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朋友們,列車即將到達(dá)C城車站,請在C城車站下車的旅客準(zhǔn)備好自己的行李下車。歡迎您下次乘車!再見!
車廂里響起廣播的聲音。
旅客們動身收拾貨架上的行李,一時間,人聲鼎沸。
逃跑時,蘇水瑤只是想著快快離開濱州城,脫離那個瘋狂的男人,順手買了離出發(fā)時間最近的C城。
可看著到了目的地明顯都舒了一口氣的旅客們,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熙熙攘攘,熱熱鬧鬧,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坐在這里?
她仿佛大夢一場,有人使用了乾坤大挪移,一眨眼,把她從濱州城挪到了這個車廂里。
丁桐長腿一伸,伸了伸懶腰,這一趟寫生著實讓他脫了一層皮,可為了能完成畢業(yè)前的最后一部作品,他不得不深入徽州古城進(jìn)行實地寫生。
他穿上風(fēng)衣,一回頭,面前的女人像一個被人拋棄的無家可歸的孩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與周圍熱鬧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漆黑的眼眸閃了閃,咳嗽一聲道:“大姐,下車了,請讓一讓!”
她像是受驚的小鳥,慌忙站起來,讓他走到過道上。
兩人交匯處,長長風(fēng)衣蹭到她的臉上,她一個激靈順手抓住了他的風(fēng)衣下擺。
一霎那,她才想起來,車票丟了,身份證丟了,現(xiàn)在下車,她連個住得地方都找不到!沒有哪一家酒店入住不要身份證的??!
丁桐疑惑地回過頭。
“你….你…你能帶我走嗎?”女人微張著嘴,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他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眼神回視著,從她的臉一直掃射到她拽著自己風(fēng)衣的手上。她的手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白皙纖細(xì)柔弱,方方的關(guān)節(jié)尤其顯眼。
他的眼光像是滋滋冒著青煙的烙鐵,所到之處,膚色通紅。
她的手更像觸電一樣趕緊縮了回來。
“我…我….我身份證丟了,我今晚肯定沒地方住了!”
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她還真沒辦法跟他解釋,自己為什么不遠(yuǎn)千里地坐火車來到這個城市,甚至連一個可以求助的熟人都沒有。
丁桐嘲諷地咧了咧嘴,好看的眉骨向上挑了挑,“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他看著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女人,此刻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又想逗弄她。
或許,歐陽那幫家伙說得不錯,自己的惡趣味好像是天生的。
蘇水瑤揚(yáng)起笑臉道:“人販子一般都會看好目標(biāo)才下手的,像我這樣主動找上門的,一般人販子都不會要!”
其實,她心里想說的是,誰賣誰還不一定呢?
丁桐看著像玩變臉一樣黠猾的女人,心道,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似地說道:“我那地方比較亂,只要你自己放心,隨便!”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兩人在車站門口打了一輛網(wǎng)約車,下車后,他長腿長腳走得極快,她拖著唯一的行李箱小跑著才能跟上。
越走街道越窄,棋盤街上,商家云集,貨品齊全,人來人往,氣氛熱烈。
好像每一座大學(xué)后面都一條讓人貪戀不已的后街。
自從上班后,她好久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C城民風(fēng)悠閑淳樸,聽著類似耳熟的鄉(xiāng)音,胸口涌動著莫名的情緒,她咬緊嘴唇,更是加快了步伐。
他拐進(jìn)一條巷子里,商家明顯少了很多。
青石板的路面上發(fā)出她的行李箱拉過的‘轟隆轟隆’的響聲。
他稍停在一棟紅色的磚瓦房前,一個鐵制鏤空的樓梯近在眼前,古銅色的鐵器因為長時間的踩踏變得锃亮。
他原本想回頭幫她提她手中的行李箱,沒想到那個女人大手一揮貌似很輕松地把行李箱拎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咚咚咚’地跑了上去。
倒不是她有多大的勁,而是因為走得急,行李箱里只有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
她看見他跑動的身影,幾步跟了上去。
大概走了十幾個臺階,上到一個平臺,一扇木制的門敞開著。
她跟著他走了進(jìn)去。
一間吧臺呈現(xiàn)在眼前。
黃色的吊燈下,一個高大胖胖的扎著頭巾的女人,一手吸著煙一手打著電話。
看見有人進(jìn)來,她對著電話說道:“胖子,等會再打給你,現(xiàn)在有點事!”渾厚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男人。
她看見丁桐,眼里放光,高聲地叫道:“哎呀呀,我家小桐桐終于回來了!”她眼光掃射到他身后的蘇水瑤,“哎呦,還帶回來一個,來來來,讓我看看這是誰呀?”
