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燕呢?”湘姨娘有些氣喘地問道。
“在里面躺著,還沒醒?!鼻哐┑馈?p> “可傷著了?”
“沒有。就是難過,難過她娘的遺物被燒了?!?p> 湘姨娘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扶著沁雪的手在廊椅上坐下了。喘了幾下緩和了臉色后,她才又道:“可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她給燒著了呢!沒傷著就好,沒傷著就好!”
“姨娘可知道為何柏寒居會突發(fā)大火?”沁雪納悶地問道。
“這件事?lián)f是百燕自己弄的。”
“怎么弄的?”
“聽伺候百燕的那個黃婆子和婢子蓮兒說,百燕私底下在她那小院里設(shè)了香堂,日夜都點(diǎn)著蓮花燈,香火不斷的?;鸨闶菑哪情g香堂里先燒起的?!?p> “她為她娘設(shè)了香堂?”
“黃婆子是這樣說的。大概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或者真有此事吧。唉,”湘姨娘嘆息了一口氣道,“她也是糊涂啊。怎么能在自己的小院內(nèi)私下設(shè)香堂呢?這府里是有規(guī)矩的,任何人不得私底下設(shè)香堂,除了太夫人。她怎么明知故犯呢?”
“必定是太過思念她娘了?!?p> “再思念也得克制,畢竟府里是有規(guī)矩的。這下可好,一把大火把她那點(diǎn)底兒全都燒了出來,原本她是受害者的,這么一來反倒要受懲處了。剛才蒲姑姑已經(jīng)回去稟報大夫人了,還不知道大夫人打算如何處置她呢。你說,這不是禍從天降嗎?”湘姨娘愁眉不展道。
正好柚兒捧著茶托路過,湘姨娘連忙叫了她過來,問起了私設(shè)香堂的事情。她好不驚訝道:“黃婆子和蓮兒是如何知道小姐設(shè)了個祭拜靈位的?”
沁雪問:“你言下之意是說,這件事只有你和你家小姐知道?”
柚兒如舂蒜般地點(diǎn)著頭道:“是?。〈耸卤阒挥信竞托〗阒?,哪里還敢讓第三個人知道?”
“那便是走漏了風(fēng)聲唄!”湘姨娘一臉晦氣道。
“也不會??!”柚兒忙道,“小姐也沒真正設(shè)香堂,只是在與她房間相通的一間隱室里供了一個牌位,擺了一張供桌,供桌上點(diǎn)了六盞蓮花燈,僅此而已,連蠟燭都沒有呢!哪里又冒出來什么香室了?”
“只是供了個牌位?”沁雪詫異地問。
“是呀!府里規(guī)矩小姐是清楚的,可不敢另辟一室來做香室,那樣也太招人眼了吧?可她又太思念秦姨娘了,所以才在她自個的房間的隱室里供了個牌位,除了奴婢,別人是不知道的!”
“那黃婆子和蓮兒知道嗎?”
“她倆不太可能知道。黃婆子不進(jìn)小姐房里伺候,蓮兒雖時常會進(jìn)去伺候,但小姐都不會當(dāng)著蓮兒的面開隱室。一般都是等到夜半三更時,由奴婢把風(fēng),小姐才進(jìn)去那么一趟。待不了多久就出來了。我們是極小心的?!?p> 沁雪和湘姨娘對視了一眼,似乎都覺察出了這里面的異樣。黃婆子和蓮兒的口供與柚兒所說相差甚遠(yuǎn),一個說私設(shè)了香堂,一個說僅供了牌位,究竟誰在說謊?
不一會兒,蒲姑姑派人來傳說,說等喬百燕醒來立刻去一趟七寶閣。喬百燕蘇醒后,由湘姨娘和柚兒陪著去了,而后就再也沒回來了。沁雪有些擔(dān)心,正打算派人去問問時,湘姨娘臉色陰郁地趕來了。
請了湘姨娘到夏廳內(nèi),沁雪屏退了左右,說道:“您瞧著是有事來的,是不是百燕小姐那邊出了什么事兒?”
湘姨娘臉色沉沉,晃了晃腦袋道:“百燕命苦啊……”
“到底怎么了?”
“那場火……根本就是個陰謀!”
“您說什么?”
湘姨娘伸過腦袋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問過百燕了,她壓根兒也沒設(shè)什么香室!那孩子膽兒小,哪里敢設(shè)香室這么招搖?她只是在自己隱室內(nèi)供奉了一個牌位罷了!可惜,被有心的人發(fā)現(xiàn)了,想要算計她,這才弄出這么一場大火來!”
“誰想算計她?”
“哼,你想想也該知道是誰!”
“三少夫人?”
“不止她,還有喬百詩千百薇那兩個混賬丫頭!”
“她們與百燕小姐有什么仇怨不成?”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院,只不過是欺負(fù)慣了,沒事兒就喜歡欺負(fù)一下罷了!百燕這丫頭性子弱,容易被人欺負(fù),打小就被喬百詩喬百薇那兩個丫頭欺負(fù)著。宋沁月嫁過來了之后,與那兩個丫頭也走得近,便一塊兒來欺負(fù)百燕了。之前種種過分的事情我都不想一一說了,單說上回百燕被黃了的親事,不就是她們?nèi)唆[的鬼嗎?”
“什么親事?”
“原本百燕的親事是能定下來的,對方的家世很不錯,又是侯爺多年的手下之子。我本以為這回準(zhǔn)能成,哪知道最后居然黃了。一打聽才知道就是那三個不省心的東西在侯爺面前胡說八道了。”
“她們說百燕小姐什么?”
“說百燕上不得臺盤,表面上文文靜靜柔柔弱弱,其實心眼極多,一會兒跟這位公子示好一會兒跟那個才俊交友,甚至還和府里的一名侍衛(wèi)牽扯不清。侯爺怕百燕嫁出去丟了自己的臉面,所以才把這門親事給另外做了安排。打那之后,侯爺不太理百燕了,百燕的親事也不過問了,所以才耽擱到現(xiàn)下!”湘姨娘越說越氣憤。
“呵,”沁雪輕蔑地笑了笑,“這世上表里不一的多著呢。黃鼠狼何必斥責(zé)狼殘忍呢?不一樣是要?dú)⑸膯幔俊?p> “是?。∧侨齻€就是好人了嗎?我看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可惜了,侯爺和大夫人都不信百燕的。這回認(rèn)定百燕在自個院子里私設(shè)了香堂,要責(zé)罰百燕?!?p> “怎么個罰法?”
“嫁出去唄!”湘姨娘往上翻了個白眼道,“說她女大不中留,越留越麻煩,還是早早嫁了得好!”
“嫁給誰呢?”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兒!”湘姨娘激動地拍了一下桌面,“我本來是想把百燕許給我看好的那個人的,可云姨娘半路殺了出來,說她有位娘家侄兒很合適,家中不僅是當(dāng)?shù)厥赘唬€一表人才。偏大夫人也向著她,最后就把百燕指給了她娘家那位侄兒。可你知道她那侄兒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嗎?簡直是個浪蕩無恥之徒!”