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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玄俠錄

第二十七章 睥睨傲僧人 空手對玄刀

亂唐玄俠錄 封祟仙照 3612 2019-07-20 12:05:01

  玄甲門議事集會主殿「神鼎殿」,為玄甲門主建筑群八殿六十四堂一百二十八房中主體最高聳,面積最寬廣的建筑,縱深四十丈,寬廣八十余尺,殿堂規(guī)模雖然比不上長安皇城中平時天子朝見百官與聽事議政的「宣政殿」,但論起粗曠豪邁的雄偉風(fēng)采,實非華麗端嚴的宣政殿所能比擬。

  「神鼎殿」殿堂正中盡頭處,有一座寬廣氣派的紫檀胡床居中擺放,一名濃眉鳳眼,挺鼻細唇的中年人正箕踞其上,專注地看著手頭上的一封信箋,時而聳動雙眉,時而瞠目凝視,頦下那部炭黑濃密的長須也隨著身后兩名持扇弟子的揮動而輕輕飄動。

  在紫檀胡床兩旁,左右也各擺放著三具胡床,論起寬窄,不只比正中的紫檀胡床小了許多,就材質(zhì)而言,本身黃花梨的質(zhì)地也是比紫檀差上那么一截,左右也各自端坐著兩名長者與四名中年男女。

  從正中紫檀胡床的位子往下望去,左右兩旁站滿了玄甲門第三代「無」字輩弟子,威風(fēng)凜凜,整齊劃一,數(shù)一數(shù)約莫有近三百人之多,為首的是三男一女的青年弟子。

  再仔細一瞧,距離紫檀胡床十尺處,站立著一名灰衣布履的青年僧人......

  那名箕坐在紫檀胡床上的中年人看完書信后,心想:「這信尾寫道『......關(guān)乎黎民昌生千萬生命,為免引起世人驚恐,切莫讓他人知悉?!怀黾胰司蛺酃首魃衩亍?」鼻哼一聲,仰首顧盼,發(fā)出了一陣得意的狂笑,跟著擱臂腿上,傾身對站立在身前的那名僧人道:「常寂方丈客氣了,煩請大師回去轉(zhuǎn)告貴派掌門,他信中所言,某當依言踐履,哈......哈......哈......」不斷地撫著頦下那部烏黑晶亮的長須,此人正是當代玄甲門第十九代掌門,大名鼎鼎的「長孫敬仁」。

  在其左手胡床上端坐的是玄甲門「玄刀堂」的長老田征塵、堂主師敬天與護法李敬義,右手胡床上端坐的是玄甲門「神甲堂」的長老竇征方、堂主莫敬智與護法王敬君。

  底下「無」字輩弟子,為首的三男一女青年弟子正是江湖人稱「玄甲四杰」的「鐵臂神鎚」崔無畏、「火眼藍睛」姬無邪、「劈風(fēng)鬼斬」尉遲無妄與「玉面彎刀」危無咎。

  此時整座殿堂正繚繞著長孫敬仁的陣陣狂笑聲,眾弟子文風(fēng)不動,只見那僧人領(lǐng)了長孫敬仁的回覆后,便躬著身子,合十作禮,不發(fā)一語地低頭轉(zhuǎn)身邁步離去。

  那僧人約莫三十來歲年紀,相貌普通,身材中等;長孫敬仁見那僧人送信來后,不自報名號,卻只對自己說了幾句客氣的敬語,之后便默默站立一旁等候自己的回覆,江湖禮數(shù)畢盡,卻又顯得死硬生疏;仔細端凝他的氣色神韻,似乎是名尋常的少林出家子弟,但那淵停岳峙般的站立姿態(tài),隱然中卻具備武學(xué)行家的不凡氣度,心下早已犯疑......

