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清菡院的大廳之中,劉夫人臉色陰沉地坐在首位左旁,桌子上一盞茶散發(fā)著幽幽熱氣。
景云正坐于右下首的位置,倒是一幅氣定神閑的模樣。
一看到蘇老夫人進(jìn)來,劉夫人站起來,施了一禮。
蘇老夫有誥命在身可受她一拜,只虛扶著她,“劉夫人折煞老身了?!?p> 劉夫人嘆了口氣,說道:“小輩該敬您的?!?p> 蘇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坐到了上首,韓氏就站在她右側(cè)。
只見廳中紫葉與一個婆子瑟瑟發(fā)抖地跪在地上。
眾人都知道知州千金一上岸吐出了水,人就醒了,但杜若善上岸時可是一點(diǎn)氣息也沒有了,韓氏心中憤懣難耐,她望向劉夫人問道:“晶瑩可好?”
劉夫人的臉色稍稍緩和,道:“沒事了,就是傷了元?dú)?,得要養(yǎng)一養(yǎng)。”
韓氏嘆息道:“是啊,阿善如今連話都說不出來,這兩個孩子真是可憐?!?p> 這韓氏話里的意思,劉夫人豈是不懂,杜若善傷得這般重,若是追究起來,恐怕劉家難辭其咎。
劉夫人強(qiáng)擠一絲笑,卻不應(yīng)答韓氏之話。
如今追究誰是誰非,純屬浪費(fèi)口舌,蘇老夫人心中惱怒,卻不顯于色道:“兩位姑娘都遭罪了,但無性命之攸則是萬幸,菩薩保佑?!?p> 蘇老夫人接著說道:“紫葉護(hù)主不周,拉出去處置?!?p> 紫葉還想爭辯一二,但被人捂住嘴巴拉了出去。
劉夫人使眼色,身旁的三人也一同向前,捂住了那婆子的嘴巴,狠狠地拖了出去。
劉夫人對蘇家愿意息事寧人的處理還算滿意,她撫了撫裙擺說道:“景家公子做出的事情,想必老夫人也知道了,老夫人德高望中,請望在此作個見證,保我女兒清白?!?p> 這話說白了,就是要讓蘇家作證人,景云必須要為劉晶瑩的清白負(fù)責(zé)。
蘇老夫人道:“今日云哥兒也在此,我本不應(yīng)置喙,但事情既然發(fā)生在蘇家,他日在景家長輩面前,我定然不會說一句假話?!?p> 劉夫人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謝過老夫人?!彼捖渚吞а弁蚓霸?,卻見他神色平靜在坐著,像是毫不關(guān)已一般,心中一股怒火幽幽升起。
蘇老夫神色凝重地說道:“但有一事必須相告劉夫人,在今日早上,我受我女婿所托已前往景家交換了杜景兩家的信物,云哥兒已與我那外孫女訂了親事?!?p> 此話一落,景云驚喜地望向蘇老夫人,一股巨大的喜悅沖擊他,蘇老夫人這般說,定是杜若善親口應(yīng)該下了,一想到杜若善心中有他,他的胸腔一股暖流慢慢回旋著,越想心中越是甜蜜。
劉夫人聽到蘇老夫人的話,再看到景云欣喜的模樣,心中惱怒異常,不管訂親之事的真假,他們就不應(yīng)當(dāng)說出來,讓劉家下不了臺。
劉夫人忍字工夫了得,她笑道:“蘇老夫人,我的女兒清清白白的,可景家公子竟然作出這般事情,他害了我家姑娘也罷了,怎么又扯上杜姑娘,蘇老夫人可要想清楚了?!?p> 景云清朗的聲音響起,他說道:“我的確進(jìn)了劉姑娘的房間,但未曾做過有違禮節(jié)之事?!?p> 他不是墨守陳規(guī)之輩,就算他是看到了劉晶瑩的身體,那又如何,妄想用這樣的手段逼迫他就范,真是可笑。
劉夫人一愣,這話還真的接不下去,她要一口咬定自已女兒的身體被人看到了嗎?
哦,還真是聰明的孩子,蘇老夫人混沌的眼睛閃過一絲了然,景云這般說了,劉家還要一口咬定景云侮了劉晶瑩清白,那真是打自已的臉了。
要是真正清白人家,順著桿子下便是了,大門是開著的,丫鬟隨后便到了,此事便輕輕揭過便是了。
劉夫人怒道:“景公子,人在做,天在看,可別信口說胡話,小心遭雷劈?!?p> 景云神色嚴(yán)肅道:“那依劉夫人之言,似乎還有隱情,還請告知一二?!?p> 劉夫人一愣,望著景云坦蕩的樣子,幾近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女兒撒謊誣陷景云偷看她的身子了。但雖是這般想,面子卻下不了臺,心中憋著氣,這景云真是奸詐如狐,這樣的人做女婿,她也不想要,這時竟有些氣自已的女兒了,非要弄這么一出,還真是丟人。
瞬時,劉夫人的不滿反映到了臉上,她打開天窗說亮話:“杜家同意退婚,那事情可就兩全了?!?p> 讓堂堂京都三品大員退婚,這劉府真的好口氣,雖然這姓劉的近年來升遷得極快,背后有人那是必定了,蘇老夫人重新審視著劉夫人,此人如此乖戾,想必后臺不小。
韓氏憤憤說道:“我看抬劉姑娘進(jìn)門,何止兩全,簡直三全?!?p> 莫不是劉夫人的把人都當(dāng)了傻子?在場的人都十分清楚,劉姑娘是使了怎樣的手段,兩全之處的一全,就是成全了劉姑娘。
劉夫人氣急,抓緊了手帕,臉色幾乎朧了一層黑,道:“蘇夫人真是好心思,什么兩全三全的,我一個婦道人家,聽不懂。還有什么抬進(jìn)門的,女兒家都是金貴的,蘇夫人可要慎言。”
韓氏對劉夫人這種嘴臉十分憎惡,她故作爽朗應(yīng)道:“對對,女兒家都是金貴的,劉夫人就不要說什么退婚的話,杜家還有位朝中老臣呢?!?p> 劉夫人冷笑連連,杜家算什么東西。
“景公子好好想想吧?!彼冻錾坏男θ荩挠牡卣f道:“過幾天你也許就改變主意了?!?p> “呀”,韓氏似乎特別痛心地說道:“是,讓劉姑娘做妾,真是可惜了?!?p> 妾這個字,如一把利刀插入劉夫人的胸中,她倏地站了起來,“告辭!”
話罷,一點(diǎn)情面也不留,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與劉家的仇意料之中的,徹底結(jié)下了,景云站了起來,說道:“蘇老夫人,此事景云一定處置得當(dāng)?!?p> 蘇老夫人盯著劉夫人怒氣沖沖的模樣若有所思,隨后道:“芟夷蘊(yùn)崇之,絕其本根。如需蘇家出力,盡管提。”
“是?!本霸茍?jiān)定地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