是張騰現(xiàn)在體質強化了不少,依然反應巨大,全身都有微弱的麻木感,整個動作都慢了半拍。
張騰臉色不太好,他雖然知道這怪物在游戲里頭的被動技能,卻也沒想到沒有實際接觸也會中招。
這怪物的長舌被骨刀拍了回去,反過來砸到了自己的臉上,在那張布滿黏液砸出了一道淺淺的鞭痕。
這怪物吃痛嚎叫著搖了搖腦袋,然后就好轉過來,也不吐舌頭了,張開兩只小短胳膊,邁開雙腿奔跑過來。
鯰魚怪的速度著實不快,不然也不至于追著一個普通女子這么久還沒有拿下。
但是它體型龐大,來勢又兇猛,就好像是一個推土機似的有種不可阻擋的氣勢,甚至還卷起了大片的塵土風聲,恰似古時沖陣的覆甲重馬,金戈鐵馬,讓人望之膽寒。
百米的距離瞬息而至。
絕對不能硬接!
張騰的心里自然響起警示,知道這一下沖擊自己絕對不可能接的下來。
這時心中一動,矮身下去,側過身子,手心微微發(fā)汗,心跳加速,全神貫注地盯著這鯰魚怪沖刺過來的方向。
這怪物的身軀龐大,體重嚇人,一旦沖擊起來只有橫沖直撞、勢不可擋這幾個字可以形容。
但是有利自然有弊。
這就和古時用鉤鐮槍破連環(huán)馬一個道理,若是攻其下盤,一舉成功。
光是它們本身那么駭人的體重就足夠拖累得它們只能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張騰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尤其是它們身軀臃腫,變向不便,即便是智商上面能夠意識到張騰的目的,也已經沒有辦法做出反應了。
何況這種低級別的怪物根本沒有那么高的智商?
就在鯰魚怪沖到面前的那一刻,張騰懷抱著那個還在哭鬧的孩子,用力蹬著大腿把自己往旁邊扔了出去。
那把戰(zhàn)刀貼著地面橫掃過去,借著這怪物本身的巨大慣性擊打在那兩條小短腿上面。
傳來的反震感導致張騰根本握不住刀把,手心虎口隱約有疼痛感傳來,應該是虎口裂開了,上面明顯有滑膩的液體流淌下來。
那把戰(zhàn)刀直接被鯰魚怪撞飛了出去,旋轉著嵌入廢墟之中。
丟了手里的武器,張騰臉上反而露出了喜色。
剛剛那一刀下去,這怪物發(fā)出了刺耳的慘叫聲。
張騰雖然丟了戰(zhàn)刀,但是這怪物剛剛已經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
張騰打斗經驗不多,卻很明顯感覺到剛剛這怪物自己沖撞上來,直接撞在戰(zhàn)刀上面,那兩條小短腿結結實實地吃了一記重的,那種骨頭斷裂的手感再分明不過了!
它現(xiàn)在就哀嚎著趴在地面上,滿是脂肪的身體太過沉重,只能在地上慢慢蠕動著。而它身下那兩只短腿角度怪異地彎曲著,完全使不上氣力,已然是斷掉了!
張騰得意地笑了起來。
能夠僅憑借自己的力量,戰(zhàn)勝一個原本看起來難以匹敵的敵人。
這本就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不是嗎?
他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卻發(fā)覺眼前的事物都覆上了一層淡紅色。
終于想起自己的虎口剛剛已經裂開了,這是抹了自己一臉血跡。
“呸呸?!彼铝藘煽趲а耐倌?,低頭看了兩眼懷里的孩子。
這個肉嘟嘟的小不點長相可愛,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只是臉上有道細微的血痕,應該是之前在哪里刮傷了,難怪一直在哭。
這會兒許是口渴了,他砸吧著小嘴,大眼睛看著這個滿臉紅彤彤的男人,然后小臉一皺,“哇”一聲哭的更加響亮了……
這是被丑哭了?
張騰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轉身去拿那把戰(zhàn)刀。
正當此時,樓上傳來了紫鵑關切的喊聲:“笨蛋,小心!”
張騰剛剛拔出那把骨刀,聽到喊聲不由楞了一下,只來得及轉頭望向了紫鵑的位置。
還好有一下偏轉,因為下一秒一條看著分外眼熟的舌頭已經洞穿了他的左側肩胛骨,然后向上勾起,蠻橫的力量拉扯著張騰的身體騰空而起,卷向了那一張布滿涎水的血盆大口!
我擦,我真他媽是個蠢貨!
張騰懊惱不已,飛在空中的時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松開手里的襁褓。
那個不斷哭鬧的孩子從空中掉到廢墟上面,之前顯得有些聒噪的哭聲戛然而止!
張騰吃了經驗不足的大虧,只感覺自己恐怕兇多吉少,卻不想帶著這孩子一起葬身腹中,只能松開自己的懷抱——希望他能夠安然無恙。
迎接張騰的果然是那張密布碎齒的腥臭大口。
明明看起來不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身軀的嘴巴,就在張騰即將入口的瞬間就陡然變大了足足兩圈大小,毫不費力地把張騰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只是河流之主的吞噬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他可不會管你身上到底穿著什么裝備,全都是一視同仁,囫圇吞棗。
這才給了張騰翻盤的希望!
別忘了張騰入口的時候手里還提著一把門板大小的戰(zhàn)刀!
從樓上跳下來馳援的青山眼看著張騰被這怪物吃了進去,正在著惱。
然后就看見自己扔給張騰的那把骨刀,竟然從那頭躺在地上茍延殘喘的怪物頭上探了出來。這怪物發(fā)出了痛苦的喊叫,不斷在地上翻滾起來。
就在下一秒,那把門板刀就已經借助著它本身嘴巴閉合的力量直接在它的天靈蓋位置破開了一個大口。
張騰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這怪物口中腐蝕性極強的唾液腐蝕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碎衣片還掛在身上。
他原本還稱得上光滑的肌膚已經變得疙疙瘩瘩,留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疤痕。
那張如今只能稱得上丑陋的臉頰上卻有著讓人心驚的冷靜與狠厲。
他直起身來,站在那個巨大的豁口上,如同機械一樣,面無表情地雙手緊握住戰(zhàn)刀,然后奮力地舉起、落下,舉起、落下……一刀又一刀地刺入怪物的腦袋里面,帶出了許許多多的污穢。
即便是見慣血腥的青山都有種心里發(fā)毛的感覺,看著這個狀若瘋狂的男人默默地退后了幾步。
張騰腳下,那頭怪物的嗚咽聲漸漸地變得輕微,然后終于停止了下來。
戰(zhàn)刀濺起的血肉暈染了周圍十幾米的廢墟,濃烈的酸臭味和腥氣熏得人作嘔。
“孩子,孩子還活著!”遠處的紫鵑抱著張騰丟下的襁褓,發(fā)出了驚喜的喊聲。
張騰終于好像找回了神志一樣,手里的戰(zhàn)刀停滯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紫鵑的位置,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深淵中僅存的光芒一樣,丑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幸福的笑容。
然后他整個人身軀微微一晃,手中的戰(zhàn)刀掉落到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耳邊是青山有些模糊的感嘆聲。
“這小子……確實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