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十二夜

　　“但是，看看他們所抽取的價格——宗教的奴役、崇拜軟弱、停滯不前，對肉體、歡樂與此世的憎恨。不，我們不能使用這些悖逆人性的鎮(zhèn)靜方法！我們必須找出更好的方法來崇尚我們理性的力量?！?p>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莎妮突然無精打采起來：“其實，我們的心靈是用一種隱瞞自己的方式而設(shè)計的，但這可是要和我們實現(xiàn)的世界背道而馳的。”

　　塞因伸了伸腿：“很多人剝奪了我們自己的獨處，卻不曾提供給我們陪伴。我一直在想，或許最令人渴望的女人就是最讓人恐懼的女人。而且，不是因為她是那種人，而是因為男人讓她變成了那種人。真是可悲?！?p>　　“可悲?”

　　“夠了，夠了?！鄙萃蝗患傺b出了害羞的神態(tài)，塞因承認(rèn)了那也是蠻吸引人的，塞因趕忙叫停。

　　莎妮和塞因決定散步來慶祝一下他們沒頭沒腦的討論，而且兩人都同意，在散步的時候有些思緒會很清晰。

　　兩個人并排走在醫(yī)院里，走向醫(yī)院外。

　　塞因突然說道：“我曾所夢想過的一種愛情，是兩個人共享一種共同的追求，那追求是對更高層次的真理的熱情?，F(xiàn)在，我或許不應(yīng)該稱呼它為愛情，或許，它真正的名字是友誼?！?p>　　莎妮感覺到了塞因的親近，甚至希望與他把臂前行。然而她同樣感到失望，她知道，這一天，她不會得到她所需要的幫助了。

　　在這樣一種散步的談話中，沒有某種壓力。有時，在不自在的時候容易陷入沉默，讓一個人的注意力容易被炊煙或者樹枝的沙沙聲所吸引。

　　有一次，莎妮落在后頭。塞因轉(zhuǎn)頭去尋找她，驚訝的看到莎妮正站在一棵貌不驚人的小植物前。

　　莎妮：“這是毛地黃，至少有40個我看過的病人，他們的生命依賴這種平庸植物的救援?！比蜃吡诉^去：“莎妮，我不會說什么，人‘應(yīng)該忍受’死亡，或者‘坦然面對’死亡。那實在是對生命的背叛。人如果在活著的時候就去追求人生，如果人在實現(xiàn)了他的生命之后死去，死亡就喪失了他的可怕。如果一個人感覺生不逢時，那就永遠不會死得其所?！?p>　　莎妮：“死得其所？”

　　塞因：“這要問你自己莎妮，你實現(xiàn)了你的生命了嗎？”

　　莎妮：“你這是在用問題回答問題。”

　　塞因：“然而，你知道問題的答案?！?p>　　莎妮：“如果我知道了答案，我為何還要問呢？”

　　塞因：“為了避免知道你自己的答案?！?p>　　莎妮停止了問答游戲。她的胸腔里膨脹著未體驗的人生，但是那離她的生活太遠了，如果為了自由而放棄日常生活又意味著什么呢？自由的奴役。她有她的病人、學(xué)生，雖然這也讓她像個奴役。

　　塞因挽起了莎妮的手臂。

　　“我的朋友?！比蜉p聲說：“我們不能告訴別人如何去過不一樣的生活，因為如果我這樣做了，別人依然過著另一個人所設(shè)計的生活。但是我可以這樣說，責(zé)任不可以取代我們珍愛自己的優(yōu)先性、責(zé)任不可以取代我們本身不受限制的探索、如果我們沒有完成自己、那責(zé)任不過是為了我們的自我放大而利用他人的婉轉(zhuǎn)說辭罷了。”

　　莎妮：“你那‘以無私成其’的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私欲。不過這沒有責(zé)任的‘自由’快把我嚇壞了，拋棄我的工作跑去旅行？我可不敢。”

　　會把所有人都嚇壞的。夠了夠了，對于這兩個醫(yī)生、兩個病人或者一個醫(yī)生一個病人來說。真正的敵人不是任何事情，而是所謂的宿命。

　　生命是兩個完全相等的虛空之間的火花，介于出生之前與死亡之后的黑暗之中。那宿命自人的出生開始就出現(xiàn)了，這個敵人就是衰老、死亡以及對自由的恐懼。這是被放牧的綿羊們不愿去面對的事情，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有多少人能去面對，連發(fā)現(xiàn)都會讓人恐懼的真理呢。

　　莎妮不行，但是她認(rèn)識到了她的極限。塞因也不行，再繼續(xù)談?wù)撓氯?，他們兩個人都會被害死的。因此他們決定停止以后四天一次的會談。一直在波士瑞城里漫步。

　　莎妮：“塞因，去保存一段關(guān)系的方式，是有能力去放棄它。你明白嗎？帕加尼公國的大公會在明天舉辦婚禮?！?p>　　在塞因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領(lǐng)悟的樣子。

　　莎妮補充道：“和那個劍圣非蒙特。塞因，你可以承受多少真理？”

　　塞因聳了聳肩：“有時候，我愛上了命運，這讓我知道了生活愉快的關(guān)鍵，在于先選擇必要的東西，然后去愛上它?！?p>　　莎妮：“塞因，對我而言，重要的是停止為過去悲痛，并且、、、”

　　塞因：“莎妮，你知道嗎，就在我來到這里的前一晚，我做了個夢，一堆清晰的篝火環(huán)繞著八塊巨大的石頭?！?p>　　莎妮回應(yīng)道：“大石頭在烤火？”

　　毫無理由的，塞因哭了起來。

　　、、、、、、

　　“讓你回想起來這些，讓我覺得很慚愧很尷尬?！?p>　　“至少困窘很少致人死地?！?p>　　她知道她做的很殘酷，但是她知道現(xiàn)在不殘酷的話，以后會更為殘酷。這是唯一的機會，一個永遠不會再來的機會。

　　“聽著塞因，我遵守著一位偉大導(dǎo)師的忠告?！峁┙o朋友一個安歇之處，不過要注意，這個安歇之處只能是硬床或者簡陋的吊床’。”

　　“那這張床還真的有夠硬?！?p>　　“你看，或許孤獨之存在于孤獨之中，一旦分擔(dān)，它就蒸發(fā)了?！?p>　　塞因看向莎妮，沒有抹去臉上的淚痕。究竟為什么流淚呢?塞因和莎妮都不想說。

　　根據(jù)后來的路邊攤傳聞，塞因先生和莎妮院長談戀愛的時間只有12天，在第12天夜晚，這對只是以朋友相稱的兩個人，坐在一張硬床上，然后，越坐越靠近。最后，據(jù)說是莎妮院長，坐在塞因的身上，捂著自己的嘴巴，動了起來。這真是厚顏無恥的傳聞！

　　為了不讓讀者懷疑作者在這方面既正直又嚴(yán)格的信念，也就是作者的道德。如果要用華麗的辭藻來形容的話，那就是作者要與任何種類的理想主義作斗爭。用通俗的話來說，貞節(jié)之說就是公然煽動反自然，任何一種對性的蔑視，任何用不潔之類的詞匯對性的形容，本身都是對生命的侵害。這是違抗人類生命的脈搏的真正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