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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說她要重生做皇后

第一章:棣棠花落

妖妃說她要重生做皇后 韓小青 2707 2020-02-02 00:15:13

  薄暮冥冥,雖是二月末開春,卻依舊晚寒夜涼。

  空中月色越發(fā)分明,清華如霜,如一把寒刀,森森閃著冷芒。

  人從遠處走來,猶如披霜被雪,不勝凄涼。

  梁城往日是鼓樂喧天,坊巷院落,縱橫萬數(shù),茶坊酒店,勾肆飲食。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復(fù)開張,可謂是通曉不絕。如今一家家飯館看過去,全都大門緊閉一副愁云慘淡之景,全城的茶坊酒店冷冷清清,半個人影也無。

  那月色鋪滿石街,柔和的銀色光華流淌在飛檐屋角,偶有幾聲狗叫襯得夜色越發(fā)靜謐。

  暮色沉沉,萬籟無聲,全城肅然。

  只因這梁國受子民愛戴的皇后薨了。

  而帝王宮殿更是云迷霧鎖,人心惶惶。

  *

  夜幕低垂,鸞殿外的宮人們點亮了外面的油燈,映得光影搖晃。

  鸞殿乃是皇帝寢宮,金瓦玉柱,檐牙高啄。月色中,它流光溢彩,透出懾人氣勢。

  此刻在寒月之下,瓦上似有薄薄的微霜,越發(fā)顯得天色清明,黑白無常,讓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亂了這規(guī)矩。

  宮人們都收斂聲息,盡量不發(fā)出任何聲音地穿梭在殿外,生怕驚擾了他們的皇帝。

  ——顧長晏。

  “啪!”

  突然不知道那個不長眼的丫鬟竟把手里的杯子給摔了出去,人也倒在了一簇棣棠花旁。

  其他幾個宮女面露緊張,不敢多言語,趕忙將她扶起來。

  棣棠花被壓出了一個人印子。

  “快,快!”

  一個宮女如臨大敵,立刻放下手里的布匹試圖把壓倒的棣棠花扶起來。

  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中,這玉器撞擊地面的脆響碎裂聲,好像一把利刀斬開了了整個鸞殿的寂靜,擊打在人心上,聲聲都是天子之怒,讓人驚顫。

  一個執(zhí)事模樣的宮女聽得動靜,穩(wěn)穩(wěn)疾步走來,立在眾人跟前,用刀光般的凌厲目光盯著眼前的幾個小宮女。

  氣氛劍拔弩張。

  小宮女原就十分緊張,這被執(zhí)事這么冷冷一盯,身上一陣陣發(fā)寒,頃刻間便沒了六神,慌慌張張的跪了下去,也不敢抬頭看執(zhí)事,就將頭深深磕了下去,低聲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那膝蓋磕在石頭上聲音清脆入耳,讓人慎得慌。

  旁邊的其他宮女紛紛退了幾步,立在一旁噤若寒蟬。

  小宮女一邊說著該死一邊連連磕頭,地面上傳來一陣陣的清脆聲,不一會兒,她的額頭便紅了一大塊。

  執(zhí)事宮女見那棣棠花被壓垮,一張凜若冰霜的臉唰一下就白了,立刻給旁邊的兩位宮女示意,讓她們把小宮女扶了起來。用冷冷的目光如刀子一樣刮著眾人,低沉的嗓音帶著七分凌厲:“趕快收拾,別聲張!”

  她是懂規(guī)矩的,此刻這鸞殿外,經(jīng)不起一點風(fēng)吹草動了。

  皇后薨了,皇上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聽政了。

  百姓都說,帝后情深,此時天人相隔,他們比他們的皇帝還要悲痛,恨不得代替皇后去死。

  小宮女被扶起來,慌亂收拾了地面上的碎片,跟著眾人一并散去。

  執(zhí)事宮女朝鸞殿的正門看了看,眉間聚攏著一抹沉郁,搖了搖頭也準備離去。

  這邊剛恢復(fù)一點肅然,那邊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咱皇后真是可憐,就這樣被榆妃害沒了?!?p>  一個端著幾匹絲綢的宮女一面走來,一面對身旁的另一名宮女碎碎念道。

  “噓,你可別亂嚼舌頭,小心掉腦袋?!?p>  “這榆妃瘋瘋癲癲的,卻能行那巫蠱之術(shù),著實心狠手辣?!?p>  “噓!”

  他們說的巫蠱之術(shù),是赫赫有名的東方家的秘術(shù)。

  在這梁國,沒有比東方家更好的巫術(shù)了。梁國皇宮大小行禮都由東方家負責。

  而這榆妃,正是東方家的十分器重的大弟子。

  執(zhí)事的宮女一聽,這嚼舌頭的還得了,立刻命人將這幾個小宮女摁住,冷冷地彎起唇角惡狠狠道:“吃了豹子膽了,還不趕快閉嘴!”

