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富來到廚房,廚房里黑乎乎的,他就拍廚房旁邊的小側(cè)門,啪啪直響,屋內(nèi)躺在床板上的兩個婆子連忙起來,一人吹了火折子點燃燭火。
另一人穿著鞋子,叫道:“誰啊,拍那么大聲。”
兩人都沒有脫掉衣服,這是因為若是主子要吃什么,她們半夜能隨時起來干活,所以很快就拉開了門。
看到是個外院家丁打扮的,她兩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安富就解釋了下,自己已經(jīng)分配去給小少爺了,小少爺需要一桶冷水洗澡。安富又抬手示意,自己手腕受傷了,一個人抬不了水桶,要兩婆子給抬過去。
兩個婆子都氣呼呼的,還以為主子要吃什么呢,安富一個下人,這么沒有眼色,氣道:“你說什么胡話,小少爺還在病中,拿冷水給他洗澡,除非你小命不想要了?!?p> “可不是,那是金貴的命,你該不會是在報復吧!”
安富大呼冤枉道:“我哪敢啊!跟小少爺置氣?我除非是不想在安家干活了,冷水是小少爺?shù)囊馑肌!?p> 婆子被打擾了睡覺,這點事情都要吵醒她們,看安富不順眼,說話也難聽:“你個蠢貨,小少爺小,不懂事,你也跟著胡鬧?!?p> “打了冷水,要是再生病,把你賣了都不夠!小命不想要了!”
“這么笨,明兒就丟了差事,我非得去夫人那里說道說道?!?p> “可不是,你可不要連累我們啊?!?p> 婆子進入廚房,又點燃了幾個小座臺上的燭火,而臺灶里并非真的熄火,而是用灰埋了厚厚一層把紅炭蓋住,這樣要是主子想吃什么,就能很快做上。
三口大鍋,兩口炒菜用,另一口是專門燒熱水備用的,摸起來還是溫熱的,火鉗鋪開灰燼,露出紅炭,又加了把柴火,火紅的光映襯得燒火的婆子臉色紅彤彤的。
兩人都不待見安富,安富也是一副受氣包模樣站在一邊。從廚房旁邊的雜物間內(nèi)找出一個小桶,倒進溫熱冒氣的水,安富的手腕上的布染著一些血,兩婆子罵了幾句也只能自己抬著冒著熱氣的浴桶跟著去。
三人進入到簇囷院。
安念康拿著一本書籍給自己扇風,他熱的冒氣,窗戶開著,冷風一小股一小股的吹進來。一看到婆子搬著浴桶進來,連忙過去,手才碰到桶面上的熱氣流,就如同被炙烤一番,瞬間縮回了手。
安念康氣道:“我不是說了冷水了么。你!”
安富連忙甩鍋道:“我說了要冷水,她們說少爺大病初愈,不可用冷水。”
兩婆子連忙說道:“這用冷水洗澡,大人都受不了呢,小少爺,可不要任性啊。”
“要是太燙了,那就摻一點冷水進去,萬萬…不可?。 ?p> 啪!安念康氣憤的直接拿起旁邊一個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把另一個凳子踢到,三人嚇得后退幾步,怕被砸到。
“我說的話不管用是吧?!?p> 婆子連忙道:“若是要冷水洗那就要請示夫人下,小少爺您看.?!?p> “滾出去!把這個水桶也抬出去!”
婆子看小少爺發(fā)火了,也不敢勸阻,兩人一人一邊抬著木桶出去,安富連忙跟隨而上,深怕留下。
安念康突然叫道:“等等。”
三人停下,他揮手道:“兩個婆子可以走了,你留下!”
兩個婆子露出慶幸的神色,趕忙出去,安富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可是在轉(zhuǎn)過身子,面對安念波的時候,卻換上了笑容。
婆子一出去,安富就把門關上,佝僂著背往前幾步,但眼神時刻注意著,就怕安念康又扔什么東西。
安念康抬頭看著他,安富雙手揉捏衣角,只覺得小少爺?shù)难凵袷止之悺?p> “安富!”
“小的在?!?p> “你蹲下來說話?!?p> 安富蹲下,就跟小少爺一樣高度,可是這近看小少爺?shù)难劬Γ哺挥X得眼睛有些難受。
安念康在他身邊轉(zhuǎn)了幾圈,又來到桌子旁邊,桌子上是瓷器、茶壺、碟子,他拿起一個空蕩蕩的瓷茶壺,想了想又放下,找了個木碗,來到安富身后,對著他脖子劈去,安富疼的眼淚流了出來。
忍不住捂住脖子哭道:“少爺,我以后再也不敢貪睡。你饒我這一次吧?!?p> “把手拿開!”