說著,她扭動著胖胖的身軀從吧臺里走了出來。
蘇水瑤一看,呵,好家伙,這女人至少有一百五十斤!個頭跟丁桐差不多高,可有她做對比,丁桐就是一顆豆芽菜,自己就是一個發(fā)育不良的少女!
“涂姐!鬼叫什么?這是我朋友!”丁桐回過頭,又問蘇水瑤道:“你叫什么名字?”
蘇水瑤還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叫涂姐的女人大笑道:“小桐桐,你騙誰呢?名字都不知道還能是朋友?我就沒見你帶過女孩子過來!”
女人興奮的下巴上肥肉都一顫一顫的。
“別廢話,給她單獨開一個房間,用我的信息登記!”說著,他扭頭看了看蘇水瑤,“賬她自己結(jié)!”
涂姐審視的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蘇水瑤只好向涂姐點了點頭,簡單地解釋道:“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她原本想跟涂姐說她身份證丟了,但又怕她刨根問底,想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涂姐去吧臺電腦搗鼓一陣后,遞過來一張房卡,“406房間,正好小桐桐隔壁,前一個房客今天剛搬走!”
丁桐一臉臭屁地邁開長腿走了。
蘇水瑤向涂姐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走到房間的過道里一看,蘇水瑤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一間專門租給大學(xué)生們的民房改造的簡易旅店,條件自然不算多好。
至少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蘇水瑤心里稍稍寬慰了些。
丁桐住405房間,他打開房門,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的時候,蘇水瑤快速地說了一聲謝謝。
他不在意地舉了舉手,‘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一路逃難似地落荒而逃,坐到房間唯一的一把破舊的藤椅上,蘇水瑤有種徹底虛脫地感覺,她把包包往床上一扔,徹底放松了下來。
奇怪的,這一路她基本上沒怎么吃東西,此刻除了累,沒有任何饑餓的感覺。
她干脆踢了鞋子,爬上床,床單大概長久沒有見過陽光的緣故,發(fā)出一股潮濕的霉味,她實在太累了,顧不上其他,直接閉上了眼。
睡夢中她夢到無數(shù)個奇怪的景象,一會是小黃豆在不停地喊她,一會是喬磊在后面使勁地追她,一會又是她在不停地追火車。
亂像橫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尖銳的慘叫聲和‘咚咚咚’地捶門聲,聲音大的地動山搖,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恍了起來。
這是什么鬼?難道做夢也能夢到地震?
迷糊間,一陣激烈的警車聲響起,她嚇得一屁股坐起來,徹底醒了!
不是夢!
門外捶門聲在繼續(xù),還伴著女生們的尖叫聲,跑動聲…..
“蘇水瑤!你給我出來!快點,睡死了嗎?”
蘇水瑤聽出來是丁桐的聲音,慌忙下床。
起得太快,一陣頭暈,左腿小腿筋骨狠狠地撞在凸出來的床沿上,’SHIT’,她氣得爆了一聲粗口!
門一開,丁桐沖了進(jìn)來,慌慌張張地說道:“你快走!快走,從后門走!來不及了!”
蘇水瑤徹底暈了,警笛聲不絕于耳,“一個身份證沒帶不會這么多警察來抓我吧?”
“閉嘴!隔壁有人死了!警察正在逐個房間排查!”
“我靠!點不會這么背吧!”
“少廢話,趕緊走,否則,我們會害死涂姐的!”
等他們沖到樓下還是遲了,警察封鎖了整個旅館,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