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很久,聊得沒了意識。
林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林思雨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直到他睜開眼,感覺到肚皮涼涼的,還被東西壓著時,才想起他昨晚一直摟著林思雨沒放開。
他仰起頭來,見到林思雨的腦袋正枕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呼……呼……。
忽然,林思雨無意識的舔了舔嘴,緊接著,一滴口水落到了林亂的肚皮上。
真涼爽!
“這丫頭?!绷謥y苦笑一聲,又低頭躺下。
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坐在一邊的徐銀環(huán),她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坐在三米外神情古怪的盯著這邊看。
“咦,小環(huán)醒了?”
對于林亂的招呼,徐銀環(huán)撇了撇小嘴,小腦袋向左側仰起,氣乎乎的哼聲回應:“二哥,你對姐姐做了什么?”
“小丫頭可別冤枉人,我能對小雨做什么?”林亂好笑,有種被人當做居心叵測之徒的感覺。
他見到徐銀環(huán)精神頭很足,絲毫沒有受過傷的模樣,心底便莫名的多了份舒坦。
兩人的說話聲把林亂雨吵醒了,她坐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唾誕。
“姐姐,你怎么趴到壞人身邊去了,是不是他打你了?!毙煦y環(huán)一下子就變了臉,還帶著一絲憤怒。
林思雨遭這一提醒,愣了愣,繼而下意識的尖叫一聲,跑到了徐銀環(huán)身邊。
這忽然間的驚擾令得林亂很受傷,又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無奈嘆息。
另一邊,姐妹兩抱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悄悄話。
“姐姐,這是大牢嗎?”
“這是大牢?!?p> “我們?yōu)槭裁磿谶@?”
“因為……?!?p> 林思雨想回答說是因為林亂殺了人,但又很快就反應過來,閉了嘴。
殺人是死罪,而她并不想讓自己的言辭將林亂逼入絕境,然后斷送掉性命。
不過徐銀環(huán)猜到了,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二哥殺了人?”
咦,不應該啊,這小丫頭怎么知道的,當時她不是昏睡過去了嗎?
林亂很驚奇,張了張嘴。
恰在此時,一個獄卒過來打開了牢門。
“好了,縣尊升堂了,都出來吧?!?p> 鐵鏈叮當響,牢門被推開,三人陸續(xù)走出了牢門。
“小丫頭,記住我們說好的,到時候只要你供認你二哥殺人的情節(jié),你們兩姐妹就會沒事了?!豹z卒笑呵呵的唆使著徐銀環(huán),還摸了摸她的頭。
徐銀環(huán)點頭,小聲應著:“我知道了,到時候我就給你兒子當媳婦,你要將我跟姐姐養(yǎng)大。”
“放心……。”獄卒笑得很開心。
聽著兩人似乎是早就達成的協(xié)議,林亂差點就要噴出一口老血。
迎戰(zhàn)敵人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友軍在你與敵人對陣時從背后插你一刀。
“小環(huán),他是外人,你別信他?!绷謥y深怕腹背受敵,連忙出言阻止。
可徐銀環(huán)毫不遲疑的搖頭,拒絕了:“只要二哥你被砍了頭,就沒人再打我跟姐姐了?!?p> 真不愧是35的忠誠度,背叛起來毫無難度。
“幺妹,上了公堂不可以亂說話,哥沒殺人?!?p> 終究還是林思雨貼心,昨天的關懷也沒白費,還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在獄卒的帶領下,兄妹三人穿過一排甬道,來到了縣衙大堂。
此時堂下左邊跪著張磊,大堂外,還有一大群前來圍觀的群眾。
有個群眾拿著一條黃瓜,咔嚓的咬了一大口,慢慢嚼了起來。
隨著驚堂木一拍,列于大堂兩旁的十六個皂班喊著威武,將殺威棒一下下的抵著地面,震得地面都像是在晃動。
林亂三人被按著跪在了公堂右邊,耳中又傳來了堂上之人的喝問。
“堂下人犯,報上名來?!?p> 林亂雖沒上過公堂,卻也知道怎么應對,當下俯身回道:“草民林亂,見過縣尊老爺?!?p> 在他之后,林思雨與徐銀環(huán)也跟著報上了名字。
“林亂是吧,你抬起頭來,看著本官回話?!?p> 林亂很順從的抬頭,看著坐于公案后面的雩都縣令。
雩都縣令鄭楚勛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相貌平平,有些黑,他抓起驚堂木,重重的往公案上拍下。
審訊,開始了!