安富移開手,安念康又砸了一下。但他人小力氣也小,砸的并不重,只是要打暈他。
安富以為少爺是這樣責罰他的,只好一邊忍著疼痛一邊在心里哀嚎。早知道少爺這么難伺候,他就不上趕著到管家那報名選候了。
砸了二十多下,后面脖子皮肉都有點血紅了,安念康忍不住喉嚨上下翻滾下。猶如一個覓食之人看到食物就快要到手了。
他忍不住掐住那脖子紅肉,往外撕扯。
皮肉被揪,安富疼的大叫道:
“少爺,饒命啊?!迸榕榈目念^。
“安富!你為什么還不暈!難道真要我用瓷器砸么,砸暈你?”
“啊!暈了,小的這就暈過去?!卑哺谎劬σ婚]裝模作樣的躺下。
安念康雖然人小但思想可不低,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違人倫,喝同類的血,他本能就有些害怕。
他感覺到自個已經(jīng)不算是人了,今兒他醒來就無數(shù)次的浮現(xiàn)被安念露推下池子里,身子陷入泥沼里,在攀爬時候無力到失去意識。
而現(xiàn)在他的體溫、他的嗜血,都在說明一個問題,他是個異類。
再過幾個月就是四歲了。
安念康沒有去劃他的脖子咬,而是直接拆了他手腕的布,感覺到這大手在發(fā)抖,安念康氣的拿起凳子一腳,對著他脖子砸了一下。
這下他是真的暈了過去,安念康推搡了他幾下不動彈,這才拿起他的手腕放到嘴巴。
安念波站在他身后看著,心里已經(jīng)是天人交際,生魂在筑魂術下強行送入軀殼,而鬼魂只能生活在陰暗潮濕里,若無仙靈來度,不過是惡靈上身,可那是她千辛萬苦搶回來魂。筑魂術并非用來給魂上身用的,所以有什么壞作用她也不清楚,此刻看到哥哥吸血,她只覺得心里涼意陣陣,為什么會這樣,就是鬼都不會吸血的,為甚么他會這樣,而白飄飄就沒有事情呢。
怕熱可以隱藏過去,可這吸血該如何是好…
整個安家、白家都會因為有個怪物而被人口誅筆伐,家破人亡。
安念波捂著嘴巴看他吮吸時候暢快、享受的表情。
她看的有些作嘔,急忙飛回自己屋子里,進入自己體內(nèi),她捂著嘴巴嗚嗚的哭起來,手腳冰涼,內(nèi)心膽寒。
原以為今生救下母親、哥哥,可是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糟糕的局面。
前世舊傷涌上心頭,每次哭泣都忍不住,不知人苦怎懂得她隱忍、哀祭到寧可毀天滅地的怨。
她沉浸在悲傷了快半個時辰,才終于醒來似的,思考到他吸食安富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她嚇得連忙穿鞋,出門時候小心翼翼出去,怕吵醒屋子隔間的丫鬟。
來到簇囷院門口,她雙手緊握,喘息不止,才推開門。
安念康不見蹤影,安富還躺在地上昏迷,手上又被包扎起來,但是那布已經(jīng)沁了不少暗紅色血跡,看起來讓人心驚肉跳。
安念波到門外瞄了瞄沒有人在,回屋把門關上,拉起桌角布、床下、榻子下都沒看到安念康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給安富檢查一遍,失了許多血,給他醫(yī)治、包扎,片刻,安富醒來,看到小小姐,連忙爬起來。
“安富,你蹲下?!?p> “啊!”安富嚇得臉色一白,莫不是小姐也要打他一頓。
安富雖然害怕也只能蹲下。
“我哥哥打你的事情,你一個字也不許對外說,包括跟我娘也不許說。否則我就把你趕出去?!?p> 安富使勁點頭道:“是我的錯。少爺吩咐的事情我沒辦好?!?p> “知道就好,你可以回去休息了。還有以后晚上你呢就不用進屋伺候了,在院子里找個地方睡覺,若是有人來了,你就說少爺已經(jīng)吩咐你在干活。”
安富不敢置信有這么奇怪的要求:“那我以后不是天天偷懶么。”
安念波點頭道:“放心,哥哥我來看護,還是你想天天被他打一頓?”
安富連忙擺手:“不不不!小的就按小小姐說的。”
“出去吧。”
安富起身出去,往屋子外走的時候忍不住雀躍,又摸了摸脖子,再看看手腕,這樣暴脾氣的少爺他才不想伺候呢。
以前還聽小奇、小根說,小少爺脾氣好,就是貪玩而已,他們兩個就喜歡陪著少爺玩,還能得到少爺吃不完賞賜的糕餅之類的。
而他們兩人因為疏忽導致安念康溺水,被吊打了一頓,安富本來就很羨慕他們兩人,如今位置缺了下來,他立刻就跟管家說想來跟著伺候小少爺,哪想第一晚,就手腕流血,脖子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