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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天大圣皇后

第四十七章 賀蘭敏之

則天大圣皇后 煙寶地 4578 2020-11-02 10:56:17

  賀蘭敏之是越王府功曹賀蘭安石的兒子,生于貞觀十七年,比妹妹賀蘭敏月大三歲。賀蘭安石去世時,敏之還是兒童。

  永徽三年六月,敏之隨外婆和母親一起入宮,與同齡人陳王李忠一起讀書。但僅過一個月,李忠被立為皇太子,兩人又分開了。

  敏之從小在翰林院受到良好的教育,寫得一手好字,外婆、母親和妹妹家的門聯(lián)都是他寫的。

  龍朔元年,敏之十八歲了,生得身材修長,站立如瑤林玉樹,風(fēng)度卓然,面容如鸞章鳳姿,顧眄生輝,是一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年。

  經(jīng)武后推薦,賀蘭敏之任職尚衣奉御,從五品上,掌管皇帝的衣服、鎮(zhèn)珪。此職一般由皇帝近親擔(dān)任,之前長孫無忌的兒子長孫津也曾擔(dān)任此職。

  尚衣奉御的屬下有直長、書令史、書吏、主衣、掌固等三十一人,要學(xué)習(xí)天子服冕制度,分辨其種類名數(shù),不同季節(jié)要供應(yīng)不同的冕服,在祭祀天地社稷和大朝會時要提供對應(yīng)的冕服、大珪、鎮(zhèn)珪,并負責(zé)清洗收藏。

  這個工作雖然不復(fù)雜,但也并不簡單。敏之成為朝廷上最年輕的穿著緋紅色官服、佩帶銀魚袋的官員。這當(dāng)然得益于他是皇后的外甥。

  但他當(dāng)時不事張揚,謙虛謹慎,在這個職位上干得很稱職,李治很滿意,考核合格,加十分。

  右司議郎李津見賀蘭敏之風(fēng)流倜儻、英俊貌美,為他提親。他說:“一張白紙可以畫出美麗的圖畫,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懂,要抓緊時間學(xué)習(xí),不然只能在一張白紙上信手涂鴉了!所以戀愛結(jié)婚的事……”

  次年春,帝后在東都大規(guī)模更改文武百官的職務(wù)名稱,同時開展關(guān)于道士、女冠和和尚、尼姑的禮儀討論。

  敏之因為工作稱職而被破格晉升為左春坊中護,即太子左庶子,正四品上,輔佐年方十歲的太子李弘。

  左春坊中護是東宮門下坊的主官,下轄東宮典膳局、藥藏局、司經(jīng)局、宮門局、內(nèi)直局等機構(gòu),管理難度顯然要高于尚衣奉御。

  武后這樣安排明顯是對敏之寄予了厚望,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和兒子建立起親密的君臣關(guān)系,外戚和宗室團結(jié)一致。只要敏之好好干,顯然是前途無量的,封公拜相是遲早的事,這樣一來也就沒有后來的武承嗣什么事了。

  世事就是這么奇怪,你開頭如果太順利了太平坦了太開心了,后來就會有波折有風(fēng)險有痛苦,你開頭如果過得很艱難很困苦很曲折,后來往往會順利幸福!

  敏之開始當(dāng)然是想好好干的,他到任后,聽到學(xué)士才子們也在討論佛道兩派中人到底要不要按儒教禮儀跪拜其父母,十分感興趣,和下屬太子司議郎孟利貞坐而論道,進行探討。

  孟利貞手搖折扇,說出自己的想法:“佛道兩派雖然澹泊凝真、寂弘無為,但其體相莫不是稟太極以存其法,資遺體以受其靈,怎么能夠超俗途而輕法主,潔其己而忽所生?忠孝一虧,佛道兩派寄生何處?”

  敏之點頭同意,說:“孟君言之有物,佛道兩派應(yīng)該資忠貞以凝道,移孝行而修誡,如此一來,福報足以顯耀玄門,忠孝用來光大臣子。本官將按孟君的意見上奏議請準明詔。道士、女冠與和尚、尼姑致拜為允!”

