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那位侄兒叫什么，家住哪里？”
“萬川縣首富張家的公子，叫張玉勝。我打聽過，那位公子簡直是粉頭英雄！家里養(yǎng)了三個小妾，外頭金屋不知道有幾處，放浪得很！你說讓百燕嫁給這樣的人，她能活幾年？頂多幾個月罷了！”
“張玉勝？”沁雪好像回憶起了什么。
“你認(rèn)識？”
“依稀聽別人說過。那位張公子家是開錢莊的對嗎？金錦錢莊就是他們家的。那位張公子也頗有點名氣。說得好聽是交友廣泛闊綽大方，說得難聽點就是揮霍無度放浪形骸?！?p> “說得太對了！”
沁雪搖搖頭，嘆息道：“百燕小姐嫁給這樣的人，真是可悲了?！?p> “所以我才急??！園兒，你與百燕雖認(rèn)識不久，可你也應(yīng)該很清楚她的為人，還有她在這府里的境況。讓她嫁給張玉勝等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我今晚來就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想想法子，救救她！”
“姨娘！姨娘！”外面忽然響起了湘姨娘貼身婢子桐兒的聲音。
片刻后，仲春和桐兒一起跑了進(jìn)來。湘姨娘問：“怎么了？”
桐兒上氣不接下氣道：“姨娘，不好了！四小姐從二樓跳下了荷花池，自殺了！”
“什么！”湘姨娘和沁雪都驚了個毛骨悚然！
喬百燕之前被關(guān)在了茴香院的二樓。大夫人不許她再回柏寒居去了，讓她一直待在茴香院直到出閣。哪知，她竟開了窗戶一頭扎進(jìn)了荷花池。
趕到茴香院時，喬百燕已經(jīng)被撈了起來，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湘姨娘進(jìn)去便問請了醫(yī)師沒有。旁邊婢子說去稟過大夫人了，大夫人還沒派來。湘姨娘氣得罵了兩句后，解下了自己的腰牌遞給桐兒，讓桐兒趕緊出府去請。
而后，湘姨娘在里面忙著照料喬百燕，沁雪則在外面跟婢子打聽當(dāng)時的情況。正說著，云姨娘氣沖沖地跑來了。
云姨娘一跟湘姨娘打照面，便吵開了——
“太胡鬧了吧？居然跳荷花池？想給府里多添些晦氣嗎？”云姨娘惡聲惡氣道。
“人都這樣了您罵那些有什么用？把人救回來才是正經(jīng)??！”湘姨娘滿口都是著急。
“這么沒出息還活著做什么？不就是要嫁人嗎？哪個姑娘不嫁的?。咳螒{她是皇帝的女兒還是乞丐的女兒都是要嫁的！要人人都像她這樣，一不高興就跳荷花池，這世上的女人早死光了！”
“云姨娘，云姨娘，活人面前不說死行嗎？您來就是看她咽氣兒的嗎？請請您先出去，我這兒還正忙著呢！您要罵，等她醒了您再罵也不遲，您這會兒罵一千句她也聽不見呢！”
“我可正經(jīng)地告訴你，這事兒太夫人和大夫人已經(jīng)知道了，氣得很呢！動不動就跳荷花池，她可給府里撿了個好樣兒，要是人人都學(xué)她這樣兒，這府里還住人不住了？挺大的一個孩子瞧著也不傻，怎么這么忘恩負(fù)義？府里倒是哪里虧待她了？我看她就是醒了，只是裝罷了！你給我聽好了，喬百燕，能動就滾到太夫人院子外頭跪著去，好好把你今天惹的事兒跪明白了！哼！”
云姨娘又從屏風(fēng)后氣哼哼地繞了出來。斜瞥見沁雪在，順帶送了沁雪一個怒氣的白眼，用她那還沒熄火的“火炮筒”又朝沁雪噼里啪啦了一陣：“你又跑來湊什么熱鬧？這里是大街上啊，哪兒哪兒人多就圍上去瞅，沒點規(guī)矩了？還愣著做什么？回你的院子去?。∧阋膊幌舆@里晦氣還一直站在這兒，真是傻！”
沁雪看她這副猴急跳腳的樣子就知道她氣什么。半個時辰前才說下喬百燕嫁她侄兒的事情，轉(zhuǎn)眼喬百燕就跳了荷花池，這不生生打她的臉嗎？以她那樣高傲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姨娘您是探人的還是來罵人的？”沁雪不緊不慢地回道，“里面的百燕小姐還沒醒，姨娘卻只顧著罵人。姨娘也不想想百燕小姐為什么連命都不要了，還不是給逼的？”
“誰逼她了？你的意思是我逼她還是侯爺大夫人逼她了？呵，你別太把你自個當(dāng)回事了，這些事兒你還管不著！”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常理?！?p> “你看到哪里不平了？讓她嫁我侄兒就是不平了？我侄兒那可是萬縣首富家的公子，詩書經(jīng)濟(jì)樣樣精通，萬縣多少姑娘掙破頭都想嫁呢！讓她嫁給我侄兒，那都是看在侯爺和大夫人的面兒上，要不然以她這種姿色，別想進(jìn)我們張家的門兒！”
“呵，一個酒囊飯袋敗家廢物居然能被夸成絕世好男人？姨娘的好口才不去做冰人倒也真是虧了?！?p> “你說什么？酒囊飯袋敗家廢物？吳園兒，你有本事再跟我說一次！”云姨娘氣得指著沁雪大喊了起來，“你知道我們張家是什么人家嗎？你連提一提我們張家都不配！我頂瞧不起你們這些小戶人家，不通詩書還不懂規(guī)矩，張口就胡說八道，還傻傻得以為自己很了不得！“
“小戶人家？”沁雪兩邊嘴角微微往上揚，笑得端莊且森冷，“我倒是不覺得小戶人家有那么糟糕。小戶人家的爹娘要嫁女兒，那都是把門把戶地挑揀女婿，東揀西揀都還不放心，生怕捧在掌心里養(yǎng)了十八載的女兒受了欺負(fù)。反觀你們這些大戶人家，挑揀女婿可真是足夠地省力，也不管是酒囊飯袋還是敗家廢物，只要門當(dāng)戶對就都照樣往兜里裝，就像你們那兜里是百鬼櫥似的什么妖魔鬼怪都容得下！”
云姨娘氣得倒抽了兩口氣，全身都哆嗦了起來。她一甩袖，像只憤怒的八爪魚似的沖了出去。這時，湘姨娘從屏風(fēng)后繞了出來，追著出去了。片刻后，她又快步地走了回來，說道：“云姨娘八成是去告狀了！”
“姨娘不用急，要想百燕小姐這件事得到解決，還就得她去告狀?！鼻哐┞冻隽艘唤z篤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