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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世問仙

第二十二章 阿一不見了

雙世問仙 苦末 4980 2019-11-12 22:54:06

  走了快一個時辰,長臨城才再次映入姜三思眼簾之中。這里是城南,十年之前,這里是“四鼠幫”那四只老鼠游蕩的場所。姜三思腦海中浮現(xiàn)起大鼠那雙小眼睛,頓時微微一笑。這時,一陣粗獷的聲音自旁邊的客棧里傳出:“他媽的!敢偷老子的錢?你可真是偷到賊祖宗身上了,老子在長臨混的時候,你還在你爹肚子里打滾呢!”姜三思伸頭一看,卻見到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正揪著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乞丐的衣領破口大罵,而小乞丐此刻被大漢嚇得瑟瑟發(fā)抖,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不是我娘肚子里嗎?”

  “滾!老子說是你爹肚子里就是你爹!”大漢手一揮,直接將小乞丐丟出門外,姜三思下意識地沖上前想要將小乞丐接住,卻發(fā)現(xiàn)小乞丐并未像他想的那般重重落地,反而像朵棉花似的飄落在地上。小乞丐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

  姜三思凝神細看,赫然發(fā)現(xiàn)那大漢周遭靈氣波動劇烈,心中一驚:“這大漢,也是個修行之人?!北局嘁皇虏蝗缟僖皇碌脑瓌t,姜三思邁開步子就要離去,卻聽見那大漢的聲音自客棧之中徐徐傳出:“道友何不進來喝一杯?”姜三思苦笑一聲,轉(zhuǎn)身硬著頭皮進了客棧。

  姜三思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大漢一身短裝,頭發(fā)胡亂地扎成一束,此刻正抱著一壇老酒咕咚咕咚地灌著。若不是周遭靈氣流轉(zhuǎn),任誰也想不到眼前這位竟是個尋仙問道的修士。

  “我怎么看你有點眼熟?”大漢撂下酒壇,也是打量了一番姜三思,此刻的姜三思一身土灰,渾身血跡斑斑,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小乞丐一樣的打扮,“你是長臨本地人嗎?”

  “是?!苯歼@次學乖了,你問什么我著實答便是。

  “聽說過四鼠幫嗎!”大漢忽然咧嘴一笑,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桌子上,酒撒了一地,“老子是四鼠幫開拍祖師爺趙大樹!”

  “大鼠?”姜三思愣了,這才注意到大漢那一雙與他身材格格不入的小眼睛,看起來那么的熟悉。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巧事,他剛剛?cè)氤侵畷r才想起與四鼠幫在人和宮外共同進退之事,而此刻活生生的大鼠就這么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認識我?”趙大樹滿臉疑惑,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zhuǎn),眼前之人他越看越熟悉,但卻絲毫想不起在哪見過,“你以前混哪個堂口的?”

  “城北,小三。”姜三思眼中含淚,卻笑得如沐春風。

  “三兄弟?”趙大樹猛地一激靈,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木桌,早在一邊盯了他許久的店小二如鬼魅一般竄了出來,拽著他的衣袖便要他賠錢。趙大樹尷尬地看了一眼姜三思,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店小二,方才快步走到姜三思面前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拍著他的肩膀:“十年了,十年了啊!三兄弟,我……三兄弟你怎么了三兄弟,你咋個還吐血了?我操,三兄弟!”

  “我的三兄弟啊,你可嚇死我了?!壁w大樹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終于是恢復了血色的姜三思,小心翼翼地拍著他的肩膀,“十年沒見太激動了,老哥我確實沒想到你傷的這么重。”

  “無妨的?!苯夹Φ煤荛_心,端起酒壺為趙大樹斟滿一杯,“我下山之前,師兄給了我不少療傷的丹藥,這點傷無妨的。倒是大鼠哥十年未見,當真是變了,成熟了許多?!?p>  “我比較早長,看著是老了點。”趙大樹尷尬地抓著后腦勺,端起酒杯喝了個底朝天,“倒是兄弟你,竟然生生突破靈脈限制踏入仙途,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這十年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還有,為什么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惹到咱們長臨霸主的頭上了,跟哥說,我弄死他?!?p>  姜三思微微嘆氣,將這兩日發(fā)生的種種事情一一說于了趙大樹,并問道:“大鼠哥,你覺得我殺那二人,是對是錯?”

