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姜鐵心說這話的時候，君姬確實也聽到了?？墒沁@話是姜鐵心對尉遲泰說的，君姬就當(dāng)做自己沒聽到。這會姜鐵心拿這事當(dāng)擋箭牌說出來，倒是讓遮天汗沒法再去計較這件事。要不然豈不是說他的肚量，還比不上君姬這樣一個小女子。
“君襄公一貫懦弱，他的女兒君姬想必也是一個好脾氣的女人。你可以在她的面前大言不慚，但是絕對不能在我的面前也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如果下一次再聽聞你說這種話，我決不輕饒?！?p> 姜鐵心也是一個見好就收的人，聽到遮天汗這么說，連忙保證：“以后小人一定謹(jǐn)言慎行，不敢再亂說話了?！?p> “你這小子生性油滑，今天犯了錯，就得接受懲罰。就罰你給我出一個主意，如果不合我意，你就得小心了。”
姜鐵心可不確定遮天汗所說的要小心，到底會是什么懲罰。只能按照他的心意來出主意，畢竟這個心意早就已經(jīng)猜出來了。
“大汗，如果你想要的一步到位，其實可以將大庭氏的人重新編制。以后就不再按照血緣來劃分部族，而是按照地域來劃分。或者更直接一些，以后大庭氏的子民由大汗委任的官吏來管理。這樣派誰管理都行，就沒有必要在兀立扎合的同宗之中來尋找代替者了?！?p> “我反對?！庇少F車什不顧姜鐵心尚未說完，就明確表示反對，“此子實在是包藏禍心，大汗還是速速將他處斬。他這是要將東胡部落中州化，如果他得逞了。以后東胡就不再是東胡，而是變成中州的一份子了?！?p> 姜鐵心笑道：“東胡本就出自中州，現(xiàn)在之所以有胡名，無非就是因為胡化而已?，F(xiàn)在我讓他重新中州化，難道有什么不好嗎？”
“不好，東胡雖然出自中州，但是既然已經(jīng)名為東胡，就不再是中州的一份子了?！?p> “唉，老頭，你這樣可就有些保守了。”
遮天汗聽到這里，就給出自己的結(jié)論：“這個主意不好，你還是另想一個吧。”
“改革向來都是最難的，會受到保守勢力的反撲。保守勢力未必不知道改革的好處，只是他們本身伸手舊的規(guī)矩的好處，當(dāng)然不肯這么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強求。畢竟自古以來，堅持改革的人向來都得不到什么好處，甚至?xí)o自己惹來禍患。那么我就退后一步，不直接委派官吏，而是直接讓大汗的親近之人，比如大汗的兒子去當(dāng)大庭氏的頭人。
如此一來，大庭氏就能跟大汗更加親近，大庭氏的貴人由新的頭人所庇護，也不用擔(dān)心因為兀立扎合的事情受到牽連。大庭氏既然由大汗的兒子來統(tǒng)領(lǐng)，也就沒有反對大汗的理由，也就能夠暫時安定下來。大汗覺得如何？”
遮天汗原本心中的意思，就是想要趁著此事將整個大庭氏吞并，只是不便直說罷了。這會由姜鐵心說了出來，他又不好直接答應(yīng)下來，只好推卻一番：“大庭氏傳承已久，我怎好讓自己的兒子去做這種事情？”
“大庭氏傳承確實很久，但是既然是東胡的一份子，自然就要受到東胡的管制。否則跟右賢王不承認是中州一份子一樣，不承認是東胡的一份子。那就是赤裸裸的反叛，就是按照賈先生的辦法來處置，他們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p> “我們同意姜鐵心的法子，愿意由大汗的兒子來當(dāng)頭人。不過我們還想繼續(xù)保留大庭氏，希望大汗成全?！?p> 說這話的人是車?yán)固?，他是兀立扎合的堂弟，是除了他的親兄弟以外，最有資格當(dāng)新一任頭人的。其實如果不按照血緣的親疏來做劃分的話，他當(dāng)頭人是最合適的。因為他是大庭氏出了名的勇士，手下的騎兵數(shù)量又僅次于兀立扎合?，F(xiàn)在他也不是代表自己說話，而是代表除了兀立扎合之外的所有大庭氏貴人。他們能夠容忍一個外來人當(dāng)頭人，卻絕不肯讓大庭氏成為柏皇氏的附庸。
因為只要大庭氏保持獨立，他們雖然做不成頭人，依然是各自部落的貴人?？墒且坏┍煌滩ⅲ约翰柯涞呐Ｑ蚝腿丝诰陀锌赡鼙话鼗适系馁F人分走。一旦沒了牛羊和人口，他們的貴人位子也就坐不穩(wěn)了。
對于車?yán)固岬脑?，遮天汗心中早有預(yù)料。他知道想要一步到位很難，能夠做到現(xiàn)在這一步也很不錯。所以他點點頭：“大庭氏是東胡五部之一，自然不會被別的部落所吞并。無論誰是下一任頭人，他都會忠于大庭氏，以大庭氏的利益為重。”
有遮天汗的保證，在車?yán)固岬膸ьI(lǐng)下，大庭氏的頭人紛紛跪下謝恩。姜鐵心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因為他覺得已經(jīng)沒有自己什么事了。遮天汗也不去管他，只是說道：“從今往后，我欲以哲里都為大庭氏頭人，誰反對？”
“我反對?！?p> “我反對?！?p> 王帳內(nèi)外同時響起反對之聲，倒是讓人感覺奇怪。王帳之內(nèi)的反對聲竟然來自哲里都本人，這就已經(jīng)不可思議了。王帳外竟然還有人敢發(fā)對，就更加奇妙。要知道王帳里面差不多集齊了東胡數(shù)得著的貴人，外面是誰，竟然也敢反對遮天汗的認命。
聽到外面的反對聲，遮天汗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原來是我的黃須兒回來了，快進來?！?p> 隨著遮天汗的一聲令下，王帳的布簾被人掀開。然后走進來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汗，他比平常人要高出兩頭，走在王帳當(dāng)中讓人瞬間感覺王帳的帳頂沒有原來那么高大了。
此人面色很白，下巴上的絡(luò)腮胡卻有些泛黃，因此才被遮天汗稱作黃須兒。這也不是什么諢名，因為他真是遮天汗的兒子。是遮天汗從北蠻當(dāng)中納的側(cè)妃生下的次子，因為有北蠻的血統(tǒng)，所以才會碧目黃須，看上去跟普通的東胡人有明顯的區(qū)別。他跪下來行禮，口中卻喊道：“父汗，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