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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xié)會

No.6—No.7

協(xié)會 M.迷 3408 2020-07-15 15:02:44

  No.6

  查特維爾公館。

  閑適的午后,靜謐金光一束束地散落,雍容華貴。

  我站在書架前,手中抓著本厚厚的《失控》,正糾結(jié)該把它放在第二個格子還是第三個格子時,電話鈴響了。

  “老大,我們贏了!丫家軍贏了!冠軍!”

  我一愣,隨即雙眼瞪大:“真的?”

  “真的!最后在沼澤,我們朝你之前練習時說的E點位開火……我、我……是我扔的手榴啊……”Teddy有點語無倫次。

  上一回聯(lián)賽結(jié)束,網(wǎng)上一大群人都質(zhì)疑丫家軍的綜合實力,因為從頭到尾幾乎只有身為隊長的我一個人下令,這導致許多人認為,沒了丫丫,丫家軍就是凈吃軟飯的廢物。

  那以后,雖然我的隊友們還是成天和我嬉皮笑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心里憋著一口氣。

  “老大,粉絲都很在意你去哪兒了,要我們解釋一下嗎?”Puppy的聲音出現(xiàn)在通話里。

  “官博會出解釋,到時候我轉(zhuǎn)轉(zhuǎn)就好了。”

  Puppy笑了笑:“英國天氣怎么樣?”

  我偏頭,視線輕停于書房另一頭擺弄計算機的文吟生身上,窗外光線柔和,勾勒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

  “挺好的。”我答。

  聊了一會兒,我掛斷電話。

  “文吟生。”我走向窗邊的人,抬起手機,“我們談談嗎?”

  他接過手機,將之擱于桌面,而后摘了眼鏡:“去客廳吧,晚點再幫你改超AI?!?p>  “行?!蔽易叩娇蛷d,選了張淺灰的沙發(fā),把拖鞋蹬到褐色地毯上,盤腿而坐。手一伸,抓來一只格紋抱枕。

  矮桌上擺有一瓶我叫不出名字的白花,莖稈翠綠,生機勃勃。

  “咖啡要嗎?”文吟生走向廚房,“有藍山。”

  “好啊。”

  “東亞區(qū)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區(qū)域性大會?!彼f。

  似乎在官網(wǎng)上看到過,我思索了一下,道;“東亞區(qū)分會臨時副會長和臨時會長的選拔?”

  Tech-B的“永生計劃”牽扯到原本處于這兩個位置的人,兩個人都下臺了,由于換屆時間尚遠,現(xiàn)在只能選兩個臨時替補的。

  “臨時副會長是Tech-O(Ocean,海洋)東亞榜Top7,世界榜Top90?!蔽囊魃炱鹨滦?,“你應該知道他?!?p>  “Tech-O?海洋工程組織?”我凝眉,“沒有吧,隔行如隔山啊,文博士?!?p>  文博士擰開了一罐咖啡粉的蓋子,回頭輕笑:“你總會認識的,以后介紹給你?!?p>  我抱著枕頭的胳臂緊了緊,呼吸淺下去。

  “臨時會長呢?”我輕輕開口。

  文吟生放下罐子,一字一頓道:“是你爸?!?p>  老爺子?

  我下巴一揚,半晌,又埋回抱枕。

  一向愛偷閑的蕙老爺子突然去占那個位置,我?guī)缀蹩梢钥隙?,他要那更廣的資源、更多的信息,是為我們將要做的事情爭取有利條件。

  “一年前,我聽從卡蘭尼克教授的建議加入?yún)f(xié)會,那時他告訴我,這是一個天才云集的地方,一個科研圣地?!彼D(zhuǎn)身,手上提著兩杯咖啡,“這里確實天才云集,但所謂‘科研圣地’……也許哪天就會變成‘科研墓地’?!?p>  “嗯,你和我說過,協(xié)會很多人對科研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扭曲了?!?p>  文吟生繞過餐桌朝這邊走來,陽光流進落地窗,籠得那身圓領襯衫如月華般縹緲,連他胸前的雙圈項鏈,都猶有熠熠光芒。