  “當然是對!”趙大樹又是一巴掌拍著桌上,惹得蹲在旁邊緊緊盯著二人的店小二不由得探過身子細細看了一眼桌子是否又被趙大樹拍壞。

  “可孫道長說……”

  “你管他說什么作甚!那羅生指使手下當街行兇,事后不僅不用擔心官府追捕,還投入靈海宗搖身一變成了修士。這等惡徒,若是真讓他修得大道,咱們這修行界恐怕也會被他攪成一潭渾水,殺得自然沒錯。”趙大樹冷哼一聲,又是一杯下肚,“只怪昨日未能與兄弟重逢,不然老子定然親手擰下那羅生的腦袋祭于阿一兄弟墳前?!?p>  姜三思若有所思,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與趙大樹聊起了各自十年以來的經(jīng)歷。

  趙家,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一個修行世家。據(jù)說趙家先祖當年本是一屆書生,某日游山玩水之時跌入山中裂縫昏迷了整整七天,醒來后腦中竟多了一門修行之法,之后便自行摸索修得神通,更是惠及家人,而后便有了修行世家趙家。趙道長,姓趙名道長,取名自道阻且長,當年他帶四鼠回到趙家之后便是排除族內(nèi)非議讓四鼠拜了自己為義父,入了趙家宗譜。用趙大樹的話來說,趙道長與他們親爹無異。每日關心他們衣食住行,教授他們修煉法門,更是為趙大樹說了一門宗內(nèi)的親事。正因為頂?shù)氖亲谧鍍?nèi)的壓力,趙道長對四鼠要求十分嚴格,而四鼠也算爭氣,除了老幺黑臉鼠趙黑子先天資質(zhì)較差靈脈暢通不足,修為一直停留在立神境界之外;趙大樹、白毛鼠趙二白、臟鼠趙臧均是達到天命之境,如今其余二鼠依舊在族內(nèi)閉關,修為穩(wěn)步提升。而趙大樹一位關系較好的族內(nèi)好友這幾日來長臨接替守城的任務,便是一并跟了過來,昨日里好友辦好交接事宜之后便是留在了人和宮里,而他卻是想在這座城市里多留幾日,懷念一番當年,卻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姜三思。

  而當姜三思將十年以來如何入道,如何日日苦修,如何九死一生方才褪凡的經(jīng)歷告訴趙大樹之后,后者端起酒杯深深飲了一口,方才長嘆道:“我本以為我們四個在趙家日日受本家白眼夠苦了的,沒想到三兄弟是豁出命在往前走。實在是讓我佩服的很啊?!?p>  姜三思輕笑了一聲,與趙大樹碰了一杯:“我得入仙途,必是阿一哥在天之靈保佑。所以此次下山,我打算將大哥的遺體帶回丹霞好好安葬。本來仙鶴已死,我還發(fā)愁如何回丹霞,今日碰到大鼠哥也算是為我解了燃眉之急?!?p>  趙大樹聽言,立馬把胸脯拍得山響,隨即結(jié)清了酒錢跟著姜三思朝著西城外小廟走去,一路上也是買了不少香火貢品。說是生前雖與阿一日日打架,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如今他死了,自然是要拜祭一番。

  一路相談,不多會兒姜三思便帶著趙大樹回到了阿一小小的墳塋前,細細觀察一番見墳包并未造人破壞方才松了口氣。趙大樹卻是忙不迭地將帶來的香火貢品仔細擺放,又從懷中摸出一壺酒來,倒了一杯灑在墳前:“阿一兄弟,當年咱們年少,為得那些齷齪之事爭來搶去,如今想來著實是幼稚可笑。如今我與三兄弟乃是生死之交,而且我趙大樹欠他一條命。我趙大樹在你墳前發(fā)誓,若是三兄弟在修行路上但凡有難,我哪怕是搏了這條命也會保他無恙?!苯悸犙阅睦飼?,但他哪能攔得住膀大腰圓的趙大樹,硬是伸直了胳膊推著姜三思的胸膛讓難以靠近自己。直到說完誓言才松開手,姜三思面露慍色:“大鼠哥,何必立下如此誓言?!?p>  “嗨,沒事兒?!壁w大樹一臉輕松,“我這條命本就是你救下來的,我愿做你成仙路上的護道之人。”

