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大年三十

　　我倆在法律上已經(jīng)不是夫妻了，可是還在一起生活，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畢竟這不是一件光榮的事，弄不好會被看笑話。

　　1998年大年三十那天，正值數(shù)九寒天，天氣嘎嘎的冷，冷風(fēng)吹在臉上像刀割。

　　思軍放年假沒有回家，我還以為他能接我一起回婆家過年，可到了晚上該吃年夜飯了，還不見他的影子。最后沒有辦法，自己只好悻悻地回了娘家。

　　父母雖然感到意外，但也沒說什么？夜晚的禮花嗶哩嗶哩放個不停，我站在窗前望向遠(yuǎn)方，無心顧瑕這美麗的煙花。

　　我羨慕煙花的絢麗多彩，也可憐它生命的短暫，更可憐自己？自己的命運(yùn)都無法掌控。還不如煙花呢？

　　回憶從小到現(xiàn)在，就和張磊在一起的時侯，感覺過生活的幸福，邢老三和思軍給我的全是人生的悲劇，三個人各有各的特點(diǎn)，我還是喜歡張磊多一些。

　　母親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小雨，是不是和思軍吵架了？要不然大過年的，跑回娘家干什么？如果是你做錯了，趕緊去給人家道個歉，不能讓別人說咱家沒有教養(yǎng)，現(xiàn)在就去吧！”

　　“不去，我沒有錯，都是思軍的錯。他不來接我就算了，離了誰地球照樣轉(zhuǎn)。”母親的話讓我感動也讓我生氣，但我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不能哭哭啼啼的。

　　我沒有告訴家里人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就是怕他們上火，要不然這個年誰都過不好？

　　大哥、大嫂、聽到我和母親的對話，沒有吱聲，是怕我上火，思軍每次來我家，他們對他都是相敬如賓，就是希望他能對我好，可現(xiàn)在看我和思軍日子的過得一點(diǎn)都不好，也很擔(dān)心。

　　我趕緊擦擦眼淚，勉強(qiáng)露出笑容對他們說：“你們都不用擔(dān)心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過年了，咱們啥也不想，就是喝酒，像小時侯那樣，來它個一醉方休，不醉不歸?！?p>　　那一夜，我們一直喝到半夜十二點(diǎn)，新年的鐘聲敲響了，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在新的一年里，希望我們?nèi)疑眢w健康、萬事如意，也祝自己的婚姻美滿幸福。”

　　祝福完畢，我跪在床上磕了三個響頭，就是期盼著能心想事成，同時也希望思軍的新年愿望和我一樣，這一生都能平安幸福地生活。

　　吃完了年夜飯，母親才心平氣和地對我說：“小雨，剛才吃飯我沒有說你，現(xiàn)在你和我好好說說，你和思軍兩個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搪塞道：“媽，沒有什么？我倆也沒吵也沒鬧，我就是想回咱家過年了，在他家過年沒有意思?！?p>　　母親溫怒道：“你別騙我了，你倆生氣了是不是？我活這么大的歲數(shù)這點(diǎn)事看不出來嗎？我可告訴你夏小雨，我們當(dāng)初答應(yīng)搬到鎮(zhèn)上來住，可不是為了讓你不好好過日子往娘家跑的，還記得咱家搬家那天嗎？大家對你的婚姻可都非常的羨慕呢？現(xiàn)在怎么了？”

　　“媽，咋不記得呢？我也知道你和我爸為啥同意搬鎮(zhèn)上住，可你們光看表面上的了，我也想和思軍好好過日子?。】蛇@也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記得那是我和思軍剛認(rèn)識沒多長時間……

　　時間過得真快，大哥家的孩子小倩要到鎮(zhèn)里上學(xué)，因?yàn)楝F(xiàn)在所有村里的學(xué)生都集中到鎮(zhèn)里上學(xué)，所以學(xué)校里的孩子特別多。

　　大哥、大嫂舍不得孩子去住校，可是沒時間出來陪孩子，急得回家和父母商量：“爸，媽，小倩九月一日要去鎮(zhèn)里上學(xué)，我們出錢在鎮(zhèn)上給你們買個房子，你們?nèi)プ。槺銕臀覀児芤幌潞⒆訂h！”

　　母親從山東支邊來北大荒就在這個村里，對這塊土地還是有感情的，冷丁一走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墒歉赣H喜歡去，因?yàn)殒?zhèn)上有老年活動室，每天聚集了好多老人在那里玩。

　　父親高興地說：“好?。≡诖謇锎袅舜蟀胼呑恿?，到鎮(zhèn)上換換環(huán)境也好，我好多的戰(zhàn)友都在那里?！?p>　　大哥看母親還在為難，就勸母親道：“媽，如果你真不想去，我們也不強(qiáng)求，鎮(zhèn)上現(xiàn)在規(guī)劃的可好了，你和我爸去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一天能給小倩做三頓飯，有個地方睡覺就行了，其它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做，小倩比她弟弟妹妹省心。媽，你考慮考慮吧？我們等你信。”

　　母親聽大哥提到二哥和姐姐家孩子，才回過神來，對?。∪齻€孩子也需要我們的照顧，雖然老二老三的家在鎮(zhèn)上，可他們忙著工作也沒有時間管孩子啊！

　　“老大，你別說了，我同意搬到鎮(zhèn)上住，因?yàn)槟愕艿苊妹眉业暮⒆右残枰覀內(nèi)フ疹?，可是有一點(diǎn)，房子我們自己買，上次你弟弟說要給我們買樓房的事，就弄得挺不好的，現(xiàn)在你們就去辦一件事，到鎮(zhèn)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談好價錢后回來告訴一聲，我們買下來就搬家，不能耽誤了孩子上學(xué)?！?p>　　“媽，太好了，小倩去你們那里會聽話的，你們就放心吧！現(xiàn)在我們就坐大客車去鎮(zhèn)上看房子。現(xiàn)在鎮(zhèn)上空下的平房挺多，我們盡量選一個中心位置。”