  眾人紛紛低頭,不敢言語,立刻散了去。

  鸞殿外又恢復(fù)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

  凰慶宮內(nèi)。

  榆妃喜棣棠花,這凰慶宮內(nèi)便種滿了棣棠花。

  棣棠花枝葉翠綠細柔,金花滿樹,別具風(fēng)姿。卻道七重八重棣棠開,花不結(jié)果悲人懷。繁華之中隱著無可避免的悲涼結(jié)局。

  月色輕寒,滿地如霜。

  月色打在棣棠花上,花瓣折射出金黃色的光,整個冰清水冷的凰慶宮都亮堂起來。

  榆妃一身玄纁嫁衣坐在鏡前。

  玄纁者,天地之色,以為祭服,天地之色玄黃,而玄纁者,天之正色而玄,地之正色而纁,法天地也,故禮服之重者莫不上玄纁下也。

  鏡子里的她,雙目如桃花瓣,眉若翠羽,臉上卻是冷若冰霜,不可近人姿態(tài)。

  纁,如那落日余輝的色澤,襯上她此刻的容顏,更是風(fēng)華絕代。

  夜至此已深,外廳的微妙的喧鬧早已靜泛下來。

  榆妃叫宮人打開了窗,自己裹緊了狐裘倚在窗前看著窗外夜色。

  她雙眸清澈,猶如浩瀚星辰,一望無際,很快便融入了這消瘦的星月中,難分彼此。月色漠漠落在她玉白小臉上,偶有山風(fēng)吹過,將她額前碎發(fā)揚起又落下,一遍復(fù)一遍。

  榆妃渾身都透著絲絲冷寒。

  伺候她的幾個宮女都不敢多言,惶惶不安的立在一旁。

  大概從皇上立后之后,她們的榆妃就像變了個人,從冬日可愛,到今日的艷如桃李,冷若冰霜。

  后來宮里所有的人都說榆妃得了失心瘋,她就好像真的病了。發(fā)病起來誰也不認識,見人就罵,但只要給她青風(fēng)劍,她就可以安靜下來,然后無休無止的練劍,誰也不敢打擾。

  “阿瑤,讓她們都退下吧。”

  冷冷清清的語氣,劃破寂靜的夜空。

  伺候她的宮女中,有一名是她出嫁帶過來的,名喚阿瑤。

  阿瑤點點頭,讓伺候的宮人都散了去,自己又走到門外四處張望,確認無人后方才返回。

  “小姐,都散了?!?p>  榆妃抬頭看這凄冷等月色,臉色暗沉,毅然決然道:“拿來吧。”

  今天應(yīng)是最好的日子,此等月色,十分適合見血。

  對榆妃而言,她等這一日已經(jīng)等了足足五年。

  五年里,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是無聲的。

  她枕冷衾寒,冷冷清清,孤立無援,熬過一個又一個揪心痛苦的夜。

  阿瑤眼眶微紅,似有淚水,她杵在原地搖搖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小姐,不可......”

  榆妃見她還是這般固執(zhí),無聲嘆息,沉默片刻道:“你且退下吧。”

  阿瑤還是搖搖頭,眼淚奪眶而出,梨花帶雨。

  “小姐,我們就這樣不好嗎?”說完撲通就跪了下去,仰望著榆妃:“小姐如果出事,我怎么向老爺交代,小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她心底里的絕望使得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嘶啞。

  榆妃早已下定決心,任由阿瑤怎么呼喊,也無動于衷。

  “你且退下!”

  冰冷的聲音刺痛阿瑤的心,愧疚自責包圍著她。

  “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直接拽著榆妃的腿,哭喊起來。

  如果,但凡在這宮中,她有能力保護小姐,哪怕她再強大一點點,小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她忘了,她家小姐,論劍法,梁國無人能敵,論巫術(shù),亦是如此。

  在這梁國,或許已無人可護她了。

  榆妃有些薄怒,冷冷的目光掃向阿瑤,凌然道:“阿瑤,我逍客山莊已落此境地,我豈能無所作為?!”

  “小姐......”

  她猶如吶喊的哭腔斷斷續(xù)續(xù)。

  “我知道你難受,咱們來日方長不是嗎?”

  她幾乎要磕頭了。

  榆妃被她弄得徹底怒了,伸手在她脖頸處就是重擊,頃刻之前阿瑤便倒了下去。

  榆妃長長嘆了口氣,似是絕望,似是悲涼。

  她將阿瑤放置在榻上,起身去拿青風(fēng)劍,又拿了塊手帕來回擦試。她眸子里只剩下和寒月相襯的冷光。

  窗口斜開半扇,吹進涼絲絲的夜風(fēng)。

  青風(fēng)劍的利光在這月色承托下變成了一張嗜血的屠刀。

  等這月色再朦朧一些,她便可以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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