  于是按照論道內(nèi)容寫成左春坊中護賀蘭敏之贊善楊令節(jié)等議狀一首,上報給中書省,再由帝后批閱。

  當(dāng)時朝廷命官都是一邊倒地同意佛道兩派中人應(yīng)該按照儒教禮儀跪拜其父母以及父母官,所以敏之算是站對了隊列。

  最后,李治拍板,朝廷宣布命令,道士、女冠與和尚、尼姑都要盡禮致拜其父母以及父母官,不能夠完全看破、放下、自在,還是要受點約束。

  敏之的奏議給李治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在左春坊中護的位置上能夠恪盡職守,盡職盡責(zé),所以再次考核合格,加十分。

  麟德元年夏,李治提拔敏之為左侍極,即左散騎常侍,從三品。這個職務(wù)是門下省散官,負責(zé)侍從顧問、規(guī)諷過失的,經(jīng)常跟隨皇帝出行。除此之外,他在東宮依然兼職太子賓客,繼續(xù)陪李弘讀書。

  敏之開始是和韓國夫人住在一起,住在長安敦義坊宅第,后來在妹妹敏月的贊助下,也在長安和洛陽興建了自己的宅第。在長安的宅第位于休祥坊榮國夫人府附近,因為榮國夫人最疼愛他這個外孫。

  幾年前,榮國夫人和韓國夫人都勸敏之結(jié)婚生子,并為他說媒,但都被他以追求仕進為由拒絕了。他家里豢養(yǎng)有昆侖奴、新羅婢伺候起居。

  對于敏之的火箭式竄升,比他年長很多的才子們都羨慕不已,如李善、李嗣真、孟利貞、劉祎之等學(xué)士。

  看著這位英俊青年漫步天街,攀登云路,騏驥一躍千里,仙鶴鳴叫九霄,早上陪著皇帝,進獻謀略,晚上擺宴青宮,展示辭藻,鳴珂響佩,飛蓋馳軒,真是嘆為觀止,只恨自己沒有投個好胎呀!

  麟德二年二月,敏之身穿紫色官服,佩帶金魚袋,騎著高頭大馬隨駕前往東都,風(fēng)采氣度,引人注目。在東都生活半年后,再隨駕參加?xùn)|岳封禪大典。

  封禪之后,敏之隨駕回到長安。由于封禪大典極大地振奮了文武百官的精神狀態(tài),人人都想大干一番事業(yè),敏之在外表現(xiàn)不錯,也想干事,武后就安排他任檢校蘭臺太史,跟蘭臺學(xué)士們一起學(xué)習(xí)。

  因為大唐的宰相都出自學(xué)士,要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事,然后才能夠入閣拜相,所以武后先安排敏之去蘭臺學(xué)習(xí)天文、歷數(shù)、占卜、方伎,待他學(xué)有所成,再安排他進入學(xué)士行列,向入閣拜相的目標(biāo)前進。

  敏之到蘭臺太史局任職后,認真觀察日月星辰的走勢和風(fēng)云氣色的變化,翻書查典,不懂就問學(xué)士們。

  學(xué)士們當(dāng)中最年輕的劉祎之也比敏之年長十二歲,卻是敏之的下屬,只能在羨慕嫉妒恨中教他學(xué)問并服從他的安排。

  當(dāng)時,敏之服從武后,妹妹服侍李治,他兄妹二人前程似錦,生活美好如畫。直弘文館李嗣真羨慕地說:“人家有的是背景,而我有的只是背影,不老老實實做事、勤勤懇懇教書又能如何呢?”

  崇賢館直學(xué)士李善說:“嗣真君太謙虛了,前些時圣上詔贈孔子為太師,命司文郎中雷少潁撰寫祝文,結(jié)果文不稱旨,還是嗣真君厲害呀,提筆立就,圣上御覽稱善,詔加兩階。老夫自愧不如呀!”

