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無情,莫過于此。
這么一個如絕世璞玉一樣的孩子,任誰見了都想小心呵護,舍不得他有絲毫損傷,若他能健康的長大,該會是怎樣風華絕代的模樣,而今日,他們卻要毀了他,毀了這塊絕無僅有的美玉。
李博衍第一次見到這冰棺里的孩子,只一眼便驚得無言,儀容秀美,宛如仙氣繚繞,實在是太美好的一個孩子,他生出了不忍:“清兒,果真要……”
“博衍,他不該屬于這里,他該是九天上的小仙童,我們放他去該去的地方吧,這是給他,也是給狐若一個解脫。”
晏娘輕輕走到冰棺旁邊,眼神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她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幾秒,才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胸前,幽魄靜靜地懸浮于他的胸膛之上,散發(fā)著溶溶的光輝,像一枚璧月。
“蘇兒,對不起。”
伸手,晏娘手指碰到了幽魄,五指收攏,幽魄光輝散去,無聲地墜在了她的手心。
又是這一剎那,晏娘眼前天旋地轉,身體神識陣陣抽離,她不知自己身于何處,只見一束白光,萬物歸于寂靜。
“姐姐?!币宦曋赡弁?。
晏娘環(huán)顧四周,整個世界像是包圍在一團云里面,氤氳著淺淺的白色光輝,光輝里,一個稚子漸漸走近,如雪融凈水,如輕云出岫,讓整個世界都暗沉下來,只有他發(fā)著光。
“蘇……兒?”晏娘難以置信,蘇兒活生生立在她面前,充滿著生機。
蘇兒朝著晏娘靦腆一笑,像春天第一泉溪水破冰而出,“姐姐,謝謝你?!?p> 晏娘眼中濕潤:“謝我什么,是我沒能讓你活過來?!?p> “天玄萬物,消長盈虧,晝夜、日月、悲歡、生死,皆有定數(shù),大欲則易失命?!碧K兒斂眉,“娘親求得太多了。”
晏娘不敢動,她現(xiàn)在明白過來,自己面前的是蘇兒的魂魄,這般景象,應該是徹底離去前的最后一番交代,她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悲傷,這冰璃一樣的孩子,他的最后一面竟是留給她,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蘇兒,你有什么話,要留給狐若嗎?”晏娘柔聲道,蘇兒的身體已越來越透明,這孩子最后的話,她一定要替狐若聽到。
蘇兒一雙明眸看著晏娘,極為真誠極為澄澈,“娘親她,是蘇兒心中,最好最好的人?!?p> 晏娘“哇”的一聲哭出來,眼淚如瀑,委屈得不能自己,她想起了五年前那個殘忍的訣別,娘親愛意的眼神,在腦海里一遍一遍重現(xiàn),她一聲一聲的啜泣,也不知是在哭自己的悲慟,還是哭他人的絕望。
“姐姐啊,別哭……”
聲音悠長,漸漸遠去、散去,歸于云雨,歸于風霜,歸于塵土。
神識漸漸回歸,晏娘睜開了眼睛,她躺在李博衍的懷里,原來是魂魄游離了自己的軀體。
她猛然撲倒那冰棺上,只見里面空空如也,連一絲塵埃都沒有,那個孩子,真的徹底消失了。
終究是走了,什么也沒留下,仿佛沒有來這世上走過一遭。
“啊……”晏娘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嘴里一句一句,“蘇兒,蘇兒……”
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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