鄭楚勛盯著林亂,表情嚴肅的問道:“今有下馬村張磊,狀告你挾威殺害張家五名家仆,本官昨晚查看了死者的傷勢,與人證所述并無出入,林亂……,你可有話要說?!?p> “回縣尊老爺話,草民人小力弱,又因病臥床多日,他們當時有七人,草民孤立無援,即便要一對一都打不過,更別說殺人了,望縣尊老爺明察,還草民一個清白?!?p> 林亂說完,收回了那雙直視著‘明鏡高懸’牌匾的目光,俯身拜了三拜。
林思雨也恭謹的拜了拜,接話道:“縣尊老爺,我哥被張公子打暈了兩個月,昨天才醒的……?!?p> “嘭?!?p> 鄭楚勛雙目一瞪,將驚堂木重重一拍,看著林思雨說道:“本官未讓你說話,不得插嘴?!?p> 林思雨被嚇得驚顫了一下,低下了頭。
“徐銀環(huán),當時你也在場,你詳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吧?!编嵆撞幌牒臅r過長,立馬就動用了臥底。
其實,他早已聽過了張磊的證辭,現在也不想給林亂狡辯的機會。
“我……。”徐銀環(huán)直起身來看了看林亂,又看了看林思雨。
“當時張磊帶了六個壞人來我家鬧事,要抓走姐姐,還把我打得很慘,最后我只記得二哥抱住我哭了,然后我就暈了……?!?p> 徐銀環(huán)關鍵時刻沒給林亂捅刀子,令得林亂心生暖意與感激。
但鄭楚勛卻黑了臉,指著徐銀環(huán)喝問:“你可知道作假證是什么后果嗎,難道你要包疪罪犯?”
林亂怕徐銀環(huán)不夠堅定,遂大聲辯駁:“縣尊老爺,就算我是長了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七人啊,你能想象得出那種畫面嗎?”
群眾發(fā)出了嗡嗡聲,一個個都說這根本就不可能。
鄭楚勛也在腦補著一個少年人追打著七個成人的畫面,而且到了最后,少年還殺了五人……。
他搖了搖頭,又裝模作樣的道:“張磊,你跟本官說過,昨日你家仆都是死在了林亂的棍下?”
張磊張了張嘴,又堅定的點下了頭:“縣尊大人,確實如此?!?p> “張磊,明明是你們家仆爭功互毆死斗,現在竟造謠說是我殺的人,你莫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林亂往張磊身邊挪了挪,一把抓住了這個公子哥的衣領,怒問:“你說,是不是你們家仆互毆?”
“放……放手,救命……?!睆埨诤ε碌蒙眢w一軟,差點癱倒,一灘水跡淌落。
“嘭。”
驚堂木下,大堂皆靜。
沒等縣老爺說話,林亂又搶先掐住張磊的手臂,在其耳邊大吼道:“你告訴縣尊老爺,是不是你家仆人互毆?”
“是,是……!”
“縣尊老爺,他招認了他家仆的死因?!?p> 林亂咆哮公堂,氣勢洶洶地將張磊給嚇得翻了供。
百姓沸騰了。
鄭楚勛沉默了!
他想不到,這情況被一下子翻轉了。
“來人,林……林亂藐視公堂,拉下去杖十棍,還有林思雨未經準許就說話,也杖十棍?!?p> 鄭楚勛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執(zhí)行,兄妹兩人被拖了下去,噼里啪啦的棍棒聲中,夾雜著林思雨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打完后,林亂只覺得屁股火辣辣的痛,但林思雨卻已經奄奄一息。
“姐姐,嗚……?!?p> 徐銀環(huán)摟住了被拖回來的林思雨,放聲大哭起來。
“嘭!”
驚堂木再響,嚇住了哭喊的徐銀環(huán)。
堂下又安靜了下來。
這時,一個少女從后堂現出身形,在得到鄭楚勛的允許后,她來到堂下,向鄭楚勛福身道:“爹爹,我愿用私房錢買下那五條人命,抵了這場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