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憨傻都比你們講究仁義,饒你們,去吧!”
一群衣履破爛的相夫墨門弟子頗講武德,收劍就不打了。
為時已晚,公孫子楚的一眾屬下還未跑近坊門,趙端便消失在坊墻上。
“我等如何向主公交待?”腹黑傻眼了,突然看見地上有不少半截磚頭,陡然機(jī)靈起來,吆喝道:“主公說了,我們這群勺子,用磚頭砸也能砸死他們!”
似乎秦季一言開啟了所有人的心智,這讓墻下憤怒百姓皆頓悟了起來,紛紛彎腰撿拾磚頭,照著坊墻上的黑衣蒙面人就是一通遮天蓋地的猛砸。
撲通通,撲通通……
夾雜著墻外狠毒的咒罵聲,冶鐵工坊墻上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砸得頭破血流四散奔逃,唯有躲于一眾憨傻身后的死士逃過一劫。
多數(shù)黑衣死士退下墻來,登上院中的三座冶鐵高爐高臺進(jìn)行防守。
春秋戰(zhàn)國時期是華夏冶鐵技術(shù)大飛躍時代,鐵具制造技術(shù)從塊煉法提升到了冶鑄法,鐵具被廣泛應(yīng)用于生產(chǎn)生活的各個方面。
冶鐵需要極高的溫度,與之相配的就是高爐的出現(xiàn),高爐是座掛在高處以便火焰加熱盛放鐵礦石的巨大坩堝爐子。
繁陽冶鐵工坊內(nèi)的高爐建在兩道兩丈高兩丈長三尺厚的土墻之中,高爐離地面五尺,高爐兩邊修建了兩道與之齊平的高臺,方便站在上面舀取高爐中的鐵冶。
高臺長兩丈,寬八尺,登上冶鐵高臺可側(cè)應(yīng)坊墻有失。
繁陽冶鐵工作坊有高爐三座,成品字形分布在工坊大院之中的三個小院。
趙端被人帶到一座建有冶鐵高爐的小院,見到先前那脖頸有著一條殷紅血道印子的死士首領(lǐng)。
趙端吐了口唾沫斥罵道:“老天無眼,你這廝怎么沒死在陵墓中?”
死士首領(lǐng)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珠欲要吃人般憤怒斥責(zé)趙端:“真未想到你這個小憨子一點(diǎn)不憨!交出那卷白起兵法書簡,痛痛快快送你上路!”
蹲于高臺墻根下的兩人哭喊道:“憨子啊!快交出白起兵法吧!都因為你,你看繁陽城都被鬧騰成啥樣了?”
趙端側(cè)身看去,哀求之人原來竟是繁陽令西門安和繁陽三公的衛(wèi)公衛(wèi)瑯。
可悲!可嘆啊!
我一介憨傻,不就安安靜靜寫了幾本書,沒招誰,沒惹誰,你們不怪胡作胡為的強(qiáng)人死士,反倒視自己這介憨傻小童為罪孽源頭,還有天理正道嗎?
噌的一下,趙端心中冒起了一股熊熊怒火,喝斥道:“狗曰的,大概你倆也看出他們這群人壓根就不是賊盜了吧,你們以為不讓繁陽戍卒攻入工坊就能保你們性命嗎?你們錯了,找不到竹簡你們都得死……”
赤著上身大汗淋漓的漢子似乎已經(jīng)沒有耐心,拽住趙端的頭發(fā)就往高爐處拖:“少廢話,說,書簡到底在哪?要不就把扔入爐中,化成鐵水。”
一陣高溫?zé)崂酥币u面門,想到即將遭受的酷刑折磨,趙端就不寒而栗。
自己就是一介凡人,大仁大義嘴上叫囂的兇猛異常,臨到生死關(guān)頭,也一樣慫。本想硬著嘴來上一聲,要?dú)⒁蜗ぢ犠鸨?,爺,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說,我說,先把我放下我就說!”
