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棲鳳客棧,放好自己的菜筐,白易安正準(zhǔn)備去休息一番,之前和鄭蠻較量時有所消耗,他需要調(diào)整自己體內(nèi)的天地之氣。
“小安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要不是走不開,我都想去找你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白易安剛準(zhǔn)備離開后院,胖子一邊抹著臉上的汗水,一邊說道。
“呃,胖大哥。”
撓了撓頭,白易安叫道。
“看你那樣子,說吧,發(fā)生什么了?!?p> 胖子打眼一瞧,肯定有事。
“嗯…這不是早市結(jié)束了,只剩城西那邊的市場可以買到菜品,我就去了城西??烧?dāng)我準(zhǔn)備和一個攤子的攤主討價一番時,一旁的果攤發(fā)生了一件事?!?p> 白易安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什么事?”
胖子聽著白易安講述,額頭的皺紋加深。
“城西那里有一個惡霸,名字叫鄭蠻!”
白易安看著胖子的眼睛,開口道。
“鄭蠻。不會是他在欺負(fù)那個果攤的攤主吧?”
胖子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看著眼前還一臉平靜的白易安,真是不知如何說。
“嗯,然后我就路見不平一聲吼!”
“吼你妹!”
見白易安竟然還能興奮起來,胖子沒好氣的罵道。
“呃,胖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胖子突然暴躁,這倒是嚇了白易安一跳。他想不通為什么胖子會生氣。
“你是不是和他交手了?”
胖子深吸一口氣,臉色凝重的看著白易安說道。
“他讓下人來打我,我就出手教訓(xùn)了一下下人,然后他出手了?!?p> 白易安解釋道。
“那倒還好,不過你既然能安全的回來,那鄭蠻想必沒打過你。”
胖子松了一口氣,又掃了掃白易安的全身,沒有傷痕。
“鄭蠻也是初感境,不過也僅是初感下境的實(shí)力,被我用封息一指點(diǎn)暈了?!?p> 白易安心里有些別扭,為什么胖子不問問無辜的攤主?反而關(guān)心那惡霸。
“唉,小安子,你是不知者無畏啊?!?p> 胖子看著白易安依舊平靜的神情,但卻發(fā)現(xiàn)了后者神情中的一絲委屈,無奈的嘆道。
“那鄭蠻在這福安城中雖然實(shí)力一般,但是也能說得上是橫著走,即使他犯了錯,也沒有人去追究,包括城主。”
“鄭蠻的背景很大?”
白易安聽完胖子的話,很明顯后者身份不一般。
“你既然原來在田家,那你有沒有聽過鄭蠻曾經(jīng)調(diào)戲田晴的事?”
胖子沒有回答白易安,只是再度問道。
“當(dāng)然知道,后來被田家主揍了一頓,然后他在就沒有來過城南。”
白易安想都不想的說道。
“你以為是鄭蠻被打怕了,所以再也沒有去城南?”
胖子此時的模樣竟然顯的有些苦口婆心。
“難道?”
白易安隱隱間心中有些慌亂。
“鄭蠻身后的人知道了此事,大怒,那田震方四處找關(guān)系,托人,最終才達(dá)成了協(xié)議?!?p> “什么協(xié)議?”
“只知道田豹被打了一頓,硬生生的挨下來的,然后鄭蠻在田家挑了一位女子帶走了?!?p> “畜生??!”
白易安聽到最后,突然握緊了雙拳!不用想都知道女子到了鄭蠻那里會遭到什么。
“可憐的女子,僅僅三日便香消玉殞?!?p> 說到最后,胖子抬起頭看著天空的白云,神情復(fù)雜。
“早知當(dāng)日,我就該殺了那畜生!”
氣息暴動,白易安大喊道。
“你若是殺了他,恐怕這福安城都會血流成河!”
“他既然有如此背景,為何還要待在這里?”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應(yīng)該回來找你的,唉,你去休息吧?!?p> 胖子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廚房。
白易安還站在原地,看著胖子的背影,這一刻的胖子讓他覺得十分陌生。
…
傍晚,下起了小雨。福安城的石板路,到處都是水洼。
棲鳳客棧外不遠(yuǎn)處的一處屋檐下,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在他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年輕人。
身后的木門上的鐵鎖已經(jīng)生銹了,頭頂?shù)奈蓍軇偤锰嫠麄儞踝÷湎碌睦溆辍?p> “我說你坐在我這里半天了,這小雨也漸漸變大了,卻是一聲不吭,怎么了?”
老乞丐想要躺會兒,奈何白易安占了自己的地方,趕他走不是,不趕他走也不是,老乞丐十分為難。
“要是棲鳳客棧不要你了,你就跟著我,做個小乞丐?!?p> 見后者還是不說話,老乞丐突然往他身前湊了湊,不懷好意的道。
白易安盯著被落雨擊打的地面和水洼,突然一股臟臭襲來,不過他沒有在意,因?yàn)楹芫弥埃褪沁@個味道。
“他大爺?shù)?,你小子能不能放個屁?你擱在這當(dāng)啞巴呢?”
