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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約

第一一九章 大戰(zhàn)在即

錦約 淺淺香痕 4075 2019-11-06 00:15:00

  這日,忽然起了些風(fēng),秦衍一行三人立在城外眺望棲霞關(guān)方向。

  慕輕寒先行開口:“似乎兵刃的味道厚重了些?!?p>  “我倒覺得煙火氣息濃得化不開了。”東方風(fēng)玨說完又用力的嗅了兩下,似乎是要驗證他說出口的話一般。

  秦衍一身寒氣,不怒自威,冷冷的說道,“是時候了!”

  三人不約而同的轉(zhuǎn)身,往臨時設(shè)置的練兵場去了。

  辰時,秦衍攏著一身殺戮之氣立在高臺之上,練兵場上二十五萬將士被他感染,一片蕭殺。

  東方風(fēng)玨和慕輕寒并身立于高臺東側(cè),同秦衍一起為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殺場點兵。

  “魏城主出列!”秦衍先點了守城的花名。

  魏大鷹生得高大粗獷,聲若鐘鳴:“末將在!”

  “本將軍與你五萬士兵守城,你且與武陵城共存亡!”秦衍這句話說得一字一句,緩慢中帶著極重的壓迫。

  魏大鷹不由自主的高聲應(yīng)下:“末將誓與武陵城同在!”

  “向天祺出列!”秦衍聲沉如水:“本將軍今日授予你先鋒營統(tǒng)帥之職,兩萬精兵隨你挑選;但本將軍有一個要求:逢敵開路,只準(zhǔn)勝不準(zhǔn)??!”

  向天祺上前一步接下了統(tǒng)帥令,“絕不讓將軍失望,我向天祺戰(zhàn)無不勝!”雄赳赳氣昂昂回歸先鋒營。

  緊跟著他營中原有的兩千精兵山呼一般的聲音響起:向統(tǒng)帥戰(zhàn)無不勝!向統(tǒng)帥戰(zhàn)無不勝!向統(tǒng)帥戰(zhàn)無不勝!

  “葉恒出列!”秦衍將另一只簽抽出來,“本將軍封你為弓箭營統(tǒng)帥,三萬弓箭手只選優(yōu)秀的。本將軍也有一個要求:我軍之箭從不落空!”

  葉恒背著一把不知何種材質(zhì)打造的弓,通體烏黑,看上去就不簡單,不知要幾石之力才拉得動它。這一年多的戰(zhàn)場日月,葉恒也和京中原來的那個世家公子有了顯著區(qū)別,更沉穩(wěn)更謙遜。慷慨激昂道:“我軍之箭從來都是飽飲敵人之血!”接令歸營。

  弓箭營感染了氣氛也炸開了鍋:“我軍之箭定要飽飲敵人之血……”

  “奚公子請出列!”秦衍客氣了幾分。

  奚燕行恭身一禮,“奚某甘受將軍差遣,不必客氣!為國為家,奚某不落人后!”

  “好,本將軍今日給你一令奇兵,想要什么人你親自去點,數(shù)目不限!”秦衍朗聲而語,果然不再象先前那般客套。

  奚燕行又施一禮,“謝過將軍,且看奚某手段?!苯恿疃ァ?p>  “祁公子出列!”秦衍看著眼前的祁殤的神色,傷似乎恢復(fù)得不錯,心下稍安。

  祁殤仍舊是謙謙君子書生模樣,深施一禮:“請將軍差遣!”

  “消息營至關(guān)重要,你有傷在身,可還能勝任否?”秦衍要他一句肯定的話,卻也給足了他拒絕的理由。

  祁殤心中明白,“本公子原是為征戰(zhàn)而來,請將軍發(fā)簽!”

  秦衍扔下令簽,他接了,帶馬自去尋消息營。

  東方風(fēng)玨要下了中軍令,拱秦衍為帥,上得戰(zhàn)場一切聽他指揮。

  至晚方歇,將士飽食早早睡下。

  膳食營由楚瑾主動要走了簽令,眾人都歇下后他仍舊親自跑前跑后張羅著準(zhǔn)備干糧,忙得不可開交。身上的錦袍被煙火氣熏得變了顏色,有幾處地方近火,燒得殘破了也不自知。

  五更天后,秦衍整隊完畢。

  楚瑾不負(fù)重望,膳食營將一日所需的干糧準(zhǔn)備停當(dāng),分發(fā)至各營,他早已經(jīng)累得沒力氣起身,依靠著灶臺睡著了。

  他從出生起享受的便是錦繡繁華,大富大貴。而今為國征戰(zhàn),他卻也彎得下身軀,狼狽至此一聲抱怨沒有。

  秦衍都看在眼中,暗暗了贊了他一回。

  大軍整裝待發(fā),城西不足二十里的西唐軍營旌旗獵獵。

  秦衍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手一揮決絕的拔營而去。

  急行軍,一個時辰后已經(jīng)能看到晨光中的棲霞關(guān)巍巍而立。入南詔一年有余,眾將士從來沒覺得這處關(guān)隘如今日這般神圣過。

  秦衍停了馬,消息營傳遞了消息出去:暫緩行軍,原地休息。

  向天祺一騎而至:“將軍,我去瞧瞧!”