  “The?F4T?Association——”文吟生低語,“Fate(天意)、Future(未來)、Forefront(前沿)、Forward(前進)……Technology……

  “自大到讓人想摧毀?!?p>  我氣息微滯。

  “文先生,”我淺淺笑了,“會死的,F(xiàn)4T養(yǎng)著一個殺手組織,叫F4K(K,Killer,殺手)?!?p>  “蕙先生也是這樣和我說的。其實也不難猜到它的存在,因為這么多年,從來只有誰加入?yún)f(xié)會,沒有誰退出?!蔽囊魃鷱澭鼘⒖Х确诺桨郎希缓笤诹硪粡埳嘲l(fā)坐下,“畢竟,‘任何可能向外界透露協(xié)會內(nèi)部信息的行為都不被允許。非常時期,協(xié)會會采取非常手段予以懲罰’?!?p>  這是保密協(xié)議的內(nèi)容。

  也是,我們的囚籠。

  我盯著前方的咖啡,伸手夠了夠,沒夠著,正打算下地去拿,就聽見文吟生說:“很燙?!?p>  “哦?!蔽沂帐郑聪蛩?,“老爺子是想去總會嗎?”

  “不,雖然進入F4T總會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F4T東亞區(qū)分會會長的權限是很多總會成員得不到的?!蔽囊魃⑽⒁恍Γ霸撨M總會的,是我?!?p>  我來了興致:“我覺得我也可以?!?p>  他搖頭,無奈道:“進總會只是其中一條途徑,不到山窮水盡,我們就沒必要去迎合F4T。”

  聞言,我抬眸:“是資源?!?p>  文博士星眸璨然:“正解?!?p>  ————

  ————

  No.7

  資源,也是獲取協(xié)會高層信息的一項工具。

  F4T存在一種神奇的現(xiàn)象,那便是分會的人對總會的成員與事務知之甚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很難找到突破口。

  而協(xié)會的資源,也許是財富,也許是某個研究所的推薦名額,也許是一次在媒體前露臉的機會。

  在這個過程中,成員或多或少可以接觸到總會的人與信息。

  掌握越多信息,便越能了解其優(yōu)劣,最后,像Teddy朝E點位扔出那顆手榴彈一樣……

  “還是太理想了。”我蔫在抱枕上,“HR先生,我沒有頭緒?!?p>  “總要試試?!彼似鸢郎系目Х取?p>  “那位臨時副會長……”

  “是一路人?!蔽囊魃鷶宽?,輕吹一口氣。

  我舔舔唇,道:“我也知道一個人,他應該會對這件事感興趣?!?p>  “燕忻嗎?”

  “不是,”燕忻疲懶而安于現(xiàn)狀,君六八也一樣,“是君六九。”

  文吟生默了一陣,開口:“嗯,我去聯(lián)系他?!?p>  我說:“我去吧,我和他還算是認識,而且挺巧的,他現(xiàn)在就在約克。”

  他點頭:“好?!?p>  我扔掉抱枕:“現(xiàn)在文先生,可以讓我知道,你為什么來英國嗎?”

  文吟生放下咖啡:“超AI計劃,在英國沒有徹底停止……”

  他明眸一啟:“丫丫,你有沒有玩過‘競技場’?”

  競技場,那個以資源為戰(zhàn)利品,供協(xié)會成員進行公開大規(guī)模博弈,或供協(xié)會成員公開挑戰(zhàn)自我極限的地方。

  “你要挑戰(zhàn)誰?”我問。

  HR先生淡笑,左臂揚起,食指一豎,指向了正上方。

  ————

  ————

  翌日我睡醒時,倫敦時間剛過早上六點。在國內(nèi)時我的生物鐘本就不穩(wěn)定,現(xiàn)在看來,協(xié)調(diào)得還不錯。

  癱在床上看了一小時手機,后來實在是饑腸轆轆,我才起身出臥室。

  餐桌上有一盤吐司,我看了一圈,屋里無人,于是慢吞吞地抓起一片叼在嘴上。然后慢吞吞地走向冰箱,發(fā)現(xiàn)冰箱里空無一物后,又慢吞吞去找昨天的咖啡粉。

  正在此時,公寓的門開了。

  我轉(zhuǎn)身,見門口的文先生穿戴整齊。對上我的視線,他道:“換正裝,出門?!?p>  我拿下口中的吐司:“干嗎呢?”