  李嗣真答道:“先生過獎了、過獎了!人比人,氣死人呀!”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八月中秋將至,突傳噩耗,魏國夫人在蓬萊宮中毒身亡,榮國夫人、韓國夫人和賀蘭敏之聞訊都失聲痛哭。

  敏之入宮吊唁魏國夫人,李治見到敏之,悲泣道:“剛才我出外視朝她還無恙,退朝已不救,怎么會倉猝如此呢?5555……”

  敏之也痛哭,但他只顧號哭而不對答,沒有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武后詢問掌扇宮女春桃、夏荷,春桃、夏荷說:“大家和賀蘭君相對哭泣,大家說自己為魏國夫人的死而感到非常痛心,賀蘭君一言不發(fā),只顧流淚!”

  得知這個尷尬場面后,武后搖頭嘆息道:“這個小子懷疑我!”

  為了安撫賀蘭敏之,武后派御史裴炎去察看貶流在外地的武元慶和武元爽的生活情況,如果他們都死了,就打算讓賀蘭敏之繼承武家香火。

  幾個月后,裴炎回來報告說:“武元慶到龍州后不久就病逝了,其子武三思今年十七歲,聰明好學(xué)。武元爽配流振州,不適應(yīng)那里的氣候染病而死,其子武承嗣也是十七歲,風(fēng)儀卓爾!”

  武士矱的兒子既然都死了,武后上奏請以賀蘭敏之為武士矱的后嗣,改姓武氏,襲爵周國公。這是多少萬人都羨慕不來的機遇呀!

  不久,武后又安排武敏之任秘書監(jiān)、弘文館學(xué)士。這樣一來,武敏之不用參加科舉考試就能夠隨時有出將入相的機會了。

  武后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告訴武敏之,不要以韓國夫人和魏國夫人為念,只要緊緊跟隨她這個阿姨,一切榮華富貴自然而來,想要什么有什么。

  武敏之開始是懂事的、聽話的,召集學(xué)士們在蘭臺刊正經(jīng)史,編著傳記,朝內(nèi)學(xué)士和敏之交游唱和的人很多。敏之也經(jīng)?;ㄥX請他們宴游。

  無奈韓國夫人日夜啼哭,當(dāng)著武敏之的面數(shù)落妹妹武后,說她忘恩負義將自己驅(qū)逐出宮,又設(shè)一箭雙雕之計毒死魏國夫人,除掉武惟良和武懷運兄弟。

  她又殺善氏以討好榮國夫人,跟著她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只能是一粒隨時可以拋棄的可憐的棋子。

  武敏之聽著母親的哭訴,覺得非常有道理,又想起世上最美的可愛的阿妹那跳躍的身影和死后扭曲的臉龐,他漸漸對武后萌生了敵意。

  韓國夫人因為痛失愛女而悲傷過度,又無法報復(fù)妹妹,抑郁成疾,于乾封二年在長安敦義坊宅第逝世。

  武敏之當(dāng)時正在弘文館和學(xué)士們一起編輯《三十國春秋》一百卷,聞訊急忙趕到敦義坊的家奔喪。

  榮國夫人和李治、武后也先后趕來吊唁,安排鴻臚寺料理喪事。出殯時,武敏之親自護送阿娘的靈柩到咸陽縣奉賢鄉(xiāng)洪濱原下葬。

  武后將敦義坊東北隅已廢棄的隋代靈覺寺復(fù)立為崇福寺,剃度僧尼出家以為阿姐韓國夫人祈福,為她播種福田。

  榮國夫人以耄耋之年,兩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十分悲傷。想當(dāng)年入宮,是她帶著武順一家來的,如今卻只剩武敏之健在,生怕外孫再出意外,于是命武敏之到她家來住,以便隨時照著他,對他好生看顧。

  武敏之在編書之余,用工整的楷書抄寫了一篇金剛經(jīng),請人刻成兩塊碑,分別立在敦義坊崇福寺和修德坊弘福寺內(nèi)。

  一晃到了總章元年清明節(jié),武敏之購買了黃紙、香燭、紙花和爆竹,來到咸陽縣奉賢鄉(xiāng)洪濱原,站在阿娘的石碑前祭奠。

  想到當(dāng)初賀蘭一家人的溫馨快樂,而現(xiàn)在只剩下他自己孤獨一人,孤身行遠路,做著殺害阿娘和阿妹的仇人安排的事,還不能有所反抗,武敏之痛苦得不能自已,匍匐在石碑前痛哭失聲!