  秦衍點頭,向天祺一騎又出,帶著百十號人快馬而去。

  須臾間回轉(zhuǎn):“將軍,棲霞關(guān)處設(shè)置了陣法,風(fēng)云詭異,我等入不得陣去?!?p>  “蔣淘,傳祁公子來見!”秦衍喚道。

  祁殤已經(jīng)拍馬而出,“祁殤在此,且容我先去瞧了再議?!甭暵?,馬已經(jīng)去得遠(yuǎn)了。

  東方風(fēng)玨心知此一戰(zhàn)絕少不得慕輕寒的相助,早晚都要請了他來,遂以他和秦衍剛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讓人去請慕輕寒!”

  秦衍略一猶豫,他揮軍南下,西唐兵強(qiáng)馬壯又豈會不去攻城,慕輕寒身上的擔(dān)子不輕于他,若請了他來,武陵城怕有危機(jī)……

  “無妨,武陵城有他無他都是一樣的,他留在那邊只為防著左擎入城。”東方風(fēng)玨先時和慕輕寒交流甚多,慕輕寒也不隱瞞,該讓他知曉的事情一概都說了,包括未央其中的一部分。

  秦衍心中十分想去尋那左擎的蹤跡,恨不能他一時就來;慕輕寒的武功連他都摸不到底,左擎根本就是送上門的菜。

  沉吟著,也猶豫著。

  東方風(fēng)玨知他在等祁殤回來,遂也不再說話。

  一盞茶的空兒,祁殤策馬歸來。

  “將軍,棲霞關(guān)外的陣法十分繁復(fù),我試著走了一程,不十分敢深入,這陣中另有機(jī)關(guān)?!逼顨懮砩蠋е┍粍棚L(fēng)襲過的狼狽,無恙。

  秦衍一聲不響,兩腳一踢馬腹鐵騎突出,向著棲霞關(guān)奔跑前行。

  祁殤怕他有危險,亦步亦趨緊隨而出。

  向天祺帶著先鋒營快馬相從。

  東方風(fēng)玨壓陣中軍,不急不燥,沉穩(wěn)的氣場很是能安定人心。

  一行數(shù)人在陣外站得一站便能感覺撲面而來的勁風(fēng)帶著些陰冷之氣,可是這陣法和先時的陣法又不相同,更添了些威壓。先時不管陣中如何,陣外總歸是風(fēng)平浪靜;如今盛夏,可透陣而出的蕭瑟感讓人不寒而栗。

  “祁公子,你有幾分把握?”秦衍沉著眉,似認(rèn)定了祁殤可以做到一般。

  祁殤沉吟了一下回道:“七成!如陣中另有謀劃再減三成?!?p>  秦衍知他從不妄言,一時也不接話。

  眾人都沉默著。

  “蔣淘?”秦衍突然喝到。

  蔣淘在他身后的三步遠(yuǎn),正愁眉不展的看著大陣,聽到喊他嚇了一跳。

  “公子公子,小的在這!”蔣淘小跑著上前,一嚇又忘了叫將軍。

  秦衍瞪了他一眼說道:“去回公子玨,本將軍與祁公子入陣,以一個時辰為限,若本將軍不回來就讓他去請該請之人?!?p>  “將軍、將軍萬萬使不得!”蔣淘墊著腳又向陣中望過一回焦急著阻攔:“將軍,這陣一看就詭異得緊……”

  秦衍截斷他的話茬:“速去,三十軍棍打得還不夠疼嗎?”

  蔣淘嚇得忙噎住話頭,一縮脖轉(zhuǎn)身上馬就走。

  “本先鋒統(tǒng)帥愿與將軍一同入陣見識見識!”向天祺將背著的厚背薄刃大環(huán)刀擎在手中,張揚(yáng)著不羈的笑意。

  秦衍看也不看他,拒絕道:“你不行!”回頭看了一眼跟來的人,從中點了十個人,轉(zhuǎn)頭問道:“祁公子可愿一試?”

  祁殤也不接話,將殘虹劍握在手中,當(dāng)先往前走了十幾步,劍在凌空虛劃了幾下,一道門便開在了陣的東北角上。

  眾人咋舌的空,他一貓腰閃身而進(jìn)。

  秦衍緊隨著他身后半毫也不猶豫跟了進(jìn)去。若換做從前,大敵當(dāng)前之際他肯定不會以身犯險,畢竟身為統(tǒng)帥要以大局為重。可如今卻又不同了,有東方風(fēng)玨親自統(tǒng)兵,又有慕輕寒那等卓越人物相助,就算沒了他該有的結(jié)局半絲不會改變。他雖心性沉穩(wěn),那不過是被事世所迫。必定還年少,對未知事物一樣充滿了好奇和好勝。

