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剛從房間出來,便看到老爺正從院門口踏進來,文玉有一刻的愣神,這幾年間老爺來梨水院的次數寥寥可數啊,沒想到此刻會來,文玉很快回神,迎上去,屈身行禮,“老爺。”
花盛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轉頭問文玉,“小姐呢?”
文玉小心地看了一眼老爺的臉色,看樣子怒氣已消了不少,老爺其實是關心小姐的吧,文玉這么想著,回道,“小姐剛剛睡下了?!?p> 大白天的睡覺,自然是在外頭沒睡好了。
文玉試探性地問道,“老爺,要奴婢喊小姐起來嗎?”
花盛搖了搖頭,“睡著就算了?!?p> 花盛卻沒有立刻離去,他看了花留夏房間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文玉自是不好問出口,當然她更不可能趕老爺走,她便低眉順目乖巧地站在一旁。
花盛畢竟是當朝高官,他這么站著那兒,就算不說話,文玉也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花盛終于轉身離去。
文玉心里頭稍稍松一口氣,在后面道,“老爺慢走?!?p> 走到院口,花盛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時眉心擰成川字,問著文玉,“我記得讓夫人撥了下人來梨水院,怎么沒見著?”
文玉不敢大意,回道,“原先是有兩位姐姐來了梨水院,但小姐說喜歡安靜,不想要這么多人走動,便讓兩位姐姐回去了。”
花盛“嗯”了一聲,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這次沒再說什么,徑直離去了。
老爺又走了呢,文玉有些悵然若失。
很快她又搖了搖頭,即使老爺不走又怎樣呢,小姐如今對老爺的疼愛似乎也沒有多歡喜了。
這一覺花留夏睡得很沉,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和端王共騎一匹馬,在遼闊的草原上馳騁,從瑰麗絢爛的傍晚跑馬直到繁星滿空的夜晚。
醒來時,她不禁笑了笑自己,好一場春夢。
話說回來,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這么多夢了?
想起端王,花留夏胸口的位置不受控制地快速跳了一會兒。
她與端王之間,還缺一個答案。
端王為她與顧逸飛出手,這是他的態(tài)度,而她還欠他一個答案,在客棧的時候,她沒有說出口,那是因為她深覺對不起安悠然,勢必要對安悠然有一個交代,才能真正開始考慮她和端王的事情。
此時,該交代的已交代了,無愧于良心,她心頭便開始盤旋著那個白色身影。
他此時應該還在那個小鎮(zhèn)吧?
下午無事可做,花留夏吩咐文玉把棋盤擺出來。
文玉對照著棋譜擺著白子兒,一邊說道,“小姐,老爺來過一次呢?!?p> 花留夏將一顆黑子擺下,聞言有些詫異,問道,“哦,來做什么的?”
文玉道,“老爺也沒說什么,在門口看了一陣子便走了?!?p> 花留夏對此沒說什么,轉而對文玉笑道,“文玉,我來教你下棋吧,自己和自己對弈總是枯悶了一點兒。”
文玉自然是高興,“奴婢聽小姐的。”
花留夏教了文玉一會兒,文玉已知曉大致規(guī)則,能簡單和她下幾個回合,不過文玉才剛開始學,落敗的總是她。
一局結束,文玉去撿棋子,嘆氣著說道,“奴婢太笨了,總是輸給小姐。”
花留夏笑了一聲,“圍棋博大精深,就是我也只是初窺門道罷了,若是你剛學便贏了我,那才是我笨了。”
小姐這么說,文玉便放心了,原來不是自己太笨啊。
文玉撿著棋子,小心翼翼問道,“小姐,那天從花坊離開后,顧公子把您帶到哪兒去了?。俊?p> 花留夏的手微微停頓,文玉這丫頭可是一心一意地相信她呀。
這幾日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她,否則以文玉的膽子,知道了面具人和殺手,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心了。
重新開局了,花留夏道,“還是你先落子”,待文玉落下一子后,花留夏跟著落下一子,不甚在意地說道,“一個叫不出名字的破地方?!?p> “這顧公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還好小姐現在和他沒有關系了?!?,提起顧逸飛,文玉一張臉紅撲撲的,大概是被氣的。
花留夏撲哧笑了,“我的乖文玉,你可算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文玉赧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中的棋子,突然想到什么,偷偷瞥了自家小姐一眼,問道,“小姐,那您和端王爺......”
文玉沒有說下去,意思不言而喻。
近日樂陵最熱門的消息便是顧逸飛二度退婚花留夏的事情,以及端王與花留夏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外間的傳聞多達十多種,就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文玉,都聽到了三個版本的傳聞。但這些傳聞都是人們臆想加猜測堆砌出來的故事,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人,一只手掌都能數過來。
此刻正把玩著棋子的花留夏身為緋聞的女主角,自然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人,不過文玉和外面聽八卦的百姓心態(tài)完全不同,她是真正地關心自家小姐,這事兒在她心頭盤旋好久了,此刻見小姐心情不錯,她才敢問出來。
“文玉,該你落子了?!?,花留夏提醒道。
文玉秀氣的小臉有些傷心,小姐不想她多問呢,她捏著棋子放到棋盤上。
“嘖嘖”,花留夏直搖頭,“你這一子這么落下,這一局可是要被我大殺四方了?!?p> 文玉道,“小姐本來就厲害?!?p> 花留夏看著她強打精神的小臉,“唉”了一聲,將棋子一顆顆拾了起來,說道,“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以后不要跟著別人胡說,你是我的貼身婢女,若是我真和端王有了什么,你到時自然也會知道。”
文玉猛然抬頭看著自家小姐,小姐這話是承認了一半了啊......
花留夏一笑,“怎么?”
文玉連忙搖頭,小臉如帶著某種信仰一般,堅定地說道,“奴婢都聽小姐的!”
夜幕降臨,獨屬于黑夜的一份靜謐籠罩了花府。
大概是花留夏這幾日在外折騰地狠了,今日的她格外沉靜,只是吃飯、看書、睡覺,文玉覺得好不可思議,心里偷偷地想著,聽說端王爺博覽群書,小姐該不是為了王爺看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