  從此以后,英俊的前途無量的武敏之的性格變得有些乖張古怪,精神有些錯亂,開始做出一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來。

  當(dāng)時天上出現(xiàn)了彗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天上掃了十二天垃圾后消失。期間皇帝照例要回避正殿,減少日常膳食,撤除音樂歌舞。

  朝臣們也都跟著皇帝一起反省思過,不敢作樂,而武敏之毫無顧忌,繼續(xù)邀請李善、李嗣真、孟利貞、劉祎之等同事一起賞妓歌舞。

  李嗣真和孟利貞勸他說:“做人要敬畏上天,今日皇帝陛下都在齋戒思過,咱們卻在這兒觀妓取樂,這是臣子應(yīng)該干的事兒嗎?”

  武敏之隨口說:“我出錢請你們來娛樂是瞧得起你們,不要不識抬舉!”李嗣真和孟利貞起身拂袖而去。

  九月,李勣攻下平壤城,俘虜高句麗王高藏,平定高句麗,獻俘于昭陵、太廟和含元殿,大唐國的聲望達到了世界的頂峰。

  但武敏之并沒有受到任何鼓舞,相反,他因為逐漸仇恨武后和李治而變得消沉扭曲,對他們賜予的富貴榮華感到恥辱,所以他對學(xué)習(xí)深造、著書立說、輔佐帝后的工作任務(wù)采取消極怠工的態(tài)度。

  他不再虛心向?qū)W士們請教了,有什么事都交給年長的學(xué)士李善、李嗣真、孟利貞、劉祎之等做,自己則到處游玩享樂,收養(yǎng)歌舞樂妓。

  時間一長,學(xué)士們進諫,武后也有耳聞,想要批評武敏之,卻被阿娘榮國夫人一頓訓(xùn)斥,不敢批評了。

  因為榮國夫人已經(jīng)年屆九十了,是當(dāng)時少見的壽星,武后不愿刺激她。

  李嗣真著書寫文很辛苦,看不慣年紀輕輕的上司武敏之倚恩自如而又不受約束,認為他遲早要翻船,所以自請出朝,外補義烏令。

  李善是文選學(xué)大師,精通先秦至南朝的文章詩賦,方雅清勁,是武敏之的前輩,和敏之合得來,是忘年交,總是勸敏之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繁華。

  武敏之經(jīng)常請他宴飲游玩,他對武敏之也是百般呵護,包庇縱容,沒有進行規(guī)諫,因此引起武后的不滿,被外放為涇城令。

  著作郎劉祎之也是一位神童,四歲能朗誦《離騷》、《詩經(jīng)》,六歲能寫文章,以孝友恭肅聞名于鄉(xiāng)黨。

  劉祎之也象王勃一樣,十五歲帶著詩文來到長安,拜訪高官,受到于志寧的推薦,授職宋州參軍,后被武敏之延攬入秘書省,與敏之十分友好。

  劉祎之的姐姐是后宮尚食局典藥,榮國夫人年老體衰,時常生病,武后派劉典藥到休祥坊去探問榮國夫人病情。

  武敏之將探問的具體日期告訴了劉祎之,劉祎之請求到老夫人家探望姐姐。武敏之知道這樣做是違反宮規(guī)的,后宮內(nèi)官不能私自與家屬見面,但還是同意了。

  到了那天,劉典藥和其他女官一起來府上探問榮國夫人的病情,體檢完畢后,武敏之引劉典藥到內(nèi)院偏房和劉祎之見面。二人寒喧了很久,互贈禮物,在司藥的催促下才戀戀不舍地告別。

  這件事被告發(fā)后,劉典藥受到了宮正落霞的處罰。劉祎之暫時沒有被問責(zé)。武后知道是外甥干的,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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