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宗主落座后,各大世家的家主也走向了廣露臺。
殘?jiān)聞萘ψ畲?,雖然只是大公子出行,但跟隨的人卻是來歷不凡。站在念云峰左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一臉嚴(yán)肅,氣勢不凡,腰間掛著一對銅錘,這人便是殘?jiān)潞蘸沼忻娜A家家主華千帆,朝露雖然常年在待在北疆,卻也聽說過此人的威名,論資歷實(shí)力,他絲毫不遜色于五宗各宗主,以他的修為和華家的勢力,就算是五宗宗主見到他也要賠個笑臉,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就連念云峰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不敢再肆無忌憚地?fù)е翁鹛鹆?,而是乖乖地坐好,也是有模有樣的?p> 華云帆雙手往銅錘上一壓,氣勢如虹,如同山岳,讓人不敢直視。
華云帆威嚴(yán)的眼神往下方一掃,一向無法無天的華珍害怕地縮了縮頭,直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華云帆冷喝一聲道:“還杵在那兒做什么?還不過來見過大公子。”
華珍哆嗦了一下,硬著頭皮走了上去,乖乖地請安行禮道:“大公子安好,父親安好?!?p> 念云峰對華珍倒是客氣,親自扶他起來,又問了許多關(guān)心的話。華珍也裝作乖巧,兩人倒也合得來。
但華云帆就沒有那么好糊弄了,他看見華珍沒有穿象征暮云山弟子的紅蓮服,臉色頓時黑了大半,又見他穿的花枝招展的,像是只花孔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罵道:“孽畜,誰讓你穿成這樣到處招搖的,你以為你是誰,倚門賣笑的娼妓嗎?”
華珍縮了縮頭,不敢出聲。
朝露打了個哈哈,心里覺得好笑,都怪他一心想吸引柳絮的注意,所以穿的花枝招展的,又怕柳絮看不到,所以坐到了最前排,這下好了,遭殃了。
還是念云峰出來打圓場,說道:“表弟他是殘?jiān)碌娜?,在這樣莊重的場合不穿暮云山的制服正是表明了他對殘?jiān)碌闹艺\啊?!?p> 華珍急忙點(diǎn)點(diǎn)頭,有點(diǎn)感激地看了看念云峰。
華云帆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朝露知道,他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要是真的效忠殘?jiān)?,那就?yīng)該穿殘?jiān)碌乃{(lán)色鳶尾服才對,怎么也不至于打扮成這樣,華云帆估計(jì)此時已經(jīng)氣炸了,但在這種場合他又不可能真的嚴(yán)厲地打他一頓。
朝露搖搖頭,正想再看下去,突然被另一個嬌小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個女孩,但朝露也不怎么確定,因?yàn)樗┲髦岷诘亩敷?,穿著漆黑的斗篷,整個人都藏身在黑暗中,朝露只能從她的身材上勉強(qiáng)看出來這是一個女孩。
那個人站在念云峰的右側(cè),能與華千帆平起平坐,可見此人地位不低。而且,最讓朝露疑惑的是,這個身影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朝露皺眉,使勁回憶在哪里見過這么一個嬌小的身影,可卻始終想不起來。她能確定的是,應(yīng)該是不久前見到的,否則她早就忘記了。
實(shí)在想不起來,于是拉了拉旁邊的景安,問道:“長寧兄,念云峰右邊的那個黑衣女子是什么人?”
景安往那邊看了看,也皺起了眉頭,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地說道:“傳聞殘?jiān)碌凼窒掠幸恢О敌?,常年躲在黑暗中,專門從事暗殺、奸細(xì)的工作,此人想必就是暗修之一了,暗修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這女子是誰?只是,怎么總覺得這身影這么眼熟?!?p> 朝露更覺驚訝,連景安都覺得眼熟,看來并不是她多想,這個人一定是他們見過的,只是以景安的記憶力都想不起她是誰,看來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大角色,只是混跡在他們身邊的普通路人。
朝露再想看仔細(xì)的時候,那女子卻仿佛也感覺到了兩人的目光,她的身體往后挪了挪,躲到了另一人的身后。
朝露再看,便只能看到一個胡須全白的老頭子,一臉肅穆地看著跪在跟前的莊忠,大談忠義之道。
這人便是秋暝大世家莊家的家主,莊古銘,此人人如其名,十分古板,一身正氣,遠(yuǎn)近有名。而莊家的家訓(xùn)又是忠君愛國,所以,這老頭子雖然快七十了,卻一直在戰(zhàn)場上東征西戰(zhàn),為了秋暝,他的長子和次子都戰(zhàn)死沙場,他雖然心痛,卻仍然教導(dǎo)族人為了秋暝,哪怕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
這樣的人令人欽佩,朝露看著他也是肅然起敬,可惜這樣的人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太聒噪,一說起來就是沒完沒了。而且條條都是忠君愛國的大道理,聽的人耳朵都快起繭了,又不好反駁,于是朝露只能扭過頭去,看別處的情況。
相對而言,長陌這邊就正常多了。沒有呵斥,也沒有大道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
長陌皇右邊站著的是長陌大世家宣家族長,宣永興,這老頭子大概快八十了,但身板卻十分硬朗,微閉著眼睛,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
當(dāng)然,朝露知道,在這種大世家中,越是一副不問世事,不食煙火的模樣,則越可能是深藏不露,心機(jī)深沉的老狐貍。
而長陌皇左邊,則站著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少年,少年雖不能說英俊,卻也眉清目秀,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他的氣勢與長陌皇很相似,想來,這便是長陌二皇子慕容連了。
慕容哲早就向前問安了:“父皇安好,阿姊安好,二哥安好,姥爺安好?!?p> 慕容和忙扶起了他,問道:“阿哲,最近在暮云山可還聽話?功課修行可有進(jìn)步?有沒有偷懶?”
慕容哲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阿姊放心,一切都好。”
慕容和沉聲道:“可是真的?你最好別說謊,到時候我會問山主,若是你敢騙我,你可小心著?!?p> 旁邊的慕容連笑道:“大姐對三弟未免太過嚴(yán)苛了,整個長陌,誰不知道三弟的功課修為是一等一的,無論任何比試,他都能拔得頭籌,就這樣阿姊還是對他不滿意,整天督促他用功,大姐,用功是好的,可也得勞逸結(jié)合,不可拔苗助長啊?!?p> 想到慕容哲平時的表現(xiàn),慕容和倒是松了一口氣,溫柔地說道:“阿姊是怕你懈怠,辜負(fù)了父皇和阿姊的期盼。”
慕容哲笑道:“我知道的,阿姊放心就是。”
朝露搖搖頭,感慨道:“親生姐弟果然不同,到底比別人要親密些?!?p> 正想著,朝露突然被慕容連身邊的一名少年吸引了注意力,那名少年二十多歲的模樣,一身白衣飄飄,如高山寒雪,不染一絲塵埃。
少年長相英俊,與慕容和姐弟站在一起,也不遑多讓,只是他的眉宇間缺乏靈氣,只是默默地看著遠(yuǎn)方的云海,而對周遭熱鬧的一切,絲毫不感興趣。
不知為何,朝露突然想到了那天夜里在廣露臺遇到的黑衣少年,兩人身上的氣質(zhì)竟然極其相似,雖然一個高潔,一個陰冷,但不知為何,朝露卻能把這兩個人聯(lián)想在一起。
朝露突然又想起了男孩那天夜里說的話:“姐姐,你能讓我吃一口嗎?”
不知為何,朝露內(nèi)心升起了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