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呂魚就去他大姑家找他爺爺。
到了他大姑家,呂魚還來不及和他大姑說幾句話,老人就風風火火的招呼呂魚出門。
呂魚的姑父還要跟著一起去,老人今天心里有底了,也就不想再麻煩他女婿,沒讓呂魚的姑父跟著。
“你霍姨父說,公司啥的都好說,也不用怎么花錢,就是注冊一個你說的那啥人力資源公司要30萬的注冊資本,這東西你姨父說花錢請代理公司幫忙弄就可以,代理公司他也幫忙找!”下樓梯的時候,老人說道。
“代理費多少啊?”呂魚問。
“5000!”老人答道。
5000元,跟呂魚預想的差不多,呂魚很滿意,一臉臭屁的說道:“才五千呢,你幺孫現(xiàn)在一個月掙好幾個五千,以后說不定一天就能掙五千,小意思啦!”
老人沒好氣的給了呂魚腦袋一巴掌。
下樓打車,十分鐘后爺孫倆來到位于城北的工商局宿舍。
他霍姨父家在五棟六樓,不是什么豪宅,只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看到門外的爺孫倆,先是跟老人打了聲招呼,然后拉過呂魚,嘖嘖的說道:“小魚都長這么高了?”
呂魚有些愣神,他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實在不習慣被人當作小孩子似的這樣的打量。
“愣著干嘛,喊人啊!”老人沒好氣的說道,老人覺得幺孫啥都好,特別是輟學過后,越發(fā)的好,只是越來越不會喊人了。
呂魚更愣了,因為他不知道喊什么,知道應該喊聲姨,記得以前都是叫的幾姨來著,四、五、六……
到底幾姨?
“怎么,馬上要當老板了,連你五姨都不認了?”
“怎么可能?”呂魚夸張的說道:“我不是看到五姨越來越年輕,差點沒認出來嘛!”
“喲,越來越會說話了!”呂魚的五姨笑呵呵的說道。
正說著話,呂魚的霍姨父到門口把人迎了進去。
幾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呂魚的五姨給眾人倒水,然后呂魚的霍姨父問了呂魚一些問題。
其實沒什么好問的,正規(guī)的公司,雖然有些地方不怎么正規(guī),但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呂魚的霍姨父主要是問公司的名字,還有經(jīng)營范圍。
其實經(jīng)營范圍昨天老人簡單的說了辦公司做什么用過后,呂魚的霍姨父差不多已經(jīng)明白了。
“三人行?為什么叫這名字?”呂魚是霍姨父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們家不是三個人嘛,所以……”
呂魚的霍姨父愣了一下,一旁的老人先說話了,道:“這名字好,就這名字了!”
于是公司的名字就這么定下來了,全稱三人行人力資源有限公司。
至于不在場的公司總經(jīng)理會不會有意見,兩人不做考慮。
呂魚的霍姨父告訴老人需要些什么東西,東西在哪弄,甚至有一個清單,知道老人不認識字,就遞給呂魚。
老人得到了想了解的東西,不顧呂魚五姨的挽留,執(zhí)意要走,說先回去準備東西。
……
03年開公司不是那么容易,不像后來幾百元就可以開個公司玩玩,而且呂魚一家沒有誰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還好呂魚的霍姨父一直幫著跑前跑后。
他作為一個退休的工商局局長,雖然退休了,大事上說話可能不怎么管用,但是只是辦一個公司,他出面減免一些流程,也少一些吃拿卡要,都算不上開后門,說的話就很好使了。
接下來的幾天,開證明,復印資料,然后跟著呂魚的霍姨父跑工商,跑稅務,找代理公司,最后在代理公司那,把還沒影的公司財務也給那公司代理了。
也是小縣城太落后,就這代理公司還是呂魚的霍姨父在市里面找的,真要是沿海地區(qū)的代理公司,甚至能一條龍的幫著把公司辦好。
因為是開辦的人力資源公司,所以還要去勞動局,也就是后來的勞動和社會保障局辦理許可證。
勞動局其實呂魚家也有關系,是老人的干妹夫,只是有了呂魚的霍姨父,也就不再去麻煩其他人了。
一番忙碌,呂魚一直提心吊膽的,害怕老人身體吃不消,可因為老人是法人,沒他還真不行,呂魚只能盡量的少讓老人忙些事,有限的就是按按手印,出門就打車,總算一直沒出什么問題。
10月24號,在工商局門口,呂魚的霍姨父對老人說道:“現(xiàn)在回去等著就好了,估計一個月左右就應該能下來?!?p> “這幾天麻煩你了!”老人說道。
聽到老人這么說,呂魚的姨父連連擺手,一臉誠懇的說道:“哎呀,您老可別這么說,當初要不是您,我早就餓死了,哪有我今天?!?p> 餓死有些夸張,但確實因為老人的幫襯,他們家最初才能熬出來。
老人一輩子幫了不少人,有人忘記了,終歸還有人記得,應景的時候,也愿意搭把手幫老人一把,就比如現(xiàn)在的呂魚的霍姨父。
呂魚的奶奶都過世十年了,而呂魚的霍姨父作為他奶奶家那邊的女婿,要不是念著當年老人對他的幫助,也不會這么多天一直忙前忙后的跟著跑!
