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約十四五歲,長得嬌艷高挑,既顯得青澀,又有些嫵媚。
隨著她的出場,案子瞬間就結(jié)了,林亂隨后也被帶到了后堂。
“賢侄,你莫要怪伯父沒傾向于你,畢竟張磊他大伯是平頭寨巡檢,雖說平頭寨巡檢也是我手下,但他張家在雩都根基深厚,我壓不住他……?!?p> 嗯?
這是鄭楚勛在推諉搪塞呢,還是示好?
林亂不動聲色,小心翼翼的說:“小侄并不怪伯父,小侄只恨自己人小力微,無力護住小雨而已?!?p> 說完,他向坐到靠椅上的鄭楚勛躬身行禮,但屁股上傳來了一陣刺痛,令得他呲牙咧嘴的抽了一口冷氣。
鄭楚勛像沒看到林亂的痛楚般,嘆息道:“這張磊也確實可恨,不但在賢侄為林老弟守孝時傷了賢侄,這次又想擄走雨侄女,下次也不知道要鬧什么妖娥子?!?p> 他那沉重的神情,像是悲天憫人,又像是無可奈何。
一旁的少女雙眸微轉(zhuǎn),勾魂似的看著林亂道:“林公子,去年你就說了要將小小姑娘趕出林家的,為何至今小小姑娘還在你家?”
小小就是林思雨的小名,林亂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
“啊,小……小小是我妹妹,她不呆在我家的話,能去哪?”林亂向少女展顏一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他知道這名少女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加上這次的出手相助,覺得此女可為良助。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和她的年紀(jì)都小了點。
少女點了點頭,向林亂福身施了一禮,起來后又轉(zhuǎn)向鄭楚勛道:“爹,娘說了,讓你趕緊把事處理了。”
林亂愣了愣,直覺少女口中所說的事,可能與自己有關(guān)。
可能就是婚事。
只見鄭楚勛先向少女點了點頭,側(cè)頭笑問:“賢侄,你覺得芬兒怎樣?”
“芬兒姑娘言行優(yōu)雅,儀態(tài)端莊,既有閉月羞花之顏,也有大家閨秀之范。”林亂真心實意的贊揚著,不過……。
這年頭的人不會這么開放、這么直白吧,居然讓外人來評價自己的女兒?
鄭楚勛瞄了一下林亂,嘆息一聲:“芬兒也到了婚嫁之齡,不知賢侄覺得自己是否配得上我家芬兒?”
“啊?”林亂嚇了一跳。
這明顯就是帶著歧視性的問題,不就是想退婚嗎,也問得太露骨了吧?
“小侄深知身無長物,配不上芬兒姑娘,往后必定會將芬兒姑娘捧于手心上,當(dāng)寶貝般含在嘴里,白天哄著,晚上疼著,絕不讓芬兒姑娘受到一絲委屈……。”
在林亂的承諾下,少女的臉色驀然羞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捂著臉不敢見人。
“嘭!”
鄭楚勛重重一掌拍在了身旁的茶桌上,起身大笑起來:“賢侄謙虛了,你配得上,可她若再不嫁,就要成老姑娘了?!?p> 在大明,女子十四便可出嫁,如果超過十七還未嫁,那就會被一些長舌之人定義為老姑娘了。
“全憑爹爹做主。”少女低頭,羞羞答答的弄著發(fā)梢,看都不敢看林亂。
林亂后退了一步,有些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
不是說了要退婚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像是要催婚了?
林亂承認(rèn)少女樣貌上佳,加上妝容得體,又有錦衣覆身,確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兒,何況還有著官二代的標(biāo)簽。
娶一個這種家境、容貌都有優(yōu)勢,還知書達禮的女子,往后可以少奮斗二十年。
而且,林亂也很樂意娶這個叫芬兒的女孩。
只是,太突然了吧?
年紀(jì)也太小了吧?
能不能等幾年先?
“賢侄這是什么意思?”鄭楚勛上前一步,靠了過來。
“伯父,婚姻可不是兒戲……?!绷謥y心中發(fā)慌,再次連退兩步:“再說了,芬兒是怎樣的心思?”