老乞丐見自己的絕活被白易安無視了,實(shí)在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后者的胳膊罵道。
“老人家,你說這個世界到底什么最重要?是實(shí)力嗎?還是背景?為什么有的人每一世都很倒霉,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可以為所欲為?!?p> 白易安沒有在意老乞丐的行為,不過卻也開口說道,只不過眼里全是檐外落雨。
“說的什么屁話,你抬頭看看這片天,都成了什么樣子了?自己都管不好,那還有能耐處理人間之事?!?p> 松開白易安的胳膊,老乞丐撩開被頭發(fā)遮住的雙眼,瞥了一眼黑黑的天空。
“天?管不好自己?老人家,你在說什么啊。”
白易安輕輕抬頭,只有黑夜和冷雨,再無其他。
“你說你愁什么呢!我一個要飯的我都不愁,實(shí)力如何,你有實(shí)力你還能無所不能不成?背景如何,那個宗門可以流傳千萬年?你要問問自己最想要什么,那才是最重要的!”
老乞丐端正自己的身子,像是教誨自己不成器的孫子一般說道。
“有實(shí)力怎么不能只手遮天,那世間至強(qiáng)者讀書人,誰敢不敬。背景亦是如此,那月幕佛國,怕是有了萬千年之久了。”
白易安不認(rèn)同老乞丐的說法,搖了搖頭,舉例說道。
“呃…”
老乞丐聽完瞪大了自己被遮住的眼睛,一時間不知說什么。
“嗒,嗒,嗒”
雨勢更大。
“讀書人強(qiáng),你見過他遮住這天?你見過他控制世間?月幕佛國,一群虛假之人罷了。”
沉默片刻以后,老乞丐緩緩說道。
“唉,老人家,如今我的身邊也只有你可以讓我說說話了?!?p> 白易安摸了摸自己冰冷的手,他不想讓小二知道這些事替自己擔(dān)心,更不敢告訴自己的老板娘。
“老頭子我雖然是乞丐,但卻不是那種四處張嘴的人?!?p> “我揍了那城西的鄭蠻。”
白易安一直都沒有看老乞丐,他的目光一直在濕漉漉的地面。
“是嗎?沒想到你小子還是俠義心腸??!”
“我只是點(diǎn)了他一指他便暈了過去,當(dāng)時我并不知道他有些龐大的背景,后來和客棧平日里很照顧我的胖大哥說了這件事,這才知道自己的路見不平闖下了多大的禍?zhǔn)??!?p> 白易安說著說著,語氣有些顫抖,不知是大雨冷風(fēng)吹的還是內(nèi)心不安觸動。
“所以就為這事兒到我這里來,還沒給我?guī)щu腿?”
老乞丐扯了扯自己的破布衣,生怕自己被凍著。
“我只是有些迷茫,要是鄭蠻帶著他身后的人找來,我該怎么辦?客棧里面的人又會怎么看待我?”
白易安此時像極了犯了錯的孩子,低下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小伙子,這有什么呢。你何必因此而苦惱。這世間多少事情由天注定!打不過,那就跑。跑到其他地方,好生修煉,待修煉大成,在回來算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瞧你的模樣,不如君子,所以二十年也不晚?!?p> 老乞丐撓了撓自己的脖子,長聲說道,語氣間時不時的壞笑著,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
雨勢漸漸小了起來,再沒有了驟雨急風(fēng)的趨勢。
“跑?呵呵。”
白易安聽到老乞丐說的打不過就跑,不由的就笑了。自己不就是一路跑著過來的嗎?不到十歲的年紀(jì),從各路追殺逃至雪山深處,那段日子觸目驚心。如今好不容易安穩(wěn)了下來,雖然生活不如意,但總歸不向以前那樣。
“跑怎么了?到了快死的時候,你還要顧及面子?顧及別人的看法?你看看我,要不是為了活著,我也不愿意當(dāng)乞丐。反正你在福安城就是一個廢物的名聲,那你還管其他的人看法作甚!你比我可幸運(yùn)多了,你能夠修煉,而且還沒混到要飯的地步,不過我隨時歡迎你來,到時候你我一老一少要飯四方,也是一段傳奇?!?p> 老乞丐以為白易安還在想著自己面子的問題,于是氣沖沖的說著,不過說到最后他開始幻想自己帶著白易安浪跡天涯,要飯八方的情景。
“我的確是個廢物!”
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老乞丐。白易安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乞丐瀟灑。
“小伙子,你聽著,這世間那么多人,比你不幸的人太多了,你要想成就自己,那就不要在乎那些無需在乎的一切,不該知道的就別知道,不知,所以無畏!年輕人嘛,無畏當(dāng)自強(qiáng)!”
老乞丐見白易安情緒還是不高,也不在有其他語氣,只是輕輕的用自己的臟手拍了拍白易安的肩膀,緩緩說道,聲音中透出風(fēng)霜。
“不知,所以無畏!”
白易安突然腦海中一道光閃過。
“對呀,我怕什么?他背景在大,那與我何干,反正我一無所有,閻羅殿我也去過了,我怕他作甚!”
白易安猛的站起身子,看著眼前無人的長街,落雨,夜色,大聲說道。
老乞丐看著他,沒有開口,不過嘴角確是上揚(yáng)。
“老人家,謝謝你!若我還能再來,一定給你帶雞腿!”
白易安回過身,向老乞丐抱拳道謝,旋即轉(zhuǎn)身踏入長街,頂著雨,踩著水,大步離去。
“呵呵,孩子,檐外雨寒,莫要折了自己的陽剛之氣!”
老乞丐看著白易安的背影,笑了笑。然后舒展自己的老腰,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