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寒溪竹,風卷野田蓬,四望無行跡,誰憐孤老翁。
直到黎明破曉,天際泛起魚肚白的光澤,依舊未見半個人影。
風戀塵臉色煞白如紙,艱難的抬起柔荑覆在傅詩嬋的額頭之上,冰涼似冰的玉手與她灼熱燙人的肌膚一觸而開。
好熱,她整個身體都是冰涼透骨的,唯獨臉頰額頭灼燒著泛起鐵青的黃澤。
她的腦中一下子變得大霧彌漫,光怪陸離的想法在腦海里穿插飛行,她自知自己膽大厚顏,卻也知見死不救非君子。
雖然她并非男子,本性也就是個囫圇吞棗的鄉(xiāng)野臭丫頭。
不過看著眼前的女子面容慘白如月,身段嬌柔似水,雖無天香國色之姿,卻有江湖兒女之智。
看的白想的開,那便是大智若愚,怎能不惹人憐惜?
她想到此不禁搖頭輕笑,“你這女人被我護的毫發(fā)無傷就罷了,末了竟還要讓我這個身負重傷的慘人來照顧你,我好似還是你情敵,咋不上天呢你個二狗子?”
戀塵有氣無力的嘟囔著,幾乎是抓住枝條爬過去的,因為站不起來。
黑暗中她挪到一角費力的坐起來,冷汗揮灑如雨般的往下墜落,她不顧自我隨意的扒拉幾下慘白如雪的面容。
摸索良久,撿到幾根殘枝敗葉,她上下左右的挑揀著粗細,帶選定好了之后又撿來數(shù)片干葉放在其中。
每轉動一下木棍她都要呲牙咧嘴的抽氣,入耳是聲聲不息,入心是痛的蝕骨,后背的傷似乎遠遠比想象中的嚴重。
良久有火光在黑漆漆的深坑里亮了起來,戀塵眼疾手快的往那簇火苗之上扔去易燃的干葉。
一時整個狹小的地方變得黑煙密布,鉆入人的咽喉如嗆烈酒,辛辣苦澀和想哭。
須臾,她直接癱倒地上不再動彈,只有那微微顫抖的身軀下還有微弱至極的呼吸,足以說明她還活著。
“本……不必如此著急被救出去,我傷應是…無礙,奈何…你高燒引體,我便用煙霧求救,若是無人而來,你我皆當死去?!?p> 她的聲音微弱到如蠅蚊在耳邊瘙癢聽不真切,亦真亦幻的縈繞著整個深坑縹縹緲緲。
她一動不動,真的好想睡覺,舔了舔毫無血色的干裂嘴唇,她覺得自己能吃三斤豬肝五個大豬蹄來補補血。
“如此想來,我…果真賢良淑德,能吃豬蹄就絕不禍害大白菜,我一個六尺一寸的貌美女子,光腿就占了足足四尺之多,這么個奇女子當以是蒼山洱海游船浪擊后的一粒塵埃落定在針線之上秀成的金絲玉帛所做成的一雙狐皮棉靴的主人風戀塵!”
說完之后便是窒息,實在無奈,為了不昏睡過去只能自我催眠。
那聲音好似一根琴弦,茍延殘喘的在風中凌亂,哀聲感嘆,一撥即斷。
只見她神志不清的說著自夸話語,卻無人知曉她為了保持清醒而自殘的十指,此時正深深陷進掌心紋理模糊的血肉里。
恍恍惚惚,朦朦朧朧,如身在一葉扁舟,四處飄蕩著浮向遠方。
直到深坑之上泛起刺目的天光,和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爭讓才把她徹底喚醒。
她不受控制的眼眶濕潤,也許是濃重煙霧嗆入鼻腔,也許是傷痕累累的遍體鱗傷。
她聽到一聲罵罵咧咧的怒吼,“林戀塵你個蠢貨,臭丫頭片子,你他娘想嚇死老子啊?!?p> 她聽言有些想笑,這誰見誰愁今日倒是分外暴躁。
當林歸秋下來的時候便看到躺在林脈語懷里的風戀塵,除卻臉色慘白,倒也不甚狼狽,衣衫還是干凈的。
可是當看到遠處縮在角落里的傅詩嬋之時,他幾乎不假思索的沖了過去,與戀塵擦肩而過的瞬間甚至沒有一剎那的停留。
他的眼中只有傅詩嬋鶴氅之上布滿斑斑塊塊的血跡,一時竟如罌栗花開,綻放出帶有毒液的惑人妖色。
須臾,含有努氣的眸光狠狠刺向臉色煞白的風戀塵。
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而詩嬋整個人都被鮮血包裹,況且如今緊要關頭,他還不能得罪她爹大學士。
她為什么沒有照顧好詩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