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向沁雪投去了一瞥目光,驚訝之中帶著幾分肯定:“正是她。”
“你說她?”岳氏放下木調(diào)羹,雙眉顰起。
“那位魚鷹幫的幫主在臨死之前曾對貧僧說過,你們那一行人當(dāng)中,許容立是不抓的?!?p> “那人當(dāng)真這樣說?”岳氏詫異道。
“為何不抓許容立那人可有說過?”喬三巡插話問道。
北斗搖搖頭:“他沒有說。但聽他那意思,許容立并非這次的目標(biāo)?!?p> “那就奇怪了,”喬三巡抄起手道,“如果是因為宋公的舊怨而對宋公的家眷進(jìn)行報復(fù),那勢必不會排除許容立。許容立正當(dāng)?shù)脤?,是宋公最在意的人。若是報?fù)宋公,那么她才是首當(dāng)其沖該被抓的。但事實上,魚鷹幫的人卻略過了她,而直接襲擊婉娘和四公子,這就讓人十分地詫異了?!?p> “這個女人真的很古怪?!北倍房戳藛倘惨谎鄣?。
“贊同?!眴倘不亓吮倍芬粋€眼神。
岳氏面色一片青灰色,牙齦緩緩咬緊:“那個賤婢……”
“您說許容立?”沁雪問。
“對,就是她。她想對付我,一直都想。她想坐上側(cè)夫人之位,府里幾乎人盡皆知。此前在府中她也曾對我下過一兩回手,可惜天不助她,每一次都沒得手。但我實在不相信她居然猖狂到買兇殺人了……”岳氏激動得胸口直起伏,”這也太可怕了……“
“人為權(quán)勢和利益所誘,迷失本性也不奇怪。更何況那許容立本就不是純良之輩。她會買兇殺人,不足為奇了。只是她是如何買通魚鷹幫的?”沁雪拋出了內(nèi)心最大的一個疑問。
“不,我倒不覺得許容立能干這樣的事,”北斗搖搖頭。
“你以為是怎樣的?”
“或許,是另外的人收買了魚鷹幫,這個人與許容立互相勾結(jié)著。這個人很謹(jǐn)慎,他收買了魚鷹幫卻又不放心魚鷹幫,便安插了一個自己人在魚鷹幫當(dāng)中。而那個被安插的人正是昨晚殺光魚鷹幫余眾和挾持你的人?!?p> “會是誰呢?“沁雪疑惑道。
“那就得許容立那里查起了,”喬三巡摸了摸下巴,眉心緊皺地插了一句,“此事就交給我來辦?;厝ブ螅銈儾灰S意跟外面說這事。就算要說,也得按照我交待你們的話去說,明白了嗎?”
隨后喬三巡向三人統(tǒng)一了口徑。合計完畢后,前來接人的馬車也到了,便一道回豐照城了。
婉娘平安歸來,喬府闔府歡喜。
唐氏親自到府門口接了婉娘到七寶閣,又親自安排飲食為她調(diào)理,可謂無微不至?;厝ズ?,沁雪想起自己為婉娘做的那個黃絨小貓枕頭,便用心熬了一鍋蓮子雪蛤湯,連同那枕頭一并送了過去。
走到樓下時,樓里下來了一個渾身濃香的人。這人步伐極快,一頭撞在沁雪右肩上。撞了也不道歉,居然很不耐煩地喝問是誰。沁雪扶住右肩定睛一看,原來是許容立。
許容立這才看清是沁雪,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點,卻還是那副清高傲慢的表情,仿佛天底下的女子都不及她似的。她拂了拂衣袖要走,沁雪卻把她給叫住了。她回頭來拋了個不得空的眼神,問:“有事嗎?”
“你是宋府那位許姨娘吧?”沁雪問。
“是呢。有事?”她一臉不耐煩道。
“咱們是第一回見面吧?”
“是呢,那又怎么樣?”
“姨娘臉色不太好,是病了嗎?”
“我沒病,好著呢!你到底有事沒事?”
“把姨娘叫住自然是有事的?!鼻哐┨郑俅和说搅艘慌?,自己走了上去。
“有事你就說,我可不得空。”許容立傲慢得很。
“姨娘很忙嗎?”沁雪雙眸含著微微的笑道,“姨娘忙什么呢?來了我們喬府,又在路上受了那許多的驚嚇,不應(yīng)該好好歇著嗎?哦,我想起來了,姨娘一定是在為認(rèn)親的事情忙吧?”
“別提這事兒了!”許容立那臉立刻拉了下來,“你家三公子找的那個婆子壓根兒就不是我娘,我之前已經(jīng)去看過了。不但不是,還跟我娘差十萬八千里呢!也不知道三公子是什么眼神兒!”
“你得原諒他不是?他也沒見過你親娘,如何能找得那么準(zhǔn)確無誤?說到底,他也是好心一片。他是怕你錯過了任何一個可以與親娘相認(rèn)的機(jī)會。”
“那我真是謝謝他了!”許容立沒好氣道。
“謝就不用了,但愿你不埋怨他就行了。對了,說起姨娘那位生母,仿佛找了許多年都還沒找著是吧?”
“你啰啰嗦嗦了這么多話,你到底是想說什么?”許容立的耐心已盡了。
沁雪的笑里溜出一絲冷意:“我只是好奇姨娘尋了這么多年的親娘,怎么還沒尋到?是姨娘幼年時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姨娘根本就無心尋找自己的親娘?”
“你這話什么意思?”許容立立刻怒了。
“聽說姨娘與自己親娘失散時正是昌興內(nèi)亂的那一年,當(dāng)時你九歲。一個九歲的孩子理應(yīng)記得自己親娘的容貌,失散的地方,有無兄弟姐妹以及故鄉(xiāng)在哪里。但你只記得自己母親的模樣和失散的地方,別的一概都不知道了?!?p> “這有何奇怪的?我娘沒對我講家鄉(xiāng)的事,更沒說過我有無兄弟姐妹!”
“那你父親呢?”
“我娘也沒跟我提過我爹,只說他是個負(fù)心的漢子,背棄了我們母女而另娶了別的女人,這一世都不想再與這樣的人碰面了,這有何奇怪?”許容立紅了臉,高聲質(zhì)問道。
“但有人曾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去宋府找過你,并稱……是你的生身父親?!?p> 許容立那漲紅的臉霎時僵了,兩個滾圓的眼珠子也木了,緊跟著,她呼吸加快,喘息得有點厲害:“是誰,是誰告訴你的?誰告訴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憑什么這樣質(zhì)問我?是誰讓你來質(zhì)問我的?是大夫人嗎?是侯爺嗎?你真是太無禮了,怪不得府里沒一個人說你好話!這件事我可不會罷休,我要告訴大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