　　大哥、大嫂高興地走了，父親看母親同意去鎮(zhèn)里了，也忙著收拾自己的漁具了，這些寶貝不能扔，這輩子就愛好這一件事，等去了鎮(zhèn)里還可以去釣魚。

　　思軍聽說我父母要搬到鎮(zhèn)上住，眼珠子轉(zhuǎn)了好幾圈之后，非要拉著我回娘家，一進(jìn)門，思軍就滿臉堆笑地說：“爸，媽，聽說你們要搬家，就別買房子了，到我家去住。咱們吃喝都在一起，才是一家人嘛？”

　　“思軍??！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商量過了，誰家都不去，自己買房子單過，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母親委婉地謝絕，她考慮過，自己有兩個兒子，再不好也不能和女兒一起過。

　　“媽，你們想那么多干嘛？我家房子那么大，夠咱們住的了，到我家也不用你們干活，還能和小雨做個伴多好?。　彼架娺€在爭取，我都不知道他葫蘆里又想賣啥藥？

　　“不用了，你大哥、大嫂已經(jīng)去看房子了，我們歲數(shù)大了和你們年輕人過不到一塊去，從作息時間到吃飯都整不到一起，就別勸我們了。”

　　思軍有些失望，他看向我，意思很明顯，是想讓我?guī)退f話，我這次沒理他，我不同意父母和他在一起生活，以他的性格，父母和他生活會不開心的。

　　思軍看母親說的挺堅(jiān)決的，也不再強(qiáng)求，但他和父母打保票說等搬家那天，找輛汽車來拉東西，該不要的東西就不要了，要知道那時能找來汽車都是有能力的人家。

　　搬家那天，村里大部分人都來幫忙了，不到半小時就搬完了，因?yàn)槟赣H都提前收拾好了東西，裝起來十分方便。

　　思軍站在車前，像指揮家似的，一會兒放這，一會兒那個不要扔了，弄得母親心疼地拿著扔的東西，摸了又摸，那都是她和父親日積月累積攢下來的。

　　“媽，那些東西咱不要了啊！等到了鎮(zhèn)上買新的，價錢都不貴，那堆柴禾也不拉了，我早就給你拉了一車小絆柴，不用鋸不用劈的，直接扔爐子里就能燒，以后缺啥東西告訴我，我給你們弄，這都不是事。”思軍說的時候聲音很大，就是想讓村里人聽見。

　　人群中一片贊嘆聲，都在紛紛議論：“你們看，夏小雨找的這個女婿多好？當(dāng)初你們還說這說那的，咋樣？打臉了吧！”

　　邢老三的母親撇了撇嘴說：“哎呀！還是小雨有福氣??！找了個在鎮(zhèn)里上班的，要是跟了我們老三??！每天都得下地干活，她那個身子骨哪能行呢？這還要感謝‘大喇叭’，給小雨找了個好歸宿??！”

　　‘大喇叭’一臉的得意，她最喜歡別人夸她（尤其夸她的孫子，嘴巴都能咧到耳根后面去）：“那是??！我是誰？我是‘大喇叭’，長了一對火眼金睛，誰誰誰啥樣？經(jīng)過我的眼睛這么一掃，馬上就能看出他這個人怎么樣？能不能孝敬老人啊？能不能對老婆好?。渴镁欧€(wěn)，沒有看走眼的時候。我就看出胡思軍能孝敬老人，能對老婆好，我才介紹給小雨的，再怎么說，我和小雨的父母是多年的朋友了，我能害她嗎？”

　　老邢老婆馬上就懟了回去：“你快拉倒吧！小雨有病的時候，你咋不娶人家了呢？還嫌人家不生孩子？這是講究人干的事嗎？我們老邢家可干不出來，當(dāng)初小雨要是愿意和我家老三處對象，我早就同意他們結(jié)婚了，一天盡干‘馬后炮’的事，哼！”

　　“誰‘馬后炮’??！這能怨我們嗎？我們家就一個男孩，不能在他這里斷了香火，誰像你們家??！像下小豬羔子似的，一連串全是公的，俺們和你可比不了，反正有四個兒子，隨便舍出去一個還剩三個呢？”‘大喇叭’也不相讓，急頭白臉地?fù)p回去。

　　“誰像下小豬羔子?。≌f話這么難聽呢？你把我比喻成老母豬了？那你是啥啊？你就是老母羊，一次只能生一個，不能生倆，知道為什么嗎？因?yàn)槟秆蛱焐褪且粋€孩子的命?！?p>　　“你咋說話呢？嫌我說話難聽？你這些話也夠損的，人要積點(diǎn)德，要不然下輩子就得托生個畜生，你的意思不就說我死個孩子嗎？那能咋樣？孩子是到那邊享福去了。你敢保證你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地活一輩子？別哪天老天爺突然來個霹雷，‘嘎吧’一下劈著了?！薄罄取耐倌瓭M天飛，這回老邢老婆真把她惹火了。

　　“誰讓雷劈死？誰讓雷劈死？你們?nèi)也抛尷着滥?？我家祖上積德行善了，讓我生四個兒子，個個都能長命百歲，咋的？倒是你家，下雨打雷的時候，全都貓?jiān)诩依飫e被雷劈著了，那可真斷后嘍！”老邢老婆也是豁出去了，她有四個兒子給她撐腰，她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