  “大鼠哥。”姜三思眼圈微紅,趙大樹卻是哈哈笑著對著他的胸口錘了一記說道:“所以三兄弟你得珍惜性命,莫要讓哥哥我白送了性命?!苯家彩浅乜阱N了一拳,二人在阿一的墳塋前相視大笑。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盡快將阿一哥帶回丹霞吧?!苯际捌鹬伴_墳起靈的工人慌亂之中丟在這里的挖鋤,遞給趙大樹一把。趙大樹伸手接過,與姜三思一起小心翼翼地鋤開墳頭舊土。

  十年前幾個半大的孩子所挖的墳穴能有多深,幾鋤頭下去便露出一角當時包裹阿一尸體的破席來。姜三思見狀忙是丟開手中鋤頭以手刨土,不多會兒卷著阿一的席子便完整地展露在二人面前,一股徹骨的寒意頓時襲了過來,姜三思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頓時想起來應該是當年沈云打入墳內(nèi)的寒玉寶佩散發(fā)而出?,F(xiàn)在想來,當年阿二害怕寶佩丟失一直抱在懷里竟是時時忍受著如此巨大的寒意。

  “有些奇怪啊?!壁w大樹眉頭緊皺,也是丟下了手中的鋤頭蹲在席子邊,“三兄弟,你不覺得這席子有些癟了?著實不像卷著一個人?!苯悸勓?,頓時心頭一跳,仔細看去,原本應該是卷成圓柱的席子此刻卻是被舊土壓成扁扁的一片覆在土穴之中。

  “難道寒玉寶佩失效,大哥肉身已經(jīng)腐成白骨了?”姜三思面色慘白,顫抖地伸出雙手,緩緩地掀開了草席。而草席內(nèi)的情況,讓他的腦子嗡的一聲變成空白。

  席子之中,靜靜地躺著一枚系著紅繩的銅錢和一塊散發(fā)著陣陣寒意的玉佩,除此之外再無他物。莫說是阿一的尸身、殘骨,就連阿一身死之時所穿的衣衫連半塊碎布都不曾見到。

  “大……哥?”姜三思懵了,瞳孔微縮渾身顫抖不止,“大哥去哪了?大哥呢?”

  “嘶……”趙大樹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緊鎖問道,“難道之前你撤去迷陣之后,有人來此盜走了阿一的尸體?三兄弟,此地與你離去時可有不同?三兄弟,三……”回頭一看,姜三思雙目呆滯死死地盯著草席,口中不停喃喃自語不知說著什么。

  趙大樹一推他,姜三思頓時渾身打了個哆嗦,猛地站起身來跳進墓穴將草席一把丟了出去,瘋狂地朝著下面繼續(xù)挖著,沒幾下便挖斷了指甲十指鮮血淋漓。

  “三兄弟!”趙大樹連忙手捏法決,一道清心咒打了過去,咒術臨體,姜三思頓時停下了手中動作。

  “三兄弟?”趙大樹又試探著喊了一聲,后者忽然抬起頭來,仰天大喊:“大哥?。?!”叫喊聲驚起林中飛鳥,鳥兒紛紛撲棱著沖向天空,漸漸遠去……

  “你離去之時,可有別人在此?”當姜三思冷靜了幾分,趙大樹方才開口問道。后者輕輕搖頭,手中緊緊握著從墳穴內(nèi)挖出的那一枚銅錢回答道:“我被孫一行帶走之時,這里并無任何人。而且咱們來時我曾仔細看過周圍狀況,與我離去時無異。而且在你我二人開墳之前,墳頭的雜草并無半分損傷?!?p>  “那……”趙大樹用力撓著腦袋,卻是想不出一絲頭緒,“難道當年阿一沒死?自己爬出來了?”姜三思又搖了搖頭,當年沈云布下迷陣之前曾探查過墳內(nèi)情況,阿一體內(nèi)的生命之火早已完全熄滅。