死士漢子陰冷看了趙端一眼,鼻子哼了一聲,不無諷刺說道:“我高看你了,門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跑哪去了?”
“你們先放人!”趙端一落地,嘴又硬了起來。
“你這小憨子,是否還想再誑我?沒門,我這次非要把你摜到鐵水爐里,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大漢是真的怒了,眼中殺氣騰騰,就要再次去抓趙端。
死到臨頭,也只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搏上一搏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們玩了!你們也不配和我玩,我要和你們公子說話!”趙端一臉鄭重用一種盛氣凌人的語氣說道。
漢子一怔,突然嘿嘿笑道:“就你?就你?你哪學(xué)的這副大人腔?”
漢子欲要出手教訓(xùn)趙端,趙端卻無畏的穿過滿院欲要吃人的黑衣死士,來到院中擺滿書簡的案幾,拿起案幾上的漆墨,邪魅一笑說道:“就是我!要見你們公子,你們不是要替你們主公找回‘白起兵法’嗎?我見了他自會交出!”
趙端借著院中燃燒的爐火,翻找出一束尚有空白的書簡。
這些書簡竟是自己花費(fèi)了數(shù)月功夫編纂的白起兵法,還為此做過財務(wù)自由的白日夢,而今倒好,過上了刀尖跳舞的日子。
趙端提筆在上洋洋灑灑寫了大半篇,而后隨手交給驚傻在了原地的首領(lǐng)漢子。
“你你你你,會寫字?”死士首領(lǐng)瞪著大眼珠子看完趙端寫完最后一個字,這才驚駭?shù)膯柕馈?p> “將此交給你們公子,讓其過來見我!否則就如我所言,誰也不得好死!”趙端話語異常冷峻的說道,似乎就連平日滑稽的豁唇也變得猙獰可怖了。
院中漢子們目目相覷,不知所措。
“你這寫的是什么?”死士首領(lǐng)難掩好奇之色的問道。
“你我他以及所有人的生路!”趙端背起雙手,仰天長嘆后,幽幽說道。
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大,不過公子韓非看到自己所言后,很大可能會考慮收斂殺戮刀鋒,從長計議此事。
小小憨傻孩童,穩(wěn)重的舉止,大人般深沉的口吻以及那雙堅定無比的眸子,在院中所有人看來,實在過于匪夷所思。
“我看看!”蹲在高臺下的繁陽縣令難掩心中好奇,膽怯的站起,湊上起來,試探的詢問黑衣首領(lǐng)!
死士首領(lǐng)不知趙端所寫,默許了繁陽縣令取走了手中的書簡。
“啊!”繁陽縣令一目十行大眼掠過之后,不由失聲驚呼,以至于手中竹簡都掉落在地。
“這憨子寫的啥?”死士首領(lǐng)抓起西門安的衣襟急迫追問道。
“不能說?。±戏蛘媸腔诤?,看來這封書簡,如今只想扎瞎自己的雙眼!”西門安嚎哭道。
“快說,上面寫的什么?不說我現(xiàn)在就扎瞎你的眼睛!”
高爐下蹲著的衛(wèi)瑯,也難掩心中的無比好奇,膝行至?xí)喦埃捌?,展開,視線所觸,立時渾身戰(zhàn)栗,瞪著眼睛,驚呼道:“衛(wèi)某終于明白他們?yōu)楹我獡尠灼鸨耍俊?p> “上面寫得到底是啥?”死士首領(lǐng)轉(zhuǎn)到衛(wèi)瑯身邊再次逼問道。
“哈哈哈哈哈!”衛(wèi)瑯癲狂放聲凄厲大笑,轉(zhuǎn)而神秘一笑:“我若告訴,你也必死無疑!”
“說,我等的命早就不屬于我等了!死對我等死士又何懼呢?”死士首領(lǐng)憤怒大吼。
趙端走上前來,從衛(wèi)瑯手中拿過書簡,滿臉邪魅的微笑說道:“你做不了這個主,還是讓你的公子和我答話,來附耳過來,我來告訴你其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