少女正紅著臉,聽到林亂的問題后,開口低聲道:“林公子所言甚是,婚嫁關(guān)乎終身,必定要找個值得托付的人,而林公子不僅品貌端正,又聰敏重情,是難得一見的好郎君?!?p> 被女孩子正面的評價,那就應(yīng)該代表著印象不錯吧?
林亂心中這樣想,多少有些激動,要知道,他至今還未被女性這樣夸過。
只是待他看向少女時,卻發(fā)現(xiàn)少女神色間像是有些嫌棄,還有些鄙夷。
難道對方是在說反話?
“登徒子。”少女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林亂臉色一正,保持住形象。
鄭楚勛望了眼兩人,裝作思索般沉吟著:“賢侄的顧慮是對的,這婚事不能倉促,而且你還要為父守孝三年,不然就是大逆不道……。”
林亂覺得暈乎乎的,不明所以,遂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伯父,請直說吧?!?p> 鄭楚勛直視林亂雙眼,片刻后才平靜的問道:“好,我就是想問一下,你與芬兒的婚約,打算怎么處理?”
“三年,等三年后我八抬大轎把芬兒娶進門?!?p> “芬兒等不起三年,你若履約,就又不能守孝,真是兩難……!”
一邊說女兒年紀(jì)大不能等,一邊又說林亂不守孝就是大逆不道,這繞來繞去的,意思不就是要退婚嗎?
鄭楚勛見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又繼續(xù)道:“我與你爹本是同年好友,如今他已逝,你就應(yīng)當(dāng)好好為人子?!?p> 毀約這種事于官聲不好,有失仁義,鄭楚勛不想承受,所以想讓林亂來做惡人。
要知道,大明對禮教最為看重,如果林亂不守孝道,等將來想要入仕時,將會是別人手里的把柄,可以拿來當(dāng)作攻訐他的武器。
林亂腦中一片清靈,見少女沒說什么,便拱手拜道:“那,是否可以解約?”
“嗯,可以?!编嵆棕?fù)手于身后,又是嘆了口氣:“其實,雨侄女也是不錯的娃兒。”
林亂臉色微變,這老禽獸,竟然看中了自己的妹妹。
鄭楚勛不知林亂在心中罵他,又虛虛實實的問:“賢侄是真的要解除婚約?”
“對,百善孝為先,我也不想耽誤了芬兒姑娘?!绷謥y答應(yīng)得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猶豫。
少女臉色則是變了變,顯出了幾分怒氣。
“既然如此,那賢侄就寫份字據(jù)吧?!?p> 鄭楚勛拿出了白紙,讓林亂蘸墨,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本人林亂需為父守孝三年,不忍耽誤了鄭家小姐婉芬,現(xiàn)忍痛解除婚約,往后雙方自行嫁娶……。”
鄭楚勛念了一遍,又搖頭道:“重寫,寫你的真名林小治,還有,把芬兒資助你銀錢的事也寫上?!?p> 林亂沒多說,順從的重寫,又添了一行字。
鄭楚勛把按了指印的紙書吹干,收好,這才笑道:“賢侄啊,以后若有空,可以來我這坐坐,一些小忙,我還是能幫的?!?p> “多謝伯父?!?p> 林亂沒其他想法了,三言兩語就道了別。
回到大堂,背上林思雨,帶著徐銀環(huán),離開了縣衙。
林思雨似乎被打得很重,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
徐銀環(huán)緊跟幾步,用袖子擦著淚眼問:“喂,王八蛋二哥,你現(xiàn)在還痛不痛?”
“不怎么痛了?!绷謥y笑了笑,忘了剛剛的不快。
他確實是不怎么痛了,而且還感覺到痛楚正在離自己慢慢遠(yuǎn)去,仿佛很快就會愈合。
也許,這就是系統(tǒng)的饋贈吧。
但也因為這樣,林亂擔(dān)心起了林思雨,這個沒有得到系統(tǒng)保護的丫頭,顯然是一個單薄脆弱的生命,這一頓打,恐怕要了她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