  他如此心急,還有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一點原因:南詔國主擅養(yǎng)蠱蟲,或許和未央有些淵源。她身世成迷,他不是沒查過,卻無出處。

  一想到她在生死間徘徊,他的心都碎了。此時的他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雖臉上的霜日漸厚重,可心里早已是天翻地覆,如扔進(jìn)了熱油里。

  早一日攻破南詔的防線,或許還來得及。晚了,只怕她等不起……

  被他選出來的十個人雖沒有他二人的身法,卻都是些功力深厚的好手,次第進(jìn)了那扇門。也不過彈指間,那門突然就憑空消失了,而進(jìn)去的那些人入泥牛入海,半點不見動靜。

  半個時辰后,向天祺便不能冷靜了。他在陣外一圈一圈緊急的踱步,不時抬頭向陣中觀瞧,仍是先時模樣,半點未因吞進(jìn)去十幾個人而生出些許波瀾。

  “滾過來一個!”他怒著吼道。

  向天祺雖然武功了得,可上了戰(zhàn)場脾氣卻也真真越來越暴怒。一個先鋒營的跑腿硬著頭皮上前,“統(tǒng)帥!”

  “去和東方說……”向天祺忽然住了話頭,擰緊了眉頭不知該要怎么說,說秦衍被困?秦衍入陣時說過以一個時辰為限……

  那個跑腿的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他,“統(tǒng)帥,說、說什么?”

  向天祺撓了撓頭,“不用說了,去看看他那邊如何了!”

  跑腿的上馬將去,又聽到向天祺怒吼一聲,“滾回來!”嚇得他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只得又爬下馬背,靠邊站著去了。

  蔣淘接了秦衍的命令急不可耐的奔回到中軍前,哭喪著臉,“東方公子,我家公子與祁公子進(jìn)陣去了?!?p>  東方風(fēng)玨微皺著眉,心里忽然沒來由得沉了一沉。

  “驚蟄,去請公子寒來!”東方風(fēng)玨喚來他的貼身隨從。

  蔣淘不由的抬頭向那答應(yīng)的人看去,只見那人身形高挑,一身暗黑緊身衣,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若不是那聲答應(yīng),他完全不知他的存在。

  在他目光注視中,那人極快的腳程閃身就從他眼前消失了,無聲無息。他有些心虛,想這東方公子平日溫文有禮,一個隨從竟也有這般本事。又忽然想到未央,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殘影,情不自盡的又委屈起來。

  暗忖著:自家公子那樣一個人物,自已卻是個半調(diào)子,嗚嗚……

  沈洛辰不眠不休,日以繼夜的坐在書案前沉思,偌大的書案上零亂不堪。

  花露一張小臉苦慘慘的。

  自那日秦衍離去后,未央又半睡半醒了兩日,期間折騰過一回,到是沒再流血。

  花潯卻更加不堪,半昏半醒又強(qiáng)取了心頭血,整個人只剩一把骨頭。按說這已是入了膏肓,可他偏偏出奇的呼吸平順,心脈正常。

  每日花露仍不停的往他嘴里喂些亂七八糟的藥丸,沈洛辰阻止過她,她也不理會,依舊我行我素,只是無人時哭得眼睛也腫了。

  二人各自憂心忙碌,樓上樓下半死不活的兩個人渾然不知。

  慕輕寒恨不能將這世間所有稀有的藥材盡數(shù)搬到沈洛辰眼前,不論是自已所有或是他人私藏,被他知曉但凡有半點用處,也不惜高價購了來。若是買不來的,便將十余年所囤積的人情翻過,硬是逼迫著勉強(qiáng)到手;再不行就搶,就算是搶他也不肯錯過。

  他瘋了!

  是的,他真的瘋了。這十幾年來一直安慰煙兒,娘親的死與生她無關(guān)。可慕輕寒心里明白曉得,娘親就是因絕情蠱而亡故。

  煙兒是他的至親,他沒能力救回娘親,至少要護(hù)得娘親拿命換來的煙兒周全,即使任何代價他都在所不惜。就算被全天下人恥笑怒罵,也不及煙兒仍活著來得重要。

  風(fēng)塵仆仆剛進(jìn)了清觴酒莊的門,東方風(fēng)玨的暗衛(wèi)驚蟄就到了。

  將手上一個鼓鼓的天青色上好細(xì)絹紗袋扔在沈洛辰的眼前,邁步出去見了驚蟄。

  “公子,我家主上有請!”驚蟄彎身恭敬施禮。

  慕輕寒一挑眉頭,似自言自語說道:“也對,南詔國師擅用奇門之術(shù),好容易奪下棲霞關(guān),怎容得又失了去呢?”向驚蟄飄過去一眼,“你且先回去,讓你家主子原地駐兵,我自去破陣?!闭f完轉(zhuǎn)身出門,也不管驚蟄的去留。

  驚蟄寸步不離東方風(fēng)玨,在寧古關(guān)早已見識過慕輕寒的手段,在他走后立刻轉(zhuǎn)身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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