  □

  尉遲無妄正敘說著師尊長孫敬仁的往事給靈兒聽時,突然有一股強勁的山風(fēng)自前山頭吹拂而來,將尉遲無妄與靈兒兩人的衣服給吹得臘臘作響,頭發(fā)也跟著飄揚起來,靈兒挽著頭發(fā)道:「好強的一陣山風(fēng)??!」

  那股勁風(fēng)吹拂不久后馬上流散減勢而過,尉遲無妄透過頹倒的墻垣,遠眺「神鼎殿」那破敗又高聳的飛檐,緩緩道:「我玄甲門矗立此山頭上,平時風(fēng)勢強勁,就連內(nèi)室殿堂也常有風(fēng)氣流動,將布幔、燈籠等物件吹得搖曳擺蕩,只是妳不知罷了......」續(xù)道:「唉!當時那送信僧人轉(zhuǎn)身離去之時,也正有一股山風(fēng)吹拂入內(nèi),神鼎殿在場數(shù)百名無字輩弟子的衣服袍袖無不給吹得微微擺動,整座殿堂從掌門席座到大門至少也有四十來丈,而那送信僧人正當風(fēng)吹轉(zhuǎn)身離去時,身上的僧袍竟然絲毫未動,在將邁出大門時,嘴角不免一笑。只聽得你祖師爺爺喊道:『慢!』那送信僧人便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合十恭謹問道:『不知長孫掌門尚有何其他指教?』妳祖師爺爺?shù)溃骸捍髱熯m才離去之時,對我門下眾弟子似乎有輕蔑之意,不知大師何意?』」

  靈兒疑道:「不對!不對!」尉遲無妄問:「怎么不對法?」靈兒道:「那送信和尚既然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就算他面目表情有任何變化,祖師爺爺又從何得知?」

  尉遲無妄道:「習(xí)武之人鑒貌辨色乃基本工夫,豈止身軀肢體的舉止動作,面對對手氣蘊意念的細微變換,對武學(xué)大家而言更是稀松平常。那僧人嘴角微微一揚,你祖師爺爺自然能從他頭后耳下肌肉抽動的跡象得知?!轨`兒喃喃道:「原來如此,好厲害啊?!垢具t無妄道:「師叔,我不打斷您了,您還是快講吧!」

  □

  那送信僧人怔怔望著長孫敬仁,滿臉疑惑道:「阿彌陀佛,不知長孫掌門有何指教?這輕蔑之說不知從何而來?」

  長孫敬仁聳眉說道:「適才大師轉(zhuǎn)身離去之時,恰巧山風(fēng)吹拂入此殿堂,大師雖然環(huán)身風(fēng)吹,身上的衣服卻絲毫不動,如此深湛精純的內(nèi)力實在令老夫萬分佩服啊。」聲調(diào)隨即轉(zhuǎn)為冷淡:「然而大師轉(zhuǎn)身離去之時,見我滿堂弟子風(fēng)吹衣飄,嘴角便微揚淺笑,似乎對我這滿堂弟子們的內(nèi)功定力有那么一絲絲的輕蔑之意!請恕老夫眼拙,尚未請教大師上下尊號為何?」

  那送信僧人聽長孫敬仁說完,心下一驚,隨即恭謹正色道:「貧僧長年深居寺內(nèi),誦經(jīng)禪坐,不過是少林寺一名尋常的剃度僧人,談不上什么尊號。對于長孫掌門適才所指教,實在是誤會萬分,這......這......這般的武林規(guī)矩、江湖忌諱貧僧著實不知,著實不知......貧僧無意淺笑,實有它因,若有得罪,尚祈長孫掌門寬恕?!拐f完連連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長孫敬仁冷冷道:「大師既然不愿意透露法號,老夫也不必勉強,但如大師所說:『無意淺笑,實有它因?!徊恢核颉皇呛卧??」

  送信僧人合十正色說道:「貧僧適才見到貴門殿堂滿室風(fēng)生,眾人衣飄,突然想到我佛門禪宗六祖慧能大師在廣州法性寺時,曾遇兩僧人在風(fēng)吹旗動后相互爭辯:是『風(fēng)動』或是『幡動』?兩人議論不休時,慧能大師見狀說道:『不是風(fēng)動,不是幡動,乃仁者心動!』因想起我禪門這起典故,不禁忘形微笑。恕罪、恕罪?!?p>  這送信僧人答得合情合理,于憑有據(jù),但聽在長孫敬仁的耳中可不是這么一回事,更何況滿室弟子風(fēng)吹衣動,卻只有他和尚一人不為所動,彼此功力,高下立判......長孫敬仁臉上閃過一絲慍氣,怒極反笑,撫著長須大笑:「哈......哈......不知大師是在譏諷我玄甲門弟子內(nèi)力根基不純,心境雜染不定,還是在暗諷我玄甲門近年來為武林排解紛擾,肇因不在于他幫他派的違紀行徑,反而是敝門自己庸人自擾,徒惹江湖動蕩啰?」而那送信僧人所說「仁者心動」的「仁」字,也被長孫敬仁視為暗諷他名字中的「仁」字了。