  他答:“關于超AI的會議,不去嗎?”

  ————

  會議室里有兩三百個座位,我習慣性要拐去角落,卻被文吟生先一步拈住了手腕。

  “丫丫,”他拉著我往前方走,“我們是來拆臺的?!?p>  在前排的位置坐下,我看著先前語出驚人的文博士把夾在西裝胸袋上的眼鏡取出佩戴,且動作斯文,莫名感到好笑。

  住持這場會議的是Tech-I西歐榜Top6,埃里克·瓊斯(Erik Jones),業(yè)內(nèi)知名人物,同時也是Tech-I西歐區(qū)的一位副會長。

  “哎,我小時候看過他的書?!蔽仪那膶ξ囊魃f。

  文博士偏頭,面無表情:“我有很多論文你要不要看?”

  “我才不看,”我目光轉(zhuǎn)回臺上,“誰愛看誰看去?!?p>  埃里克·瓊斯正了正話筒,開始他的演講,內(nèi)容大抵是A-Ⅵ工作重啟計劃與超AI的未來發(fā)展方向。

  “……今年是超AI存在的第九年,”瓊斯博士陳詞慷慨,“九年來,超AI事業(yè)得到了巨大的發(fā)展,它既是人工智能的進步,又是人類的進步。它的存在,合理而神圣。在此,我不得不對發(fā)起超AI計劃的簫女士致以最高的敬意,她或許會是本世紀最杰出的科學家。有時候我會想,上帝是否為她創(chuàng)造了一雙異于常人的眼睛,讓她看到未來科技的發(fā)展道路。因此,雖然她的生命并不長久,可我相信她一定活得非常幸福……”

  “但是聽說她的婚姻是失敗的……”底下有人發(fā)言。

  我再次悄悄道:“聽聲音是個可愛的小姐姐?!?p>  文吟生手指抬了抬,最終沒有動作。

  “喬姬,注意場合?!杯偹共┦看藭r朝一個方向說。

  HR先生微微側(cè)頭:“如果不想聽,就先回去吧,或者在外面等我?!?p>  “好啊,”我一拍他的肩膀,“加油哦,文先生?!?p>  走廊上,我按亮手機,可直到屏幕自動暗下去,我都沒再點擊。

  我愣神著,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忽地發(fā)覺身側(cè)有動靜,一抬頭,便見HR先生已然站在我身前。

  “結(jié)束了?”我問,看了眼會議室門口——沒人走出。

  “算是吧。”他摘下眼鏡,將之夾回胸袋,“我和你曾研讀的某本著作的作者就超AI問題進行了深刻探討與激烈辯論,然后現(xiàn)在……”

  他不甚在意地笑著:“我被那位作者趕出來了?!?p>  文先生語速極快,我又心不在焉,因而我聽得不真切——大概只有最后一句話留在腦中——于是我隨意低笑點頭,笑完了,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一直盯著我,目不轉(zhuǎn)睛。

  剛才得到消息,你那個日本朋友,渡邊繪美來了倫敦。他先來了這么一句。

  哦——,我應聲。

  回家嗎?他問。

  我說,我覺得我們得去趟超市,我明天想吃熱乎乎的早飯。

  他說好,那就去吧。

  我跟在他身后,喚了聲:“文先生?!?p>  文吟生轉(zhuǎn)身。

  我停下腳步:“埃里克·瓊斯……認為我媽媽也許是這個世紀最杰出的科學家?!?p>  文吟生沉默無言。

  我低下頭:“所以我總會想啊,超AI對她那么重要,幾乎是她的代表作了吧……”

  “你知道嗎?”文吟生這時候開口,“簫女士生前,曾向卡蘭尼克教授呈遞過幾份報告,希望能停止對A-Ⅵ的深入研究……”

  他道:“丫丫,我會終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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