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小師妹
秦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早已沒了吃飯的心情，他站起身，不安地在窗前踱步。
陳玦尚不知道這個小師妹到底是何人物，但覺秦淮焦灼的樣子很是有趣。
“這個小師妹是何方神圣？”陳玦忍不住小聲地向趙明淵打聽。
正津津有味咀嚼鹿肉的趙明淵余光感到秦淮的目光正向他瞟過來，倒也不避諱，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夫人有所不知，若說天下還有誰能牽絆住風(fēng)流游子的腳步，那便是這位小師妹。”
陳玦的腦海中禁不住勾勒出一幅絕世美人的畫像……那美人朝著她一步步走過來，朱唇微啟，白齒如貝，秦淮就站在她身邊，美人一笑，秦淮就暈倒了。
她正在想入非非，秦淮卻無情地斥責(zé)道：“趙明淵你不正經(jīng)，說什么牽絆不牽絆。我與她，哪里是這樣的關(guān)系?！?p> 話雖如此，秦淮通紅的耳朵卻是騙不了人的。
笑吟吟地，趙明淵也不戳穿他，又替陳玦夾了一筷子肉，“這鹿肉配著白粥，是最下飯的?！?p> 陳玦會意，也吃得很香，“小王爺果然好身手。”
秦淮反而按捺不住，試探地問，“她……什么時候過來？”
“那要看馬快不快?！壁w明淵淺笑狡黠。
“這么多年，她都在哪？”掙扎著，終于問出了這句話，秦淮努力壓制著顫聲，“可曾想起過我？”
“千言萬語，不如見了她再說。”趙明淵揚(yáng)了揚(yáng)眉。
“我最恨你這副賣關(guān)子的德行！你就是現(xiàn)在告訴了我又如何！”秦淮狠狠地。
這更加重了陳玦的好奇，她亦沒有遮掩自己的心意，盯著秦淮一個勁地看。
吃過飯后，陳玦拿了這一個月來趙府的賬簿慢慢查看，碎玉拙笨，幫不了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學(xué)著寫字。
“聽說小王爺?shù)膸熋靡敫?？”碎玉驚喜地叫了起來，“還不知道是怎樣的人呢?！?p> “怎么這么快便傳開了，”陳玦驚奇。
“小王爺已叫人去廚房千叮萬囑了，說他師妹最愛吃兔肉?！?p> 陳玦無奈而笑，看似玩樂人間，放浪形骸的秦淮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女子呢？”碎玉自言自語道，“一定是位大美人吧，不然怎會奪得小王爺?shù)姆夹摹！?p> 聽碎玉言談之間，秦淮在坊間的地位似乎高不可攀，陳玦抬抬眼，放下筆，“可我聽說，小王爺風(fēng)流得緊。他的芳心，豈非一片片地散得到處都是？”
“夫人這就不知道了，”碎玉侃侃而談，“小王爺常年待在絕雁嶺，嶺上亦養(yǎng)了一批美人，他喜歡飲酒作樂，愛看歌舞，但這都比不上他對小師妹的喜歡?！?p> 陳玦不禁笑道：“你這都是哪里聽來的。人不大，閑言碎語倒知道不少?！?p> 碎玉有點(diǎn)不好意思：“畢竟是趙護(hù)衛(wèi)的故交，從前這里是戚府的時候，我們就沒少談?wù)撨@些。”
“這個小師妹，好像很神秘？”陳玦眨了眨眼，一偏頭，“即使有這樣多的傳聞，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許人也?！?p> 點(diǎn)點(diǎn)頭，碎玉肯定道：“沒錯。只因這個小師妹早早地就離開了絕雁嶺，她剛走，我們公子就被送了過去，聽說中間還回來過一次，所以也認(rèn)識我們公子?！?p> 怪不得秦淮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樣，陳玦暗暗地想，師父死了，最心愛的小師妹也遠(yuǎn)走高飛，最后連趙明淵也不得不拋下他走了。只有他還死守著絕雁嶺，一定很孤獨(dú)吧。
“聽說，”碎玉還故作玄虛地壓低了聲音，“自打小師妹走了以后，小王爺便沉溺酒色，游戲人間，過得很是頹廢呢?！?p> “噓，”陳玦瞪了她一眼，“人還在我們府上呢，這樣的話不可再說。”
她卻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想象。依她看，小師妹定是一個活潑辛辣的女子，要有仗劍走天涯的豪氣，也要有能鎮(zhèn)住秦淮那個混不吝的脾氣。不管怎樣，陳玦已經(jīng)開始喜歡上這個尚未謀面的女子，只要能架得住秦淮，她都拍手贊同。
晚上，陳玦到尚春閣去見趙明淵，卻聽見屋內(nèi)有杯盞破碎的聲音，接著是秦淮帶著哭腔的醉聲：“趙明淵，你刁毒。你找她來，就是想把我困在這兒，你不讓我回絕雁嶺，你想要我投身你的大計！你做夢！”
忍不住輕輕推開了一個門縫，陳玦的目光卻意想不到地正好迎上了趙明淵冷靜精致的眸。
秦淮正趴在桌子上，眼淚混著酒水。
而趙明淵就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刻薄且冷漠。
那一刻，陳玦張張口，想問問他，是不是真如秦淮所說，但終究是咽了下去。
后來，那是一個風(fēng)輕云淡的早晨，就和平時的每一個早晨一樣，但對于秦淮來講，這一天注定很不一樣。
當(dāng)那個風(fēng)塵仆仆的女子出現(xiàn)在趙府時，連陳玦都想掀開她的面紗。
她渾身裹著泥土，衣裳都灰撲撲地發(fā)黃，只有面紗還是驚人的雪白。
見到陳玦時，她笑語盈盈，說見過趙夫人。
走到挽月樓里，她終于揭開了面紗，露出那讓陳玦苦思冥想了很久的臉。
與陳玦幻想中不同，小師妹生得極其硬朗，肌肉堆積出她堅硬的線條，長期風(fēng)餐露宿使她的身材變得瘦削，沒有令陳玦失望的是，她的確是傾城美人。
蔡靈久未保養(yǎng)的皮膚粗糙，顏色也不光亮，但她排列完美的五官與恰到好處的骨骼可是與生俱來，得天獨(dú)厚。她好似大漠中的公主，美麗而無拘無束，身上又有習(xí)武之人的逍遙氣質(zhì)。
見陳玦的眸光一刻不停地留在自己身上，蔡靈不禁莞爾，“趙夫人盯著我做什么？”
陳玦自覺失禮，低下眼來，笑道：“是我失禮。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令小王爺如此魂牽夢縈？”
瞇了瞇細(xì)長的眼，蔡靈不自然，聲音一揚(yáng)，“既如此，秦淮為何不來迎接我？”
只這一句，陳玦便已體會到秦淮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眼前的這位美人，不只冷，而且很強(qiáng)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