  這送信僧人聽完驚了一下,心想:「此番送信,乃為了排解當代武林三大門派的誤會而來,更想藉此機會集合三派之力來誅除千百年來隱伏蠢動異界已久的各類妖魔......無奈自己淺淺的一笑竟然引起這長孫掌門更大的誤會!」急忙合十回道:「長孫掌門切莫誤會,貧僧無意中放縱行止,有失威儀,引起誤會,實在是業(yè)障深重,祈請長孫掌門與在場諸位師兄海涵,貧僧就此賠罪?!拐f完環(huán)身順著四周頻頻合十作禮。

  此時長孫敬仁依舊箕踞胡床之上,身體又向前傾了傾,目露精光,狠狠地盯著那送信僧人,笑道:「何來誤會?還是請大師指教指教我門下弟子之后再走吧?!剐南卤P算自己不久便要與少林寺、龍虎山兩派掌門人見面,自然不能過分為難眼前這名送信僧人,但是一想到他出門時的淺淺一笑,心中便恨極了門下眾弟子的內(nèi)力修為竟然不如少林寺區(qū)區(qū)一名僧人,為了挽回面子,便想在刀棍拳腳上挫挫這名僧人的氣燄。

  送信僧人一聽到『指教』兩字,心下暗自苦嘆:「你長孫敬仁枉為武林景仰的一代英雄豪杰,為人竟然如此霸道?!惯B連急忙揮手回絕道:「講經(jīng)說法,論辯佛理,貧僧倒可與長孫掌門及在場諸位師兄彼此切磋印證......除此之外,若有其他指教.......著實萬萬不可......」話未說完,突然有人自殿堂徒眾中邁步而出,拱手朗聲道:「玄甲門弟子『風(fēng)無必』請大師指教!」

  這邁步而出的人正是「玄刀堂」的大弟子風(fēng)無必,為人機敏風(fēng)趣,急公好義,雖然是「玄刀堂」一脈,平時卻與「鐵臂神鎚」崔無畏及「火眼藍睛」姬無邪夫婦最是親近交好,他知道長孫敬仁以長輩及掌門之尊,勢不可能與這送信的少林僧人交手過招,又見眼前這和尚囉哩叭唆,實在不耐,于是便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這時「玄刀堂」堂主、風(fēng)無必的師父師敬天看見自己的徒弟出頭,起身叱道:「無知小子,神鼎殿殿堂上豈有你說話的余地?!拐f話時,眼神飄向下首的「玄甲四杰」,心想:掌門師兄既然想要銼銼這送信僧人的氣燄,自會派出他手下的四大弟子,現(xiàn)在是他們「神甲」一脈的人在當掌門,我們「玄刀」一脈的人在吆喝什么勁?

  長孫敬仁見「玄刀堂」大弟子風(fēng)無必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撫著長須點了點頭,回視「玄刀堂」堂主師敬天道:「師弟,無必徒兒也算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由他出面與大師切磋比試,也不至于辱沒了少林派的名頭?!垢銓⒛抗馓飨蛟诘钐瞄T口舉刀侍立的衛(wèi)戍弟子們,其中一名弟子見狀,雙手馬上捧著一把鋼刀,低頭跑了進來,單膝跪地,將鋼刀刀柄遞給了風(fēng)無必,待風(fēng)無必接過刀后,又將目光望向長孫敬仁。

  長孫敬仁不理那送刀弟子,對著送信僧人道:「我玄甲門下弟子多以刀類兵器為防身武器,不知大師平時擅長何種兵器?老夫可派人送來予大師挑選;或者,大師自己有隨身兵器,已留在我玄甲門入山處的『解劍巖』上?老夫馬上派人去取了過來。」

  那送信僧人心知這場比試較量已勢不可免,嘆了口氣道:「貧僧平時在寺中,除了誦經(jīng)禪坐、止觀數(shù)息外,不過練些強身健體的拳腳把式,刀劍之類的兵器倒未曾使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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