  “那他媽是怎么回事?”趙大樹雙手抱頭,只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大鼠哥,可還記得十年前的朱一同?”姜三思忽然開口,趙大樹聞言卻是眼前一亮“你是說那個拐帶數(shù)十具有修行天賦的孩童,被咱們堵了之后想以血遁符逃走卻被金靈門蠻牛前輩打成半截的朱一同?是他背后之人?”

  “或許十年前十二仙門的前輩離去之后,那股勢力又卷土重來?!苯继ь^看向著長臨城內(nèi),眼神清明。

  “義父曾與我說過,當年他們回到各自宗門之后均派出門內(nèi)高手回來長臨調(diào)查此事。但查了許久終是毫無線索,此事便成了一樁懸案?!壁w大樹捏著下巴沉聲道,“現(xiàn)在想來,阿一或許也是擁有極好的修行天賦,不然不會被黑狗幫看中拐走。只是阿一已經(jīng)身死,難道那股勢力要得其實只是肉身?不行,我得將此事回報族內(nèi)。三兄弟,你也趕快通知丹霞門!三……”回過頭,卻見姜三思又是陷入沉思,趙大樹推喊了幾聲方才回過神來。

  “你又想到了什么?”

  “不,我只是響起一事覺得有些古怪。”姜三思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何事?”

  “大鼠哥,你們四鼠幫是何時組建的?”姜三思驢唇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將趙大樹問得一愣,但依舊照實回答:“我們四個本不相識,因為當年都是分配在王全手底下做事,一起挨打久了挨出了感情方才拜了把子結(jié)為兄弟。你問這個作甚?”

  “沒什么,我們還是先通知宗門吧?!闭f完,姜三思便是從懷中掏出秦風交予自己的傳訊玉符,將此間之事詳細記錄后手捏法決,玉符便化成一道白光朝著丹霞的方向飛速而去。趙大樹被他問得一頭霧水,但姜三思不說便也沒有多問,也是發(fā)出玉符通知族內(nèi)。隨后姜三思收起寒玉寶佩和銅錢,與趙大樹一道朝著人和宮走去。

  他沒有告訴趙大樹自己心中的疑惑。當年黑狗幫自各地綁架孩童做偷兒,但朱一同因為某些原因刻意挑選了那些擁有修行天賦的孩子。四鼠也與其他孩子一樣,只是因為被分在一處方才結(jié)為兄弟。但他們六個,早在四鼠幫動手拐帶孩童之前便已經(jīng)相依為命生活在一起。但除了阿一早逝、他姜三思靈脈盡廢之外,其余四人都有著極高的修行天賦,而沈云曾告訴他,拋去靈脈不談,他體內(nèi)五藏九宮涇渭分明,周天經(jīng)脈之暢通即便在修士之中也是難得一見。當年并未覺得如何,如今想來,六人的相遇似乎確實有些蹊蹺,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將他們推到一起。二姐姜霜,據(jù)她所言是在差點被賣入青樓之時,阿一自街角沖出將她從人販子搶下;小三姜三思是幾乎快要被野狗咬死之時,阿一像是憑空出現(xiàn)一般將他自狗嘴中奪了下來;小四姜成仙是幾乎快要餓死在時被阿一從一堆垃圾之中扒了出來,小五姜悟道也是如此,仿佛阿一早就知道他們在那一般。唯有小六姜柳兒是姜三思從城外的草叢之中發(fā)現(xiàn),姜三思忽然想起了當時阿一看到小六兒時的眼神,似乎是驚喜異常。

  此時已經(jīng)入伏,但姜三思忽然覺得渾身有些發(fā)冷,他回頭望了一眼幾乎快要看不見的墳塋,心里默念:“大哥,你在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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