呂魚的姨父情真意切的對老人說了這話,接著轉(zhuǎn)身拍了拍呂魚的肩膀,笑著說道:“小魚以后好好干,要是有什么困難,給你姨父說一聲,只要你姨父能辦到的,一定給你解決了?!?p> 前面對老人的感激或許出自真心,但是這話,呂魚選擇聽聽就算了,畢竟要是沒有老人,他霍姨父認識他是誰?
就像他爺爺走了之后,他們兩家就再沒來往!
“不對!”呂魚猛然想起,好像他爺爺走了的時候,他通知他霍姨父一家參加葬禮,那時候看到他霍姨父時,他霍姨父好像已經(jīng)癡呆了。
呂魚看著面前還算矍鑠的他的霍姨父,實在看不出三五年后就會老年癡呆。
可他看破未來又能怎樣?
他是人,又不是神,再重生他也只是一個人,面對這種連醫(yī)生的沒辦法的病,他就更沒有辦法了。
而且這些東西他還只能憋在心里,都不好往外說。
呂魚的霍姨父看到走神的呂魚,顯然誤會了,又拍了拍呂魚的肩膀,看著呂魚問道:“怎么?不信你姨父的話?”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以后是不是也算有組織的人了?”呂魚開著玩笑。
“我一個退休的破局長,哪算什么組織!”呂魚的霍姨父笑著擺手說道。
說是工商局局長,其實只是一個正科級干部,在落后的農(nóng)業(yè)縣里一個工商局長還沒有一個農(nóng)業(yè)局長吃香,更別提一個已經(jīng)退休了幾年的工商局長了。
呂魚的霍姨父這話有一部分是自嘲,也有是怕呂魚因為他這話惹是生非,到時候弄得兩家都不好收場。
……
不管執(zhí)照下沒下來,呂魚都先動了起來。
門面那里,這幾天呂父已經(jīng)在忙著弄裝修了。
也沒怎么弄,就是墻壁粉刷一下,地板再弄弄,再擺個辦公桌,連辦公椅都沒有,直接就是一個藤椅,再擺上一個茶幾,幾把椅子,就算是完成了。
作為公司的總經(jīng)理,呂父很有干勁,邊邊角角都弄得干干凈凈的,最后房東還打趣道:“你可悠著點擦,我的門框都快被你擦壞了。”
對于呂魚,房東不認識,但是曾經(jīng)活躍在十里八鄉(xiāng)的呂父,房東還是認識的,甚至還打過幾次交道。
這也就是鎮(zhèn)政府這邊人員構(gòu)成太復雜,要是換個方向,同樣的鎮(zhèn)政府離呂魚家的距離,說不定七繞八拐的就扯上親戚關系了。
“擦不壞,真要擦壞了,肯定是你的東西太次,也怪不到我頭上,別想找我賠!”呂父手里不停,笑著說道。
臆想中的公司成為了現(xiàn)實,雖然和他臆想中大公司有天上地下之間的差距,但是呂父的精神狀態(tài)依然不同以往,甚至能跟他不怎么熟悉的人開玩笑了。
這是里面的變化,吳房東看不出來,老人和呂魚能看出來,爺孫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出由衷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